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藝都娛樂

年後，過了初十，差不多就是月中了。

估摸着藝都公司已經上班。

許正陽決定周日出發。

師父郭烈擔心他腳傷未愈，本想讓他耐心等到上元節后再走，但經過仔細檢查，他確實傷勢痊癒，恢復速度超快，這才說服了師父。

周日，許正陽收拾好行囊，拿着師父寫的推薦信函，正式啟程，趕赴首都燕京。

師父郭烈和好友羅威都到車站送行。

振東武校是在豫州登豐。

藝都娛樂總部設在燕京。

許正陽要從登豐乘車過去，途徑鄭盧高速和燕港澳高速，大概是八個多小時的汽車行程。這趟車比較快，早晨六點多出發，下午抵達燕京。

車費三百六，不算太貴。

起碼比坐火車划算，火車沒有直達，來迴轉車麻煩得很。

許正陽就討厭麻煩，對汽車行程比較滿意。

不暈車就乘坐汽車。

如今他的腳傷完全好利索，確實行動無礙，身體狀態恢復很快，堪稱奇迹。

更有系統輔助，再有一周時間，肯定能恢復到全勝狀態。

原本他的身體素質就很強。

如果沒有這種超卓天賦，怎麼可能奪得那麼多武術冠軍？

這段時間，許正陽的準備工作也做了不少。

按照前世記憶，他專門抽時間寫了一個小劇本備用，有備無患。

大巴車上，許正陽還在考慮這次面試的事，自己要樹立一個什麼形象？這就是人設問題。是習武之人直來直去好，還是要委婉一些？

考慮到自身年紀，真沒必要把自己包裝成混社會十幾年的圓滑老油條形象。

那樣人家未必喜歡，可能覺得你裝腔作勢，不太真誠。

真誠才是最重要的。

油滑反而不討喜歡。

圈裏人什麼沒見過？小年輕和人家裝什麼？豈不是傻？

大大方方說出自己想要得到的，以及能帶給人家的，利益是雙方合作基礎。

他本身是世界冠軍，在本專業是最頂級的，參加春晚都有資格，可不是基礎欠缺的新人練習生，未來主攻動作片和功夫片領域，是靠本事吃飯，不用伏低做小，刻意恭維討好別人。

這樣就直接一些。

直接不是沒禮貌。

展露自己的真性情即可。

如果不成，那就是無緣，也沒什麼可惜的。

雖然有生日的說法，但不試試，誰知到底有緣沒緣？

對方給自己機會，自己也是給對方機會，有本事總能找到一口飯吃，對吧！

今天是晴天，空調車裏感受不到北風侵襲，路上更是一帆風順，無事發生。

下午四點多，大巴車到了燕京車站。

如今春寒料峭，年後的燕京有些冷，溫度還是零下。

再加上昨天有小雪，地面有些濕滑，行動需要注意。

大概進入三月，天氣才會好些。

不過許正陽準備很充足，裏面穿着毛衣和武校的運動服，外面套着羽絨服，不覺得寒冷，只是這個時間，不方便到人家公司去，估計人家都下班了，風塵僕僕的也不禮貌。

何況人家周日未必上班。

明天再去公司總部面試也可以。

事先預約就行。

攔一輛計程車，許正陽來到昭陽區，就在藝都娛樂總部附近，隨便找了一家便宜的旅館，暫住一夜即可。司機師傅很熟悉周邊門路，都能辦妥。

這點錢，許正陽捨得花。

畢竟拿了那麼多冠軍，大部分獎金被他寄回家減輕父母負擔，還有資助羅威的母親看病，剩下的充當生活開銷是足夠的。

雖然家境一般，但奮鬥這麼多年，獲獎無數，當然不算是什麼窮人。

任何行業混到頂尖都不可能很窮。

說是社會底層，那也是對比而言。

而且自從他第一次獲獎以來，就是進入正式比賽前三名，學校的學雜費就全免了，只要給學校爭得榮譽就行。特別是他成為學校的招牌門面以後，雖然他是武校培養的，學校也要賺錢，但在獎金方面還是比較大方的。

