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肅清保定城（中）

寒冷的冬季，白天很短。

待楊宇回到住所時，天色已經漸暗。

也顧不上休息，立刻召集起偵察方面的好手。

人手下發一份保定城內的軍情防務簡要。

命令眾人，依據手中信息，一日之內務必核實清楚城內各處的兵力分佈，官倉位置，兵備司倉庫位置，各地防守兵力的強弱等等。

隨着命令的下達，幾十名軍中的偵察好手立刻領命。

趁着夜色悄然離開。

一切佈置完成，楊宇才得以清靜下來。

日落日出，保定城內依然是祥和一片的景象。

再有一天就是除夕了。

滿城的百姓家家戶戶都忙碌着，街頭上各種店鋪攤販前都人頭攢動。

全都在抓緊最後時間購入過年物資，不然等到年三十當天可就想買都沒人賣了。

楊宇派出的探子們也剛好趁機在全城範圍內忙碌查探。

當然-

最忙碌的還是要數總督府。

總督府門前的路上排滿了各式各樣的馬車，排着隊依次入府拜會婁康。

這些人全都是保定府轄下各地的官員，豪紳以及城內軍政體系內的頭頭腦腦們。

年前送禮也是當今的習俗，俗稱孝敬，也叫上供。

大多數的孝敬都是在年前完成的，只有少數確有特殊情況的也會在上元節之前補上。

這樣才能保證各自所求得到滿足，最不濟，也能保證不會降下無妄之災來。

而且按照官場習俗，晚間時分，這些送禮的人中，部分有些分量和權勢的人會聚集在一起，美其名曰總結一年的成績。

其實就是藉著這來之不易的聚集機會，相互間增加些感情，再攀些交情，儼然就是小圈子搞年會。

總督婁康必然也在受邀之列。

相較於總督府前的熱鬧景象，

離此不遠的楊宇住所就顯得門庭冷落至極。

由於地段相對僻靜，院外的行人都沒有多少。

偶有自詡聰明的小吏前來巴結，也都被拒之門外。.

