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變化
姜秒此刻還不知道直播間已經替她先一步窺見這本書男主的出場了，她跟着容洵來到客廳時，任惟為正和沙發上的女生說著些什麼，眉飛色舞的。
聽到聲音之後，他們兩個人一起看了過來。
「你好啊。」女生沖她大方一笑，「我是雲秋時。」
——她好好看！
——天啊她真的好好看！
姜秒沉浸在姐姐的笑容里暈頭轉向，待到大腦完全消化完畢之後，放在身側的手指忍不住勾了起來攢成了小拳頭，她努力保持住自己的笑容不要太過於激動：「你好，我是姜秒。」
可能是由於一直缺乏和人相處的機會，姜秒對這種自信氣場大方好看的女生完全束手無策招架不住，下意識就會想要跟在她們身邊。..
比如阮歲，當初就是因為她過於大姐大的氣場直接鎮住了正欺負她的人，姜秒稀里糊塗地就一直跟在了她的身後，然後成為了現在無話不說的朋友。
就像現在，自我介紹完畢之後，姜秒下意識地走到了雲秋時的身邊，靠着她坐下了。
雲秋時有些意外，不過她精緻的面龐微微軟化了一點，又給了姜秒一個微笑。
正準備說男女分開坐的任惟為：「？」
等等，你怎麼不按照戀綜一貫的套路來，這種進來選座的場合不是一般都是會着重剪輯着重放慢的地方嗎？
這下他徹底懵了，現在是坐在哪兒都有些不太對。
如果和雲秋時和姜秒坐在一起，那就會讓直播間的觀眾產生一點他要粘着女生坐的意思，目的性太強，容易有惡評。
但是如果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肉眼可見的就一點摩擦都沒有了，那還怎麼留住觀眾？就算剪輯出來了也毫無效果吧？
任惟為抬頭看向將行李箱放到一邊的容洵，決定將這個艱難的選擇交給他。
結果容洵幾乎是一點都沒有思考，直接坐在了另一側的沙發上，和女生群體隔開了好一段距離。
任惟為：「……」你們真的是來參加戀綜的嗎？
他在心裏無語凝噎了一會，還是決定湊着容洵坐好了，畢竟如果這時候他再提出意見，那就差告訴觀眾他不安好心了。
不過事情也沒糟糕到這一步，因為就在此時，門口再度傳來了響動聲。
——是有新人來了！
任惟為一下就有了出門的機會，他笑了笑：「我猜還是個小姐姐。」
他挨個點了一下名，「秋時是第一個到的，我第二個，容洵第三個，然後是姜秒，按照慣例，肯定還要再來一個小姐姐才會輪到最後一個男生。」
他說的不無道理，雲秋時點點頭贊同了一下，容洵沒說話只是安靜地旁聽着。
姜秒眨了眨眼睛。
似乎到她的劇情了？
她是知道許西夜最後一個出現的，所以現在到來的肯定是楚郢顧。
姜秒不記得原文裏的自己有沒有耍心機提前知道順序，但是肯定對男主的行蹤要了如指掌，全方位展現她的戀愛腦到過分的人設才行。
「我猜是一個男生。」她說道。
雖然楚郢顧警告過她不能展現出他們認識這件事，但是原女主的人設就是要抑制不住地做出一些過分表達愛意的舉動。
並且，作為愛他愛到昏了頭的原女主，姜秒在說完男生之後，不受控制地在腦海里浮現出了楚郢顧的臉。
——她的心忍不住微微加速，不用猜都知道自己現在大概表現出了一副目光含水、羞澀靦腆的樣子了。
這就是她長達的嘗試驗證出來的結果。
自從知道自己是這本小說下場凄慘的原女主后，她試過任何一種方式擺脫劇情，包括但不限於把當年的事情直接講出來，或者表現出一副完全不愛楚郢顧的樣子，又或者逃離楚家自己出門打工等等。
可以說能試的她都試了。
但是結果顯而易見。
不僅她要遭受一次比一次疼的電擊，在別人眼裏，她無論做什麼都是看不到的，說出來的真相變成了和楚郢顧的狂熱表白，冷漠以對的態度變成了欲拒還迎的勾引，就連離家出走，都被迫變成了用這種手段威脅楚家讓她嫁給楚郢顧。
後來也許是創造出的這本書的神明察覺到了她的不受掌控，從控制她的行為上更進一步，在她的心裏直接刻下了對楚郢顧的愛慕，強加了那種無法剋制的愛慕。只要她脫離掌控一次，對待楚郢顧不受控制的喜歡就會上升一層。
她嘗試到有一次，真的在看見楚郢顧的時候以為自己愛他愛得瘋魔，只恨不能死在他的掌心成為他帶血的玫瑰之後……終於害怕了。
完全沒有理智的愛意焚燒盡了她的勇氣。
姜秒學乖了。
她不再違反劇情，牢牢按着自己的人設生活，至少這樣，有時候她還能在神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監控下稍微模糊一點劇情。
也幸好神明的操控似乎有作用時限，她突然出現的狂熱愛意隨着時間慢慢衰退，只留下了面對楚郢顧時才會出現的心動表現。
如果不是這樣，她遲早會變成這本書的傀儡，最後毫無知覺地餓死在街頭。
——決不能這樣離開這個世界。
她好不容易享受到的健康身體，至少、至少也要等她跑夠、跳夠、看遍世界的風景之後……
對於生的渴望點燃了她的人生。
