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腐敗的大明水師
回到楊府第一件事就是去見奶奶。
見到老人家氣色好轉了很多，心頭的一塊石頭也算是落下了。
茶水都來不及喝，就趕緊召集民團各部主官到城北一團的駐地商議軍情。
一團的議事大廳中，眾人圍站在一座大型的沙盤四周。
這座沙盤是以泉州為中心，方圓兩百里範圍地形的縮小版。
民團各部的駐地，人馬，港口，工坊等等全都標識的清清楚楚。
楊宇皺着眉聚精會神的看着沙盤，眾多指揮官站在旁邊有些不明所以，又不敢插話，只能跟着一起打量着巨大的沙盤。
「我決定在泉州港成立民團海軍，你們都有什麼看法嗎？」
楊宇突如其來的問話，搞懵了在場的所有人。
「楊少爺，俺是個粗人，不懂海軍是個啥玩意。」二團長熊飛心直口快問了出來。
楊宇也是愣了一瞬。
剛才思考的太入神了，忘記這個時代沒有海軍這個詞。
現在叫水師，基本都是負責近海作戰。
楊宇開口解釋道：「就是水師，可我覺得叫水師有點土氣，我們要的是能夠面對茫茫大海的軍隊，就叫海軍好了。」
「噢..」一群人恍然大悟。
「少爺，水師..呃.海軍可是要花大價錢的，人員方面倒是不難，大家都是靠海吃海的，俺們這沒幾個人不懂水性，可是船...」
熊飛說到這裏也沒敢再說下去。
「所以我才召集大家一起過來商議，現在打造我們自己的海軍隊伍已經迫在眉睫了，不能再拖了。」楊宇的聲音沉穩，冷靜。
張貴好奇道：「什麼事呀？咱們陸地上打得贏就行了呀，發展水軍..額.發展那個海軍有什麼用？」
這也是場中所有民團指揮官心中的疑惑。
千百年來，所有的威脅都是從陸地上而來，海上也就是這些年開始才出現了小股不成氣候的海盜而已。
以民團目前的裝備水平和戰鬥力而言，海盜敢上岸那就是過來送菜。
加上明朝建立之初就大量關閉通商港口，只象徵性的保留藩國朝貢的口岸，幾乎切斷了大明民間對於外界的認知。
現在的大明普通百姓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歐洲早已進入大航海時代，只是由於航海技術限制尚不能大規模抵達明朝的海岸線而已。
歐洲美洲和非洲之間的三角貿易也正值火熱，西方現在的戰艦在體型和規模上可能還比不過明朝的水師，但在裝備和戰鬥力方面幾乎可以碾壓大明水師。
楊宇清了清嗓子，在場眾人也都安靜下來。
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簡略的講述了一遍，可在場的眾人中除了宋奇勝面露思索，其餘指揮官都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少爺，那個黃毛鬼子跑了就跑了唄，他要敢來我張貴第一個請戰，錘死他***。」
「就是，區區蠻夷不足為慮，大不了俺們在商船上多裝幾門火炮就是了，還怕他們劫船？轟死他們。」熊飛也跟着說道。
眾人都是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絲毫不把葡萄牙人的艦隊放在眼中。
楊宇也是無奈嘆息，這些根深蒂固的思想不是他三言兩語就能解除的。
現在還是要先把海軍建設起來，以後有的是機會讓他們知道西方的先進和強大。
「好了，我意已決，海軍的建設就在泉州港這裏，現在你們的任務就是招兵買馬，挑選水性好又能征善戰之輩作為後備隊。」
「這兩天我就會買下泉州船廠，安排人進行改造。」
「除了炮營和斥候營，限你們三個團三日之內各自篩選至少500人出來，人數最多的賞銀萬兩。」
賞銀一萬兩？
聽到這個數目，三位團長的眼睛都直了。
一萬兩白銀可以在泉州城最繁華的地段買一棟大宅子了。
