第3章 她的影子

「也正是我會醫術，我才能化解危機，若是你，你可以嗎？」

遇夏慚愧地低下頭。

都怪她醫術不精，還要主子保護着。

遇夏是千拂雪解救回來的。

當時正值夏至，遇夏一人跪在地上，賣身葬父。

本就失去父親痛苦不已，天氣又炎熱讓人抵不住，還要遭受惡霸調戲。

一個弱女子，受盡委屈，若不是千拂雪正好經過，對她心生憐憫，施以援手，也不會有今日的她。

後來，她說，我與你相遇於夏至，我便喚你遇夏，從此不再受人欺負，活得要如那太陽般燦爛！

是她教會她寫字讀書，握劍學武，還有醫術。

長開后，沒曾想她們竟有三分像，從此她甘願做她的影子，成為她最強的武器。

她若在，她便是仆，她若不在，她便是千家小姐。

千拂雪想着被人監視着，為了方便出行，也便應允了這個主意。

成為了她的影子，就代表着多了幾分危險，可沒想到，她被保護的極好。

明明她十七歲，主子十四歲，比主子大上三歲，反而是主子更像個姐姐一樣時刻留意着她，保護着她。

「別胡思亂想了，我當初救了你不是為了讓你代我去死的，知道嗎？」

「可是我……」

「別可是不可是的，昨天那種情況說明我倒霉唄，偏偏撞見被人謀殺！」

千拂雪笑着自黑自己。

聞言，遇夏也跟着笑了一下。

「那眼下的麻煩解決了，主子接下來要怎麼做？」

「那人迫不及待地要殺我，想必是鎮國將軍府出了什麼事，想要阻止我回京。」

千家如今在京都的地位岌岌可危，嫡系一脈只剩千拂雪這一根獨苗和老將軍夫婦。

希望全寄托在千拂雪身上，若她一死，京都便沒有將軍府一席之地。

如此正合了那人的意！

「想必九台那邊也快收到消息，而我也到了回京的時候！」

在這韜光養晦了這麼多年，她也該會一會那狗皇帝了！

順便把新賬舊賬一起算算！

「回京？主子也帶上我吧！」遇夏祈求。

千拂雪看着她，猶豫了片刻。

千拂雪扯出一個笑容。

「今日事今日說，明日事明日聊，先睡覺再說！」

然後不等遇夏反應，一把拉過她的手。

隨後兩人便倒在床上。

「主子……」

「噓！什麼時候就該做什麼事，這時候我們應該睡覺，不然會變醜長不高的！」

千拂雪被子一掀，頭一悶，便沒了聲音。

遇夏看着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然後看着天花板，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等聽到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千拂雪一把扒開被子，猛吸一口氣。

真得快要悶死她了！

千拂雪翻了翻身，面向遇夏。

看着那張與自己有五六分像的側臉，心裏糾結萬分。

對遇夏，她本是隨手一救，卻沒想到好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同樣無父無母，孤苦無依。

便心生惻隱，不斷讓她成長起來。

教她讀書認字，禮義廉恥，還有如何生存保命。

她也不辜負期望，成為她想要成為的樣子。

有時她甚至覺得，遇夏應該是那個被人呵護着寵着長大的千家大小姐。

而不是她這樣野蠻又頑強生長的。

如今，她已墮入黑暗，並不想另一個自己也淪落至黑暗中。

這一夜，千拂雪難眠。

翌日，千拂雪一打開門，就看到滿屋白綾和被水浸濕的紙錢。

臉色一變，只覺得晦氣！

腮幫子鼓鼓的，生氣般的踢了踢房門。

「怎麼了，主子？」遇夏一臉疑惑。

「晦氣！」

語氣兇巴巴地。

遇夏反應回來，淺笑一笑。

「還笑！還不讓人拆了去！」

千拂雪一副炸毛的樣子。

「遇夏這就去！」

說著便笑着跑了出去。

千拂雪又踢了踢門板，門板微微晃動，可見力度不小。

論誰看到這一幕不生氣，自己還沒死呢，喪事就擱在眼前。

沒直接翻了棺材蓋，然後兩眼一閉身子一倒就算好的了。

更何況她還昨晚沒睡好，本就煩躁了，眼下就更煩了！

千拂雪叼個燒餅便去後山獨自煩躁了。

等回來時，心情就好了一大半。

看見白綾全部消失，毫無辦喪痕迹時，心情頓時好了。

因此，午膳還多吃了兩碗飯。

用完膳不久，鄭縣令便派人傳了話來。

惡人有惡報，孫嬤嬤和老常兩人作惡多端，今日午時已問斬。

至於罪行，是千拂雪先前交給鄭縣令的證據以及殺害她的罪狀。

而她的生死，文書並沒有提及。

千拂雪很滿意這個結果。

今日過後，她便會帶着遇夏離開這裏。

狗皇帝要她死，她便將計就計。

做戲就要做全套，既然死了就要死得乾淨，從昨日到離開這裏的痕迹都將會被她抹去。

下午，千拂雪便遣散了其餘五名僕人，並在臨走前消除了他們有關這裏的一切記憶。..

哪怕有一天，他們被抓去，別人也問不出什麼。

至於鄭縣令，他是個忠實之人，定會閉口不言。

接近傍晚，兩人便返回了幽州。

從雲陽鎮到九台需要將近三個時辰的時間。

九台。

又到了睡覺時刻，千拂雪照常準備更衣，一臉疲憊。

這時，房門突然被敲響。

「主子，是我。」

千拂雪去開門，「這麼晚怎麼還不睡？」

「我有事要和您說。」

千拂雪皺了一下眉，能讓她如此執着，想着應該是赴京的事。

「我困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說完便要關門。

遇夏像是提前知道一樣，手攔在門縫中。

「遇夏現在就要說，主子……」

「乖，去睡覺，有事咱明天再說。」

千拂雪打斷她，然後摸了摸她的頭。

她雖比遇夏小，但身高和她差不多，加上房間本就比長廊高一點，輕而易舉就能摸到遇夏的頭。

換做以前，遇夏定會聽話的回去睡覺，但現在不會，她怕她一覺醒來，千拂雪就獨自離開了。

遇夏想要一口氣說完，結果對上千拂雪略微冰冷的眼神。

話卡在喉嚨里。

「聽話，嗯？」

「主子，我……」

「同樣的話，不要讓我再說一次！」

這次千拂雪是真動怒了。

也不知怎麼了，這遇夏今天就這麼較勁！

「我不！」

遇夏一時衝動，大聲反駁起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不同意！你現在可以回房了！」

千拂雪昨晚想了一下，想到自己對遇夏的初衷，最終決定不帶她一起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