作為武術冠軍，他過得還算滋潤，生活並不困難。

得知許正陽是去藝都娛樂面試，司機師傅熱心閑聊幾句。

「藝都啊！我還真知道，去年才成立。現在大貓小貓三兩隻，就是一家小公司，不過機會也是大把。你這麼帥氣，應該沒問題。他們還在招練習生培訓。」

「別看他們公司小，但實力還是有的，在金鼎大廈里佔好幾層樓。那都是固定資產，值好多錢。估計老闆很有實力。我家鄰居去他們那裏送過外賣，我聽他說的。」

看來司機師傅真是消息靈通，估計平時沒少關注娛樂圈。

「是嗎？那真不錯。」許正陽附和道。

雖然他不是去應聘練習生，但聽到這些消息還是挺放心。

一路閑聊，很快到了旅館，許正陽把一切瑣碎事情都辦妥，早就到了晚飯時間。

於是他就在附近餐廳簡單吃點，然後又去了理髮店，給自己修剪個合適的頭型，看着挺精神的，傷病後的萎靡都清掃一空。晚上他在旅店裏洗個熱水澡，除除風塵，再換一身乾淨衣服，這就可以了，根本不用搞得多麼花哨，人家面試不看這個。

藝考都不讓化妝呢！

你到底是什麼素質，人家一眼就能看出來，花心思也是白費。

何況夠帥的了，過猶不及。

如今這樣只是表達對對方的社交尊重罷了，精神旺盛就很好。

次日恰好是情人節。

似乎氣溫都連帶着回暖了。

天氣晴朗，正好適合出門。

上午九點，按照預約時間，許正陽準時來到金鼎大廈，這裏是藝都娛樂總部所在地。和看門的保安大叔打了一聲招呼，裏面很快就有人出來接他，還是一位漂亮小姐姐。

「你是預約過的許正陽同學吧！」對方笑語盈盈，十分客氣。

「是的。」

「我是藝都娛樂經紀公司藝人總監卓清漣女士的高級助理藺相蘭，你可以叫我蘭姐。許同學請隨我來吧！」小姐姐很禮貌地抬手示意。

「謝謝蘭姐。請多關照。」許正陽笑呵呵地道謝。

小姐姐臉上似乎泛起一層紅暈。

進入金鼎大廈，藺相蘭帶路道：「我們去十樓的四號練習室，待會卓姐會親自過去。」

「好的。」許正陽點頭。

為什麼不是一號練習室？這是用數字彰顯公司的練習室多，練習生多，很有實力？

許正陽暗自腹誹。

「你現在住在什麼地方？」藺相蘭詢問道。

「就住在附近一家旅館。」許正陽回答道。

「噢！如果能簽約的話，你就可以搬到公司的員工宿舍來住，可以省很多麻煩。小區環境不錯，來往也還算方便。」藺相蘭隨便介紹幾句。

「那敢情好。」

乘電梯很快來到十樓的四號練習室，裏面有五名帥帥的練習生正在練習爵士舞，身上穿着統一的練習生制服，看着真挺整齊的。

這麼早就來訓練，確實很勤奮。

練習生平時的生活確實很辛苦。

估計他們周末都不放假，一直需要苦練，畢竟基礎不行，不苦練怎麼辦？拚命彌補唄！不是科班出身，就是有這種缺陷。

表面光鮮，背後也很不容易。

在許正陽夢中前世的記憶里，他就是干這行的，自然有印象，而且這輩子也有不少選秀類的節目，只是他平時沒怎麼關注過，不想前世的事情，不走前世的道路。

只是如今看到，感覺還是滿親切的。

這幾名練習生的實力還不如他前世的水準，前世他也很努力奮進，最後也算很成功了，只是敵不過天命男主，好在搶了對方的機緣。

見到蘭姐領着許正陽進來，五名練習生頻頻向這邊觀望，舞蹈動作都有些變形。

許正陽自然注意到，隨口詢問：「他們怎麼這麼看我？我又不是大熊貓。」

藺相蘭笑道：「可能他們覺得你很帥，又很年輕，是他們的競爭對手，會威脅他們的團隊地位。有些孩子很敏感的，這個年紀都很懂事了。」

許正陽無奈道：「我以後專攻動作片，和唱歌跳舞不搭界，礙不着他們。」

「可他們不知道。」藺相蘭笑得很賊。

「再說，資源的事涉及很多利益交換，誰能說得清楚？怎麼會完全礙不到呢？」

許正陽點頭，前世對這些事情也有些了解，沒再多說，再說就是蝴蝶效應了。