普通民團士兵的月餉不過白銀二兩三錢，一萬兩白銀那可是當兵一輩子都掙不到的。
巨大的賞錢誘惑下，個個都是摩拳擦掌恨不得現在就趕回去開始部署篩選。
炮營和斥候營的幾名指揮官也是面露羨慕之色。
「少爺，屬下斗膽直言幾句。」
正在其他將領興高采烈之時，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宋奇勝你有什麼想法？」楊宇見是宋奇勝開口也是饒有興緻的問道。
「泉州造船廠已經閑置多年，設施破舊，匠人流失嚴重，現在的威脅迫在眉睫，咱們要是按部就班的這麼部署恐怕是來不及。」
「這個我也想過，可目前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按部就班。」楊宇也是有些無奈。
「屬下在想咱們能不能想辦法先搞個七八條戰船過來應應急。」
「哦？你有什麼辦法儘管說來聽聽。」楊宇被他的想法吸引，急忙問道。
現在的明朝水師集中在廣東和江浙一帶。
福建以前也盛行過一段時間的造艦，也有水師部署。
可後來隨着台灣和琉球被收復，港口貿易也被關閉，福建地區沒有了海上的威脅，水師的戰略重點就調往了南北兩個方向。
宋奇勝稍微整理了一下言語，開口道：「我早有聽聞，江浙和廣東富裕，水師的樓船大艦也很多。」
「水師的將領們為了能多撈錢，就把剛下水沒幾年的戰船鑿幾個破洞，然後謊報戰船年久失修上報更換新船，舊船修修補補一番就賣給商隊或者海盜。」
楊宇聽完也感到驚訝：「還有這等事情？江浙一帶不是常年受海盜和倭寇的侵擾嗎？他們敢把戰船賣給海盜？」
「呵呵，海上討生活的人都知道這些，說白了他們其實就是官匪勾結，蛇鼠一窩罷了。」
熊飛此刻也來了興緻，接口說道：「俺也聽跑海的船家說過，朝廷要圍剿海盜的時候，水師里的人就提前通知相熟的海盜讓他們躲出去。」
「甚至還會合作一起圍剿一些平日裏不聽話也不上貢的小海盜。」
楊宇對此了解甚少，但他相信以明軍將領的腐敗尿性肯定幹得出來這些事。
「哎...病入膏肓，唯有破而後立。」楊宇在內心感嘆。
這讓他聯想到了當年課本上學習的中日甲午戰爭。
清朝的洋務運動當年進行的如火如荼，購買最好的戰艦，配最新的大炮。
表面上一片繁榮強盛，背地裏卻是碩鼠泛濫。
所有能撈錢的地方都免不了偷工減料，作戰時火炮炸膛，槍支啞火等等事件層出不窮。
甲午海戰時明明戰艦優異，性能強大，結果炮彈無法發射，不是炮彈的尺寸偏大就是火藥被偷換成了沙子，最後只能以撞擊敵艦這種最悲壯的方式告終。
腐敗也已經侵入大明的骨子裏了，花最多的錢辦最少的事，每年的軍費開支大半都被層層盤剝，落入士兵手裏的所剩無幾。
想要破局的唯一方法就是破舊立新，徹底破除現在的既得利益集團。
「少爺，您覺得這個法子可行嗎？」
正陷入深思的楊宇被宋奇勝的問話驚醒，抬頭掃視了周圍眾人一眼。
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可以，這件事你們先商量一下，看看能否跟水師那邊搭上線，具體的等會兒再議」
說完轉頭就往門口走去。
這些事情都是民族的恥辱，想到這些就會感覺心中壓抑，想要出去透透氣。
即將跨出門口之際，楊宇忽然想起了什麼，停住腳步。
「對了，跟水師買船這件事不論成功與否都要保密。」
「誰要是敢泄露出去，斬立決。」
屋內一群人一時間個個噤若寒蟬，打定主意要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裏。
「與其把那些船賣給海盜危害大明海疆，不如我來接手還能造福於民。」
「朱道逸，你可別怪我呀。」
楊宇的喃喃自語聲被涼風一吹，緩緩消散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