楊宇可不屑於跟這些人沆瀣一氣。

而且，現在楊宇正在等待來自太原城方向的消息。

沒工夫跟這些人玩，更沒工夫去陪他們勾心鬥角。

直至夜色將至。

楊宇終於等來了想要的消息。

李自成的大軍已經出了太原，正在向東行軍。

而這消息是從城外楊字營駐地傳來的。

從駐守保定初始，楊宇就一直在不斷派出人手探查太原方面的情況。

從李自成進攻太原，直至蔡懋德身死，太原陷落，楊宇全都了如指掌。

也曾有心要出兵救援，但奈何並無朝廷調令，後勤供給更是難以保障。

孤軍深入的話極有可能將自己也陷入險境之中。

只能作罷，眼睜睜看着李自成佔領太原。

如今得到李自成出兵東進的消息，也更加坐實了那封密信的真實性。

因為太原以東，京城以南，只有保定這座軍事重鎮。

若要由此方向進軍北京城只能攻下保定。

得到消息后-

楊宇反覆的在腦中模擬盤算。

太原距離此地600餘里。

按照當前步兵的正常行進速度五天左右即可抵達保定府範圍。

若是急行軍的話四天時間足矣。

而騎兵的速度一般是步兵的4到5倍，算上馬匹的歇息時間，兩天時間即可抵達。

但保定城牆堅固，高大的城牆延綿十二里有餘，牆高3丈5尺，寬3丈。

城外更有一條深1丈5尺的城壕。

騎兵單獨前來根本不會有絲毫作用。

李自成也不會愚蠢到將寶貴的騎兵當作步兵來攻城。

所以-

李自成的大軍若要抵達保定，估摸着該在四天之後。

當然，兵不厭詐，人的潛力也是巨大的。

歷代戰爭中也不乏那種一個晝夜急行兩百里的例子。

所以-

為了保險起見楊宇將時間預定為三天。

「三天。」楊宇低聲呢喃，大腦急速思考。

「三天時間，恰到好處。」

楊宇當即收斂思緒，轉頭向著門外輕喝一聲。

「來人！」

吱……

房門被快速推開，兩名親衛湧進房內。

「將軍有何吩咐！」

「立即派人查清保定總督婁康和那些官員們在哪座酒樓，再通知城內城外的弟兄們，全部打起精神來，以槍聲為號，聽到槍響即刻入城。」

「屬下領命！」

整座小院內立時一片肅殺之氣瀰漫。

兩柱香的時間過去-

打探消息的人員回來了。

「啟稟將軍，保定總督婁康此刻正在城東悅來酒樓內飲酒。」

「陪同的都有哪些人？」

「回將軍，陪同之人有保定守御千總兩人，校尉三人，知府，同知，通判，巡檢皆在，還有轄下一些州縣的官員等人。」

一瞬間，楊宇的眼神變得銳利無比。

連老天都相助自己，一鍋端了正好，省心省力。

恰在此時，出城傳信之人也趕了回來。

「報告將軍，命令已經帶到，城外人馬已集結完畢。」

「好！」

楊宇沉聲道：「傳我命令，按照既定計劃立刻分頭佔領官倉，奪取瞻岳門，剩下的人全部隨我前去悅來酒樓。」

「以三槍為號，聽到槍響立刻行動。」

「遵命！」

之所以先選定這兩個地方，

是因為官倉內存儲着軍隊所急需的糧草，而瞻岳門外就是楊字營的駐地所在。

在城中兵力有限的情況下，優先佔領這兩個地方必然是行動的重中之重。

隨着命令下達。

駐紮在城內的三千楊字營士兵快速開始集結。

楊宇更是身披甲胄，親自領着千餘人快速奔向城東的悅來酒樓。

聲勢浩大，嚇得附近沿途百姓盡皆緊閉門窗不敢出門。

如此巨大的動靜，自然也逃不過婁康佈下的眼線。

而此時的婁康，正與一眾手下在歡快飲酒。

每人身旁都有女子為伴，好不逍遙。

「總督大人，今日卑職手下的那幾名小吏居然膽敢去尋那楊宇，罪在卑職，是卑職管教不當，明日定將幾人嚴懲不怠。」

保定知府豐文石一臉諂媚的笑着，向上首位置的婁康說道。

婁康此刻已經略帶醉意，微微擺手：「你我二人同地為官多年，情同手足，我還不放心你？這種小事你自己處理就行了。」

「嘿嘿，謝總督大人抬愛。」知府豐文石一臉諂媚笑意。

心中卻在暗罵婁康虛偽。

情同手足？

若真是如此，也就不會故意用這件事情來敲打自己了。

豐文石心中腹誹，但臉上依舊掛着笑容。

繼續道：「那楊宇倒也識相，畏懼總督大人您的聲威，竟不敢開門收禮。」

婁康雖然微醺，但整個人的頭腦還是清晰無比。

聽聞讚美，心中雖然愉快。

但還是微微搖頭：「萬不可小瞧了這楊宇，這小子膽子可大得很。」

「閉門謝客也不是怕了本官，而是根本瞧不上那三瓜倆棗。」

言罷，婁康突然低聲道：「不過楊宇也蹦躂不了多長時間了，用不了多久，京城那邊必然會有指令下達。」

「什麼時候？」知府豐文石一臉興奮的詢問道。

「估計就在近日了，聽聞那李自成已經兵出太原了，不過，照常理來說京城那邊的命令應該到了才對！」

婁康說著說著，臉上露出一絲疑惑。

知府豐文石小心說道：「會不會是出了什麼變故了？那楊宇封鎖了北上和南下的各條通道，莫不是被他截住了？」

「不會，」婁康一臉堅定的說道，「我早已經傳信去了京城，告知了這邊的情況，上頭若是有指令下達肯定會沿着我指明的路線傳來，不會被發現的。」

「唔，這倒也是，若真是被那楊宇截獲，卑職等人就不可能還安穩的坐在此地飲酒作詩了。」豐文石連忙附和，不敢反駁。

也正在此時-

哐當一聲……

樓下傳來一聲巨大的開門聲響。

緊接着就是一陣急促的咚咚咚的登樓之聲。

整座酒樓頓時鴉雀無聲，全都看向樓梯處。

「大膽，何人膽敢私闖？不知道總督大人在此嗎？」知府豐文石大聲怒喝道。

此地除了婁康，就屬他的官品最高，這次例行聚餐飲酒，名義上也是他來做東。

現在有人膽敢私闖，這不是打他的臉嗎？

「來人吶，人都死哪去了……」

豐文石怒喝一聲，心中憤怒樓下守衛居然任人闖入而不阻攔。

但話音還未落。

一道身影已經跌跌撞撞的沖入二樓，手中高舉一面令牌。

見到這面令牌的一瞬間，婁康頓時心頭巨震。

這是他總督府的令牌。

「總督大人，大事不好了，楊宇……楊宇帶兵過來了。」

「什麼？」婁康大驚。

原本微醺的美妙之意瞬間蕩然無存。

整個二樓寂靜的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