那位藝人總監卓清漣讓他來這裏面試，難道想來點鯰魚效應？

有些大人物的一舉一動都包含深意，不是隨隨便便的。

關於那些練習生，藺相蘭沒有多介紹。

現在他還沒正式簽約，介紹也沒意義。

估計那些練習生都不認識許正陽。

不關注武術方面，他拿再多冠軍，照樣聲名不顯。

前世除了幾位影視明星，有很多宣傳，他也叫不出來其他武英級運動員的名字，哪怕業內很有名氣也是沒用。比如李連勝是五連冠，那麼十連冠的是誰？大部分人不知道也不關心。還是那句話，冠軍滿地走啊！

這時一個長臉中年男人正向這邊走來。

「相蘭，他是誰？怎麼會在練習室？」

「姚副總監，他是今天來面試的藝人，卓姐讓我帶他來這裏。」

助理當面稱呼副總監？親切點叫姚哥，按慣例叫姚總監，姚副總監是幾個意思？

這樣稱呼，看來卓姐和姚副總監不睦，起碼是競爭關係。

哪家公司沒有山頭呢？這點十分正常。

許正陽心裏想着。

姚副總監打量許正陽幾眼，突然說道：「我手下正好缺個藝人，就讓他跟我吧！」

這到底是搶人才，還是他有什麼特殊癖好？

許正陽覺得對方的眼神不懷好意，只是不了解真相，想不明白，也不方便回應。

圈內骯髒得很，但願不是那種事，那就有些噁心了，有種踩屎的感覺。

再說，面試這麼草率？什麼都不問就決定？

好在藺相蘭立場堅定，沒有答應，而是直接頂回去。

「這件事卓姐說了算，我說沒用。卓姐很快就過來，您找卓姐說吧！」

姚副總監望向許正陽道：「小子你怎麼說？」

這種語氣未免太輕佻了。

許正陽不喜歡，談尊重也要相互尊重才行，不過他不想剛到公司，還沒面試，就和公司高層懟起來，那樣太失禮了，會給人不好的刺頭印象，卓姐也未必會喜歡這樣的人，於是他不軟不硬地說道：「我還是等卓姐決定吧！」一推二六五，推了就行。

姚副總監冷着一張臉，正要說話，就聽身後有聲音傳來。

「姚子豪，別總在背後耍這種小手段。你的那點小心思，誰不知道？」一個身穿黑色職業套裝，面帶優雅貴氣的端莊職業女性正從後面飄然走來。

看年紀，就是三十歲出頭。

雖然只是穿着職業套裝，但看料子就是很貴的那種面料。

前世許正陽有這種見識。

「卓姐！」藺相蘭招呼一聲。

來人正是藝都娛樂的藝人總監，業內資深經紀人卓清漣。

姚子豪臉色一變。

「卓姐，這是什麼話？」

「怎麼，你聽不明白？」卓清漣清冷地回懟。

「卓姐，這小子投遞的簡歷咱們可都看過，幕後的事情也了解過。這次春晚，他就是被超新星的新人李國偉擠下去的。兩人是同門師兄弟。聽說超新星的王總最先招攬過他，但他卻不識抬舉，拒絕了王總。王總是多要面子的人！如果咱們簽下他，兩家關係怎麼辦？我手下幾名藝人今年還打算參演超新星的劇集呢！這樣還怎麼合作下去？」

原來還有這檔事，許正陽恍然，先前確實沒想到。

業內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所以才有封殺這個詞。

當然，現在還不至於，只是一個小陷阱罷了。

不過他本來就不會輕易同意，倒是無所謂了。

不踏進去，對方有勁也沒處使，更攔不住他。

只要對方不是有那方面惡癖都可以接受，看來這位姚副總監只是想得太多了，為自身利益考量，並非自身不正經，那就沒關係。

許正陽鬆了一口氣，他可不想加入不正經的公司。

卓清漣說道：「這些事情由我負責，不用你操心。」

她心裏卻想：超新星的王總都想簽，我憑什麼不簽？你是真傻假傻？

「卓姐，老闆不會同意的。」姚子豪搖頭道。

「畢竟咱們公司不擅長拍攝動作片，主攻言情片和劇情片。老闆就是靠這些起家的，如今還要培養後輩。動作片領域一向是超新星專長，所以他們想簽容貌出挑的武英級運動健將。為了這種事情和超新星作對，真的值得嗎？」

