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漳州府之禍
三十餘騎氣勢如同奔雷，馬蹄聲轟隆作響。
馬上騎士也隨着戰馬的跑動自然的上下起伏，都是單手握韁，單手持槍。
手中步槍和步兵的用槍有所不同，這是專門為了騎兵作戰而打造。
槍身更輕巧，槍管也短了一尺有餘。
雖然射程縮短了，可更加適合騎兵單手操作。
吁...
三十餘騎戰馬在十幾步開外勒馬止步。
「敢問諸位是何人？為何要阻攔我官府辦案。」
黑痣男見這夥人身着統一的服飾，個個面帶煞氣，人人都手持火槍，腰懸馬刀。
只看一眼就知道他們不好惹。
「我們是泉州府民團的人，你說你是官差？為何光天化日之下就要當眾行兇？」宋奇勝眯着眼居高臨下的喝問。
黑痣男上下打量了宋奇勝片刻，才發現此人的衣着打扮與其他人有些不同。
衣領處左右兩個小牌牌，藍色打底中間一道紅色橫杠，其他人的領口處則沒有這個。
這種領口小牌就是民團特有的分辨官職大小的東西。
斥候營，炮營的營長和副營長都是藍底紅杠。
三個團長和副團長的領章則是藍底橙色。
原本楊宇是打算用黃色的，但黃色代表了皇權，普通民眾不能使用，於是就改用了橙色。
其餘營長則是藍底白色。
再往下的連長排長就無需再佩戴。
「這位大人，我們乃是漳州府衙門的捕快，奉知府大人的命令前來鎖拿出逃的刁民，不知大人是何許人也？」
黑痣男為人雖囂張跋扈，但也分得清形勢，知道有些人是不能惹的。
「我乃泉州民團斥候營長宋奇勝，得知有流民入境，奉命前來查探。」
「噢，原來是宋大人呀，泉州府民團的威名我可是如雷貫耳，今日得見各位好漢的真容，果然是名不虛傳。」
泉州府民團的裝備和待遇比官軍還要好上一籌，而且連連剿匪平亂有功，早已名聲在外。
黑痣男面帶笑意的恭維道：「民團與官府也算是一家人了，咱們這可算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了，哈哈....我這就把人都帶回去，不勞煩宋大人了。」
「來人，快把這些人都趕回去。」
「慢着」
「嗯？」黑痣男疑惑的轉頭望向宋奇勝，心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這些人在我泉州境內，就當屬我泉州管轄，你們作為漳州府的捕快卻敢越境拿人，這不太合適吧？」
宋奇勝虛眯着雙眼，冷聲道：「你們回去復命吧，這些流民我泉州府的朱大人自會定奪。」
「朱大人？」黑痣男內心有些驚疑不定。
泉州知府汪遠之被捕這件事早就傳遍四方了，可是皇帝下旨由朱道逸代管泉州軍政之事外界卻是知之甚少。
朱姓乃是皇姓，這個朱大人是什麼來頭？
「宋大人，咱們也算是自己人了，你這樣兄弟我回去可沒辦法交差呀？」
「不如兄弟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儘快把這些人趕回去，這樣一來你和我都能對上面有個交代了。」
黑痣男笑眯眯的說著，手下偷偷塞給宋奇勝一錠銀子。
宋奇勝看了他一眼，側身躲了一下。
這個舉動讓黑痣男一時間尷尬不已，接着就有些惱羞成怒。
「宋老弟，這種事情不是你們民團該管的吧？」
「這個是官府的事情，你們民團這麼做可是逾越了！」
宋奇勝則是笑了，笑得有些女干猾。
「我們民團辦事可是受朱大人的指揮，朱大人奉皇命任職我泉州府民團第一政委，副指揮使，你說我們有沒有資格？」
黑痣男頓時語塞，可一想到完不成任務回去所受的懲罰，狠狠的一咬牙。
「這事情本就與你泉州府無關，何必多管閑事呢？我把這些刁民趕回去，你們這邊也免得生亂，豈不是兩全其美？」
黑痣男苦口婆心的勸說著，一口一句刁民。
「這件事我管定了，我勸你還是速速離開泉州範圍，以免大家傷了和氣。」
宋奇勝也是耐着性子，對方無論如何都是官府的人。
自古以來民不與官斗早已深入人心。
泉州富足，人口卻是硬傷。
北邊是江浙，也算是豐衣足食。西邊是江西中間隔着崇山峻岭，南邊是同樣少經戰火的漳州等地，東面則是茫茫大海，人口根本得不到補充。
只有零零散散的一些流民過來。
上一次的流民事件人數眾多，可那些人卻是翻山越嶺過來找麻煩的。
這次好不容易有一批流民進來，怎麼能輕易的放棄。
這些人對於別的府縣那是流民，是累贅。
可對於泉州來說卻是寶貴的勞動力和兵源。
「這麼說這件事你是管定了？我勸你還是想想清楚。」
黑痣男陰冷的說著，背後的手卻在暗中打着手勢。
宋奇勝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也是凝神小心戒備起來。
「這是我們泉州的地界，沒有布政司的調令，越界執法可是大罪。」
「呵呵...宋老弟言重了，既然你堅持如此，那我也就不再強求了，後會有期。」
黑痣男抱拳拱手，直接騎上一匹備用馬匹，打馬轉身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宋奇勝的眉頭皺起，他自認看人看物還算精準。
此人的秉性不該如此雷聲大雨點小的退走才對。
「難道有詐？」宋奇勝心中擔憂起來。
「多謝宋大人的救命之恩，老朽代表這些窮苦的百姓們拜謝大人。」
「多謝大人相救。」
前方的一大群人在金老頭的帶領下全都跪在了地上。
後方人群不知曉前面發生了什麼，見前面的人都跪拜，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跪了下去。
宋奇勝趕忙下馬，扶起金老頭。
「老丈如何稱呼？此行一共多少人呀？」
「啟稟宋大人，老朽姓金，大家都叫我金老頭，大人也這般稱呼在下即可。」
「此行開始時共有兩萬餘人，沿途被官府圍追堵截去了大半，還有些人就死在了路上，現在已經不足萬餘了。」
金老頭唉聲嘆氣的說著。
「漳州府衙為何要攔截你們？你們又為何逃難？」宋奇勝又問道。
「哎...我們都是漳州龍海縣人士，三個月前有海盜經由廈門灣偷襲龍海縣，一路燒殺搶掠數日，家中早就沒了糧食了。」
「海岸十里被封禁又不能捕魚，我們也就是憑藉著手中的一點點余錢勉強買糧餬口，沒錢了就吃野菜，挖樹根，能吃的都吃了。」
「好不容易熬到快要稻米收穫了，可是...哎，又發生了蝗災。」
「真是禍不單行呀。」金老頭已經說的老淚縱橫。
聽到這裏宋奇勝就已經明白了漳州府為何要驅趕這些外出逃難的百姓了。
無非就是想隱瞞災情罷了。
其中又有多少隱藏的骯髒勾當也就不言而喻了。
「你們已經安全了，泉州城就在前面大家抓緊趕路吧，去了就有食物了。」宋奇勝出生安慰道。
「你們先走，我帶人去後面保護你們。」
「多謝宋大人。」
「大家還是趕緊趕路吧，天黑前進城都有熱騰騰的飯菜吃。」
寬慰一番過後這支逃難的流民隊伍按照宋奇勝指引的路線繼續前行。
宋奇勝也安排一騎回城稟報，自己則帶着人朝着隊伍的後方策馬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