而這樣的磨難，就當成是能夠重新擁有生命的考驗，只要通過了測試，她就可以迎來快樂的生活！
而她的劇情就剩下這個戀綜了。
戀綜快到結尾的時候，她就會被全網黑，被楚家掃地出門，因為什麼技能也沒有學會流浪回了縣城，餓死在了乞討的路上。
至少她現在已經擁有了可以生活的技能，即使被掃地出門，肯定還能堅持苟活的！
姜秒在心裏給自己不斷打氣。
「刷——」
和剛剛一樣的開門聲響起，過了一會兒，身穿着一身鉛灰色西裝的男人跨步從廊道里走了進來，合身的西裝褲襯得他雙腿筆直，扣到了最頂上的紐扣襯衫更是彰顯着他一絲不苟、生人勿近的性格。
任惟為出門迎接的動作立刻就停了下來，他笑着沖他們攤了攤手：「……還真的是一個男生，失策了失策了。」
說著，他轉過身友好地打了聲招呼：「你好，我是任惟為。」
楚郢顧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客氣又疏離地點了點頭：「你好，楚郢顧。」
他的聲音低沉冷淡，似乎一點兒交流的意思都沒有。
接着，他的長腿一邁，提着行李就徑直走了過去，和正一直看着他的姜秒對上了視線。
姜秒心一緊。
即使知道這種感情都是假的，但是她依舊有些目眩神迷的欣喜，為楚郢顧專註的視線，為他冷漠臉龐上因她而產生的變化。
——即使他只是有些厭惡地皺起了眉頭，然後坐在了離她最遠的沙發上。
姜秒不由自主地產生了失落的感覺，甚至她不受控制地想要伸出手來挽留他，或者說一句話讓直播間的觀眾都意識到他們是認識的……
「姜秒。」容洵忽然開口。
姜秒從這種玄而又玄的氛圍中回神，有些獃獃地看了過去：「嗯？」
他的唇角還是那種自持又溫和有禮的笑意：「要喝水嗎？」他伸手倒了一杯遞到了她的面前，修長的手指在陽光下白得發光，他慢條斯理地說：「就算一直盯着，水也不會自己倒給你。」
姜秒：「……」
她疑惑地反應，才發現自己的視線抵達楚郢顧的途中正巧穿過了桌上的水壺，在外人看來，可不就是她一直看着水壺想喝又不好意思倒嗎？
任惟為很大聲地笑出了聲，就連雲秋時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謝謝你。」
姜秒臉直接就紅了，她趕緊接過了他手上的杯子，可能是由於動作太快，期間還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背。
容洵一怔，指尖一燙，他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卻又忍不住地摩挲了一下被碰到的那一小塊皮膚。
觀眾們剛剛還在猜測她的走神，這一刻都恍然大悟地發起了彈幕：
【我還以為女二小姐姐是被楚大少給吸引到了，原來居然是想喝水救命哈哈哈哈哈！】
【我也是！我以為她是盯着男三發獃，結果居然是看着面前的水壺嗎這也太可愛了！】
【水也不會自己倒給你哈哈哈哈哈！】
【楚大少竟比不過一杯水的魅力！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泯滅！】
【只有我一個人注意到了這是容洵第二次主動做事嗎？】
【前面別走，第一次也是幫女二小姐姐拿行李。】
被打斷的自我介紹繼續進行，楚郢顧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出神，他的視線不留痕迹地在容洵和姜秒之間轉了兩圈，看上去很敷衍地對大家的介紹點了點頭。
也幸好他本身就生得一副閑人勿擾的模樣，大家對他的態度沒有什麼異常。
姜秒的介紹和剛剛一樣簡略，就簡單地說了名字，多虧了容洵，她才成功從劇情的控制中走了出來恢復正常。
也許是介紹得太冷靜，冷靜得楚郢顧看了她好一會，看得她都快以為自己又沒糊弄過這一段，說出了什麼自己也沒說的話，幸好大概幾秒后，他就無趣地閉目養神了起來。
姜秒舒了一口氣，捧着水杯輕輕喝了幾口，水溫剛好。她記得戀綜剛開頭的時候原女主就因為對男主表現得太過於殷勤引起了觀眾的討厭，那種似有如無的宣示***的意味就連其他嘉賓都有些不舒服。
這一次是不是有些變了？
她的心不安地跳動了兩下，剛剛，是改變了一點點劇情嗎？
他們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中，本來還略有緩和的氣氛在楚郢顧到來之後直降冰點，就連任惟為這樣活躍氣氛的性格也慘遭折戟，得不到回應后乾脆閉嘴。
直到門口再度出現了聲音，這一周最後一個嘉賓終於到了。
是許西夜。
姜秒才舒緩的心在這一刻又被高高提起。
她一動不動地看向了楚郢顧，果不其然，對方的臉色都變柔和了，無聊至極的表情如同化雪一樣消融，他的薄唇抿了一下，坐直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