「老闆不會同意？你怎麼知道？」卓清漣一笑，看向許正陽，「你怎麼說？」

許正陽沒想到卓清漣突然向他詢問。

不過他並不慌亂，聽兩人對話，對公司內情也有一些了解，倒是有些想法，當即毫不怯場地正色說道：「公司總要開拓新領域，走出舒適區。對於一家新公司來說，更要有開拓進取的創新精神。現在不擅長，不代表以後不擅長。何況優秀的動作演員對動作片導演的吸引力很大。很多動作片導演都是大導演。這對公司同樣有利。優秀的動作演員從來都是獨一檔。市場票房方面的號召力比影帝都強。相較於幾個無足輕重的配角角色，孰輕孰重，有眼光的上位者自會衡量，不用我多說。何況若是真心合作，雙方互利，這種事情根本就毫無影響。」

許正陽侃侃而談，這麼多年的大賽經驗讓他氣場外露，信心十足，絲毫沒有年輕人的心虛氣短。

卓清漣笑着點頭，很滿意。

姚子豪卻不服氣，冷臉道：「如今武術冠軍多如狗，就算要拍動作片，我們有的是人選，何必要你，為此得罪超新星？」

許正陽並不生氣，心平氣和道：「武術冠軍確實很多，但多是做武替，或者出任一些配角反派，真正能出演主角的寥寥無幾，因為那需要顏值和氣質。這種武術冠軍並不多，可謂是鳳毛麟角，跟多如狗可扯不上關係。優秀的武術冠軍並沒有那麼廉價。不然每年圈內豈不是都有新人崛起？可如今看來，也沒誰呀！多是怎麼捧都捧不紅的。」

姚子豪理屈詞窮，知道許正陽說得有理，只能憋出一句：「你倒是自視甚高。」

許正陽不再客氣，一攤手道：「隨便你怎麼想。」

「你怎麼說話的？懂不懂得尊重人？年輕人不要太氣盛，容易吃虧呀！」姚子豪很生氣。

「你不是我的長輩，也不是我的上司，又沒到五十歲，談何尊重？從頭到尾，你有尊重過我嗎？你有對一位連續數年奪冠的行業頂尖的武英級冠軍運動員的尊重嗎？請先自重吧！再說，不氣盛還是年輕人嗎？」武者直來直去，許正陽也不是好說話的人，不可能一直退讓。反正卓姐在場，自然能分辨是非，不怕有人嚼舌。他有理有據，不卑不亢，誰都不能說他什麼。

「你……」

還沒等姚子豪發作，卓清漣立馬截斷道：「好了，就到這裏，不要再爭執什麼。許正陽同學和我去簽約。請姚副總監自便吧！」

再不打斷兩人，就要讓周圍的練習生們看熱鬧了，成何體統。

姚子豪大怒道：「我去找老闆說。」

這是要找家長告狀？

「隨你怎麼說！」

卓清漣不再搭理他。

姚子豪冷哼一聲，怒極而走。

許正陽卻有些愣神：「現在簽約，不用面試嗎？」

卓清漣笑道：「已經面試完了。專業方面，你是世界冠軍，榮譽等身，難道需要我面試？我又不懂，反正有獎就行。我只要知道你是怎樣的人，而且容貌過得去就行，不能全都靠化妝。現在看來，你的天賦才情都符合標準。不得不說，你的面試很成功。」

這點倒是不出意料。

不過許正陽有些汗然：估計你的面試可能還要看看我是不是站在你這邊，打擊你的競爭對手吧！立場堅定，自然會有好感。

姚子豪就是你通知來的吧！

不然你能來得這麼及時嗎？

這樣看來，面試確實成功。

人品最重要，站隊更重要。

可能也有師父郭烈的面子幫襯，只是對方根本沒提，似乎毫不在意。

面子只是入場券，實力和人品才是真正需要考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