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您抓緊些
夏侯芷眯起眼,認出是方才在鐵門處說話的那兩人。
沒想到轉眼間,就被取了首級。
嘖,這處事方式倒是有她的幾分風範。
「一個擅離職守,一個偷酒喝,我有沒有說過,找樂子可以,但必須等做完這單買賣之後?拿了賞銀,到時候想怎麼玩,還不是隨你們,這麼管不住自己,怎麼一起發財。」
隨着腳步聲,一道人影從暗處走出,身後戰戰兢兢跟了黑壓壓一排。
「吳、吳爺……」
剛剛還耀武揚威的壯漢立刻卑微地作伏地狀。
其餘人也紛紛跪下,叩首道:「我們再也不敢了,求吳爺開恩……」
昏暗中,夏侯芷微微挑眉。
喲,這小頭目的架勢擺得還挺足。
吳元青接過手下遞來的帕子,一邊擦去指間的斑斑血跡,一邊冷哼了聲:「幸好我過來一趟,否則以你們的懶散程度,指不定要出什麼大亂子。」
阿峰微微抬頭,討好道:「吳爺真是愛說笑,咱們可是在為那位大人效力,能出什麼事呢。」
聞言,吳元青似乎消了點氣。
「即便如此,在大夏境內還是謹慎些為妙。」說著,他看向那群瑟瑟發抖的女孩,目光落在同樣受到驚嚇的高秀秀身上,「那就是你們說的,這批貨里比較特別的一個?」
「是的吳爺,她……」
阿峰的話尚未說完,被尖銳的嗓音打斷。
「我勸你最好趕緊把我給放了,否則——」
意識到此人正是他們的頭目,高秀秀猛然回神,極力壓抑住恐懼,連珠炮似地欲講出自己的身份及訴求。
誰知,對方完全沒給她這個機會。
只聽嗒地一聲,下一瞬,少女頭一歪,直直地栽倒在了地上。
女孩們呼啦一下全圍了過去,擔心地搖晃着高秀秀的身軀,奈何連她叫什麼都不知道,對於她的昏迷更是無能為力,唯一能做的只有將她移到柔軟些的草垛上躺着。
「呵呵。」吳元青從喉嚨里溢出兩聲譏諷的笑,「不管是什麼人,都不需要有顧忌,上了咱們的船,就算是天王老子的女兒也休想出去,不聽話便給予實質性的管教,實在不行,弄啞了,反正也不影響使用,大不了價錢上稍微打個折扣罷,相信大人和買方都能夠理解的。」
「是,吳爺!」
聽了這番話,在場爪牙們的底氣頓時更足了,個個面露興奮,摩拳擦掌。
「咱們什麼時候去接另一批貨?」
「話說,到底要將這些娘兒們送到哪裏去啊?吳爺您就給弟兄們交個底唄!」
「是啊是啊!」
吳元青笑了笑,道:「有些事,知道得越少,對你們越好,反正一句話,這次掙的錢比以往要翻上幾倍,所以打起精神來……」
猛地,男人噤了聲。
身邊人見他臉色不大對,疑惑道:「吳爺,怎麼了?」
吳元青一抬手,示意眾人警戒,然後慢慢地往過道盡頭的角落走去。
剛剛過來的時候沒注意,此刻窗外的月光亮了些,照出雜物堆附近的一些痕迹。
像是有人從那裏經過,並躲了進去。
吳元青內力深厚,腳步輕盈且迅速,短短瞬間便已然逼近。
他一手抽出短匕橫在前方,另一隻手伸出,抓住最上面的沙袋一扔——
呯!
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吳元青皺起眉,額頭緊繃的青筋稍稍鬆弛。
他掃視了圈,目光無意中瞥向不遠處的那扇木窗,盯着未闔緊的窗欞,再度舉起了匕首。
而此刻,窗欞下,正吊著一個人。
夏侯芷死死扒着船體的鐵欄杆,她明白,段垂文已經將比較好的位置讓給自己了,奈何不知怎麼地,夜風越刮越烈,吹得她整個人像紙鳶般飄來盪去,使得本就岌岌可危的雙臂更加抖瑟。
該死的。
她不禁後悔起當初習武時由於覺得太辛苦且沒必要,只拜山機老人學了絕頂輕功,其他與力量相關的招式是一點也沒沾邊。
這下好了,有苦難言,想必段垂文也料不到,腳下功夫那麼了得的自己,實際上是只白斬雞。
夏侯芷努力堅持着,發現下方的浪似乎也變高了,正不停地拍打着船身,彷彿下一刻就要將自己捲走。
偏偏在此時,她隱約聽見一陣近在咫尺的動靜。
心中暗道一句不好,尋思着事到如今只有縱身一躍了,天這麼黑,船這麼高,跳下去濺不起多大的水花,不會引人注目。
當然,這筆賬她一定會算在那姓吳的頭上。
今日的她有多狼狽,明天的對方就有多凄慘!
打定主意后,夏侯芷一咬牙,毅然鬆開了雙手。
與此同時,頭頂上方的木窗也被猛地推了開來。
呼——呼——
颼颼風聲混着濕氣直往船艙里鑽,吳元青憑直覺探出大半個身子往下看。
黑黢黢的,同樣什麼也沒有。
他撇了下嘴角,終於放下心,將窗戶啪地一聲重新關上。
呼——呼——
一切歸於平靜。
而在左側,兩團墨色緊緊相依,彷彿融為了一體。
呯,呯,呯……
強有力的心跳鼓震着耳膜,緊繃的肌理硌得后腰生疼。
本來都做好嗆水準備的夏侯芷,在短短瞬間體驗了一把凌空折腰的感覺。
幸虧對方早有預料般,鉗得特別緊,致使她整張臉都埋進了一個硬邦邦的地方,差點無法呼吸,下意識地痛呼自然也沒能脫口,被捂着吞了回去。
段垂文又側耳傾聽了片刻,才低聲道:「得罪了,殿下。」
埋首胸膛的人沒多大反應,腦袋依稀搖晃了兩下,似乎在回沒關係。
他微微蹙眉,想說什麼,但考慮到這裏畢竟不是個談話的好地方,於是道:「我現在要回到窗檯下方,您……抓緊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