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大順，自立為王
太原城內烽煙四起，大量不願出逃的百姓被闖軍殘忍殺害。
偶有尚存姿色的女子，遇到這些腦袋別在褲腰上搏命的亡命之徒，終究逃不過被就地正法的結局。
大片房屋被焚，農具鐵器也被收繳集中鑄造兵器。
滿城的闖軍士兵更是在各處民房內亂竄，掘地三尺的尋找財物。
所行惡事並無人制止。
因為——
入城之後搶掠三天，燒殺三天。
這是規矩。
入城的第二天。
就在這滿城混亂，血腥未散的時刻。
李自成在原晉王府內大擺慶功宴。
數百位武將和幕僚聚集參與。
府內一片氣派祥和，歡聲笑語。
與王府外太原城內的一片混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酒過三巡-
李自成由最開始的滿臉暢快笑意逐漸變得有些笑意牽強。
最後更是懶得再飲酒作樂，轉身回到主位上獨自喝着悶酒。
心中暗罵場中眾人豬腦子，居然沒一個識相的。
滿院子的糙漢子武將不明所以，有心想要去敬酒卻不敢靠近。
場中氛圍頓時變得有些壓抑。
牛金星嘴角含笑，也不在意，端起酒杯淺淺品嘗一口，目光卻是朝着鄰桌的劉宗敏掃了一眼，隨即便收回目光。
幾乎同時，劉宗敏微微轉頭與一旁的宋獻策對視一眼。
後者微不可查的輕輕點頭，隨即端起酒杯自斟自飲起來。
劉宗敏會意，即刻起身朝着高坐主位之上的李自成大聲道：「大帥英明神武，一路勢如破竹攻克太原，可喜可賀。」
李自成儘管心情不悅，但礙於劉宗敏和自己的微妙關係以及其在軍中的身份地位，還是立刻換上一副笑臉。
笑道：「這次能夠大勝，宗敏你可是功不可沒啊，還有聚明和獻策二位先生同樣居功至偉，本王可不敢獨佔功勞。」
「大帥勿要謙虛，沒有大帥的帶領我們哪能有展現的機會呢？」劉宗敏誇讚道。
李自成呵呵一笑，沒有反駁，算是默認了這份功勞。
見此情形，劉宗敏直接拍了拍手掌，大喝道：「呈上來！」
「嗯？」
李自成心中錯愕，不知道他在搞什麼。
院中的闖軍將領們也都心中迷糊。轉身看向院門口。
唯有宋獻策悠然的喝着手中美酒。
牛金星眉頭微皺，瞟向李自成，看其模樣，只是瞬間便釋然，優雅的端起酒杯細細品嘗。
雖不是自己心中所想，但事已至此阻止也是徒勞，反正如今太原已經攻下，也無傷大雅。
只見三名甲士並排走入院中，徑直朝着李自成走去。
三人手中的物件頓時讓場中諸多將領大驚失色，隨即狂喜。
李自成整個人也略顯僵直的坐在主位上，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盯着三人手中的物件，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心中驚喜不已，暗贊劉宗敏識相。
三人臨近，直接跪地，將手中物什高捧過頭頂。
明黃色的衣服刺繡精美，格外晃眼，隱約可見露在外面的一隻雄壯有力的龍爪。
精美華貴的玉質腰帶和靴子同樣價值不菲。
場中一片寂靜-
只有濃厚的喘息之聲。
「宗敏，你這是作甚？」
李自成一代梟雄，很快便平復了心中波濤。
劉宗敏笑道：「朝廷無德，崇禎昏聵，民不聊生，幸得大帥一代雄主來力挽狂瀾，這乃是民心所向，大帥勿要寒了民心。」
話音一落，院中儘是一片讚美之音。
李自成強忍心中喜悅，面色卻表現的為難：「如今我軍正值討伐暴明的關鍵時刻，怎可在此時行此大事。」
「再說，天下能者何止本王一人，我若在此自立，焉能服眾？」
話說完，李自成皺着眉看似不經意的掃視了一眼場中的眾將。
劉宗敏心中暗笑，可還是故作義憤填膺：「大帥你榮登九五那是眾望所歸，誰人不服？老子去宰了他。」
場中將領瞬間喧鬧起來。
「就是，哪個不服砍了便是。」
「這天下除了大帥還有誰有資格登此大位？哪個敢聒噪，老子斬了他。」
「大帥您就不要推辭了，除了您咱們誰都不服。」
場中頓時一片勸解聲。
李自成心中滿意，但面上卻依舊是一片愁容。
只是眼睛不自覺的一直瞟向身前的明黃色龍袍。
「哎」
李自成輕嘆一聲，抬手虛壓，場中頓時安靜。
「張獻忠兄弟此刻還在湖南湖北一帶血戰，為我軍拖住大量明軍，更是派遣五萬將士跟隨我軍奮戰，我若如此豈不是寒了張兄弟的心？」
話音一落，場中的闖軍將領們頓時轉身，齊齊看向角落處圍坐的幾人，面色不善。
那幾人在宴席上從頭至尾都極少與他人接觸，很是安靜。
此刻被盯上，立時嚇得噤若寒蟬，不敢有絲毫動作。
「你們這是做什麼？這幾位將軍乃是前來相助的貴客，你們這般失禮，豈不是落了本王的臉面？」李自成佯怒道。
隨即微笑道：「幾位將軍受驚了，本王還是很敬重張獻忠兄弟的，在此本王代手下的兄弟們給幾位賠禮了。」
「不敢，不敢，大帥仁義，末將怎敢受大帥之禮。」幾人立刻陪笑。
只是笑容苦澀，比哭還難看。
「大帥，」久未說話的牛金星突然開口道，「在下以為此時若是登基，昭告天下無疑會提升我軍士氣，提升天下義軍的氣勢，也會讓更多的力量匯聚來此。」
李自成心中大喜，微笑道：「聚明先生的意思是……」
「如今我軍已攻佔太原，手中也算有了像樣的大城，加之我軍正值兵馬強健之際，天下大勢在大帥這邊，所以在下認為此時登基正是時機。」
牛金星微笑說道，目光看向一旁的始作俑者宋獻策。
宋獻策同樣注視着牛金星，見其看向自己，也就不再沉默了。
走出一步，出聲道：「聚明先生所言極是，如今天下大勢匯聚於大帥一人，早日登基更可讓萬民匯聚，此乃天命所歸。」
「只是如今戰事未平，條件簡陋，無法行祭天大禮，不過，待我軍攻下北京城再補辦也不遲。」
李自成心中已然狂喜，面色上也不再過多隱藏，露出一絲暢快之色。
開口道：「不過，張獻忠兄弟那邊本王心中有愧啊！」
見此情形，場中眾人再次面色不善的轉頭看向角落的幾個可憐鬼。
幾人急忙開口：「陛下眾望所歸，民心所向，末將幾人願為陛下鞍前馬後，死而後已，張將軍那邊深明大義定然不會有異議的。」
聞言，李自成終於不再隱藏，滿臉喜悅，更不再假意推辭。
放聲大笑。
「好，既然大家如此保舉本王，若是本王再推辭那就顯得矯情了，哈哈……」
「恭賀大帥榮登九五，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場中眾人立刻跪地，高呼萬歲。
次日-
大批信使策馬奔出太原。
一則消息也隨之開始傳遍天下。
李自成在太原加冕稱帝，自立為王。
以太原為國都。
國號——大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