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崇禎的小心思
眼見楊宇跪地接旨,錢富貴嘴角勾起一絲弧度,眼中略顯得意。
高聲誦讀道:「奉天誥命!」
「奉天承運,皇帝敕曰:泉州守備,伍德將軍楊宇屢立戰功,佑我大明百姓,揚我大明軍威,特加封楊宇為正四品明威將軍。」
「着令明威將軍楊宇即刻引軍前往保定府駐守,以拒賊軍。」
「欽此!」
誦讀完畢-
錢富貴滿臉含笑的看向楊宇:「恭喜楊將軍了,還不謝恩接旨?」
「臣楊宇接旨,謝陛下隆恩!」
短暫的驚訝過後,楊宇立刻平復心情。
接旨起身後,淡淡問道:「錢大人,本將接到的命令是入京勤王,怎的現在卻讓駐守保定了?」
「呵呵,這個咱家可不清楚,這是陛下的意思,自有其深意,楊將軍不必多慮,照做即可。」
「那敢問左良玉將軍是否會和本將同駐保定?」
「呵呵,咱家就是一個小小的天津衛鎮撫使,這等軍國大事咱家哪敢多問啊。」
錢富貴白凈的臉上蕩漾着滿足的笑意,這個笑容毫不掩飾的透着股幸災樂禍的意味。
楊宇微微眯起雙眼,仔細打量了一番身前的這名太監。
輕蔑一笑。
錢富貴臉上的笑意瞬間一滯。
「你笑什麼?」
「怎麼?本將笑一下也要跟錢大人你解釋一番?」
錢富貴言語也是一滯,不知如何反駁。
論官職他只是個毫無品級的天津衛鎮撫使,說白了就是個有權無勢的監軍太監,也根本無權管轄楊宇。
論權勢他更是難以和眼前這位正當紅的正四品實權將軍媲美。
吃了一癟的錢富貴臉上再無半絲幸災樂禍之意。
冷冷說道:「咱家已經將陛下的旨意帶到,還望楊將軍儘快啟程前往保定府,免得貽誤了戰機。」
「本將自有打算,就不勞錢大人費心了,現在本將還有諸多事宜需要處理,就不留錢大人在此了,請回吧!」.
眼看楊宇下了逐客令,錢富貴也不多言,冷哼一聲,轉頭便走。
站在一旁的翁明興在兩人對話之時目光一直在地面上四處掃視。
見身旁的錢富貴轉身便走,心下更是着急,加緊尋找。
「呦,翁指揮使可是在尋找這個?」褚康安站在楊宇身後突然笑道。
翁明興循聲看去,就見褚康安的手中拿着一頂嶄新的鳳翅鐵盔,盔頂紅纓鮮艷欲滴。
「正是,有勞兄台了。」翁明興大喜,趕忙搶前幾步接過。
隨即臉色一變。
盔頂與紅纓相接處有一空蕩蕩的凹陷,顯然缺少了一樣東西。
正待再次開口詢問,身後傳來錢富貴的呵斥之聲。
「磨蹭什麼,還不走?還嫌不夠丟人?」
翁明興聞言只好恨恨一咬牙,不再言語轉身向著錢富貴追去。
待這些人走遠,褚康安賊笑着將一顆鴿子蛋大小的夜明珠送達楊宇跟前。
「嘿嘿,將軍您看,這顆夜明珠瞅着就價值連城啊。」
「哪來的?」楊宇疑惑道。
「撿的。」
「撿的?這東西還能撿?你再去給我撿幾顆來。」
「嘿嘿,這是從那翁明興的鐵盔上扣下來的,您說這傢伙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頭盔上還他娘的鑲顆夜明珠,是怕晚上敵人的弓箭手找不到他咋滴?***虧他想的出來,咱這也算是救他一命了。」
楊宇頓時啞然。
從剛才翁明興這人的表現來看,確實是個有勇無謀之人,難怪這些年會被漳州知府孫大維死死壓過一頭。
「行了,別顯擺了,這顆夜明珠歸你了。」
「謝將軍恩典。」褚康安大喜,趕忙將夜明珠收入腰間。
「你立刻派人前往京城,去后軍都督府找左都督王遷王大人,核實一下情況,了解一下朝廷的部署還有左良玉大軍的去向。」
褚康安聞言,立刻收斂嬉皮笑臉的神態,恭敬領命。
「屬下這就去安排。」
「快去快回,明早天亮之前務必返回。」
「遵命,將軍放心。」
褚康安不再耽擱,立刻轉身離去。
楊宇轉身望向身後井然有序下船列隊的楊字營士兵,心中一時間布上陰霾。
保定,寓「保衛大都,安定天下」之意,,整個城池形似足靴,故有「靴城」之稱。
是守衛京畿之地的南大門,地理位置重要。
表面看來安排自己駐守保定倒也說得過去。
但若是只安排自己獨自在保定駐守,面對李自成的二十萬闖軍,心裏也是沒底。
楊宇心中知曉臨時更改旨意肯定是衝著自己來的,但他更想搞清楚這幕後到底有哪些人參與。
大太監王德化肯定算一個,至於其他還有誰參與其中就暫時不知了。
知彼知已方能百戰百勝,必須要搞清楚暗中還有哪些人在針對自己。
北平,皇宮御書房。
送走王遷,崇禎疲憊的撫着額頭嘆息。
「你說朕的這個決定真的對嗎?讓那楊宇獨自鎮守保定,若是那李自成改變路線進攻保定,他能否頂得住?」
王德化笑着說道:「陛下多慮了,那楊宇兵力強悍,李自成張獻忠都在他手中吃過大虧,派他鎮守保定肯定無虞,而且這都還不一定呢,按照目前闖賊的路線進攻大同的可能性會更大一些。」
隨即話鋒一轉,
「恕老奴說句掏心窩子的話,若是李自成直取保定其實也算好事,那楊宇這一年的勢頭太過剛猛,驕兵悍將日久必生不臣之心,此事就當小小懲戒,讓他明白如今的一切都是陛下贈予的。」
「而且即便是那李自成放棄大同直取保定,那咱們也有天津衛和京營的駐軍可以增援,最不濟也能拖到左良玉的十萬大軍從大同趕來增援。」
「如此一來,既可以保障京師之地無虞,又可以敲打敲打左良玉和楊宇,一石二鳥何樂而不為呢?」
聽完,崇禎眼中頓時明亮起來。
這短短几句話簡直說到了崇禎的心坎上去。
原本的計劃是將左良玉和楊宇的兵力直接集中部署在京城內外,以拒闖軍。
但兵部尚書張縉彥卻奏請將左良玉的十萬人部署在京師以西的大同,將楊字營部署在京師以南的保定。
說是可以互為犄角,方便兵力調動,更好的拒敵。
朝廷一方本就在兵力上處於弱勢,居然還分兵駐守。
這種建議只要是明眼人都不會覺得是明智之舉,但崇禎卻同意了。
之所以同意,就是因為心中存了一些對於楊宇和左良玉的忌憚。
儘管王遷屢次覲見請求收回成命,但均被駁回。
如今聽聞王德化的一番言語,頓時視若知音,也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定。
但這話肯定不能說出口的,只能微微頷首:「若是王遷再為此事來找朕,你就替朕擋下來。」
「陛下放心,老奴明白。」
王德化低着頭躬身說道。
目光中卻閃過一絲譏諷和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