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你們該離開
靠着雪佛蘭的車身,能看到女孩黯淡的目光。
頭頂上的天空,霧蒙蒙的很是壓抑,壓抑的就像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夕。蘇燦隱約中聽到了耳麥里專員的交談聲,那如同機器齒輪咬合,迅速運轉的推理與追蹤。
女孩調整了一下情緒,略微帶着歉意說道:“不好意思,想到不開心的事情了。”
“沒關係,等待是男士的特權。”
蘇燦笑笑。
不知道為何。蘇燦的笑容讓貝拉想起了自己在鳳凰城的日子。菲尼克斯的陽光在午後把天映的很晴朗,很乾凈。或許那年照率達86%的原因,就如同面前的少年,他的笑容時刻掛着臉上。亦如那溫暖的陽光之谷。
貝拉說話開始有些拘謹,不再那麼爽利,就像是升學考試后,開學第一個晚自習和新同學互相認識。小心翼翼地試探,生怕同桌是一個象形不和,愛打小報告的好學生。
蘇燦注意到了貝拉的轉變。
一時間,他想到了病嬌的文學少女。不要誤會,不是青春期豬頭少年不會夢到兔女郎裏面的兔女郎。蘇燦此刻能想到的是松子的一生,她的學生時代。壓抑、破壞、憤怒以及病態的渴望。
可以肯定,這個女孩的精神狀態有些不對勁。
在她的話語裏,總是會缺失一些東西。措辭很奇怪,像是突然斷了思緒又連上,想要表達的意思往往讓人琢磨不透,就好比你興緻勃勃的想要說某件事情,但你剛要開口,就忘了,怎麼也想不起來。想了許久,還是沒有想起自己要說的話,或者事,你無奈放棄,選擇講另外的事情。但是,講到一半你又忘了。
所以蘇燦和她交流,很難受。
“今天天氣不錯——我最喜歡晴天了,要是今晚下雨就好了。”
“聽爸爸說,你喜歡文學?你經常讀哪些書?《百年孤獨》或者是《巴黎聖母院》亦或者《情人》,哦,你是亞洲人,你喜歡吃漢堡嗎?”
“你開車嗎?我當在鳳凰城的時候當過啦啦隊隊長,球隊裏有個很酷的男孩。”
貝拉跟蘇燦說了很多東西,扯了很多上下文不接的事情。蘇燦只是靜靜的聽着,沒有附和也沒有反駁,就只是一個樹洞。貝拉好像什麼事情也不隱瞞,從她的興趣愛好,生活習慣、以及特長優點,都無所不談,但她從剛才開始,就再也沒有看蘇燦的目光了。
“奇怪,貝拉的身世確實沒有問題。父親是警察局局長,雖然父母離婚,但沒有對她造成精神上的損傷。”無線耳麥里傳出了專員們的疑惑,“他和愛德華的關係也僅僅是見過幾面,普通同學關係,走的更近的是和查理關係不錯的雅各布。”
“還有,其他有用的信息嗎?”
“沒有了。”
能讓蘇燦覺得雞皮疙瘩暴起,危險又致命的場合,是手無縛雞之力時碰上的猗窩座。那刺骨的寒冷,就像是深夜裏透過窗戶縫隙吹進來的寒風,只在你的脖間徘徊,儘管你知道那只是風,不是刀刃,但你還是會惴惴不安的把頭埋進被窩裏,惶恐害怕。
而比這還要刺骨冰冷的東西,就是猗窩座的殺意。
但剛剛,有那麼一瞬間,蘇燦在貝拉身上感受到了。所以,此刻他正不動聲色的開着通透世界,仔細觀察女孩每一寸的血肉筋骨,以及心跳。
“奇怪.....”
“怎麼了?”貝拉抬起頭,有些疑惑的看着蘇燦。
“沒什麼。”蘇燦笑笑。
女孩也不在意,“你們旅行的時候喜歡聽什麼?我喜歡音樂,尤其是泰勒斯威夫特。”
蘇燦凝視了貝拉一秒。
“痛癢樂隊,一個中國內地搖滾樂隊,成立於1999年6月。”
“蘇燦,你沒有英文名嗎?你一直用的中文名字?好奇怪哦。”貝拉好奇的看着蘇燦。
“理查德,Richard。”蘇燦很自然的就說出了這個名字。一來這是他比較熟悉的,二來,他個人很喜歡理查德·克萊德曼,對這個名字很熟悉,“我更喜歡我的中文名字,蘇燦。”
蘇燦的人設是美籍華裔,長期生活在布魯克林。
“好吧,蘇燦。”貝拉手指放在唇間思索了一下,“你們為什麼會來這裏旅遊?”
“旅遊需要理由嗎?”蘇燦反問,“對我來說,只要聽到哪裏有美麗的風景,直接去就好了。”
“那....你們沒聽說之前的事情嗎?”貝拉看了一眼屋內,明顯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的說道:“查理有什麼事情瞞着大家。”
“之前的事情?查理?”蘇燦一副什麼都不知道樣子,疑惑極了。
“好吧,看來你們真的不知道。”貝拉看了看蘇燦俊美面容上的不明所以,忽然的嘆了一口氣,眼中露出的不忍看的蘇燦有些詫異。
他注意到了貝拉在猶豫,似乎在做思想鬥爭。果然,過了沒一會兒,貝拉像是鼓起了勇氣看向蘇燦,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蘇燦,你不是孤獨的同類,我很喜歡你.....但是,你應該和你的朋友,離開這裏。”
“為什麼?我還沒有拍到好的照片呢,視頻也還沒有製作好。”
“你會成為目標的,雖然現在風平浪靜,但壞事還會發生,她只是在蟄伏。”貝拉輕聲說著,她的手幾乎捏在了一塊,像是要把骨頭捏碎。
“她?”
貝拉沒有說話。她似乎又回到了剛才那種狀態,意識不到自己談論的重要話題突然遺忘了,轉而談論另外的事情。可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這種異常狀態。
“你喜歡音樂對吧?理查德鋼琴曲中夢中的婚禮我會完整的彈奏,只是我的手指不夠長,也只在野路子出身的老師那裏學過幾天。”
“嗯,我還喜歡蕭邦。”
“你會彈奏嗎?”
“會一點。比起彈,我更喜歡坐在沙發里聽。”
“有機會的話,你能彈給我聽聽嗎?”
蘇燦心裏暗道,“我會個鎚子,你讓我給你表演一個胸口碎鋼琴我還能做到。至於彈?你這不是在跟我開國際玩笑嗎?”
但表面上,蘇燦還是點點頭。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