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他們不是義兄妹嗎?(2合1)
正如他們所料,就在洛翊宸他們離開客棧的當天晚上,上百個侍衛將他們白天入住的那間客棧圍了個水泄不通。
那些侍衛個個兒全副武裝,一隻手緊緊按着腰間的刀柄,如臨大敵般死死盯着眼前緊閉的大門。
因沈鈺受了傷,還在卧床休息,今晚為首的是一名姓陸的副統領。
他手上拿着出了鞘的尖刀,月色在刀刃上流淌,看着慘白慘白的。
陸副統領走到客棧門口,用刀柄重重砸了幾下門,“咚咚”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
“郡王府辦事,趕快開門!”
沒過多久,吱呀一聲,客棧的門開了。
客棧掌柜的探出頭來。
他只來得及披了個外袍,裏面還穿着雪白的裏衣。
他一抬眼就看見面露殺氣的陸副統領,以及外面圍了一圈的虎視眈眈的侍衛。
他額角跳了跳。
“各...各位官爺,這是怎麼了?小店一向安分守己,也從來不招惹麻煩,不知......”
陸副統領大刀闊斧地走進了客棧,不耐煩地打斷他,“白天住在你們這兒的那幾個外縣人呢?”
他環視客棧一周,眸中滿是警惕之色。
掌柜的恍然,賠着笑臉道,“官爺,他們下午的時候就走了。”
陸副統領目光一凜,睨着他沉聲問道,“他們去哪兒了?”
掌柜的訕訕笑道,“您這就為難小的了,客官的行蹤咱們做這行的是從來不過問的呀!”
陸副統領冷笑一聲,用刀刃敲了敲擺在門口處的賬台。
“你最好不要騙我。”
話音未落,那木頭製成的賬台上瞬間就裂開了細細密密的裂痕,眼看着馬上就要散架。
掌柜的嚇得脖子一縮。
陸副統領不再理他,揚手高喝道,“給我搜!”
門外的侍衛們蜂擁而至。
他們一進客棧就四散開來。
那些侍衛把客房的門挨個兒踹開,隨意搜尋一圈,還有的侍衛嫌桌椅擺設擋了路,直接一腳踹翻在地。
一炷香之後,他們沒找到人,才稀稀拉拉地走了出來。
陸副統領聽了彙報,這才罷休。
走之前,他回頭冷冰冰地警告道,“如果你們再見到那幾個人,定要第一時間向衙門稟報,不然以窩藏要犯一併論處。”
“是是是!小的一定!”
掌柜的諂笑着把他送了出去,連連躬身稱是。
看着那些人如潮水般褪去,掌柜的舒了一口氣。
他轉身看了一眼客棧,默默關上了門。
此時,整個客棧都如同蝗蟲過境一般。
四處是歪倒在地的桌椅板凳,還有摔碎的裝飾擺設。
掌柜的無聲地嘆了口氣。
幸好沒有人員傷亡。
......
這邊,洛翊宸一行人剛剛到達城西的觀音廟。
他們為了掩人耳目,這一路上換了兩趟馬車。
最後將馬車停在一處暗巷中,然後幾人徒步向觀音廟走去。
等天完全黯淡下來之後,他們才隱約看到觀音廟的輪廓。
觀音廟坐落在城西一片荒郊野林之中。
那片樹林似是與觀音廟一起,被遺棄在這裏,遺世而獨立,早已無人打理。
夜風吹拂樹葉,樹葉瑟瑟作響,在月光中投下斑駁的影子。
那幽暗荒蕪的觀音廟寂靜一片,黑洞洞的寺廟門就像是一張怪物的巨口,似是在等着將過路的旅人一口吞到肚子裏。
洛景軒與嚴思淼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戰。
夏落也有些害怕。
畢竟連她都能穿書過來,再冒出些什麼超出科學範疇的東西也不甚稀奇。
雖然她是個醫生,但是她也是怕阿飄的嚶嚶嚶!
似是感覺到她的恐懼,洛翊宸捏了捏她的手,柔聲道,“你在門外等等,我先進去看看。”
夏落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跟他一起走了進去。
剛進觀音廟,一股發霉腐臭的氣味便撲面而來,像是踏進了另一個晦暗的世界。
洛翊宸面不改色,讓景天點燃了隨身帶着的火摺子。
粘膩又混雜着潮腐氣息的黑暗被微弱的火光層層驅散,寺廟內的場景被染上一片昏黃色的微光。
洛翊宸環顧四周。
這觀音廟並不小,反而能看出香火鼎盛時期的輝煌。
房頂屋脊處依稀可照見不少精緻的仙人雕畫,以及斑駁脫落的金漆。
只是屋頂上許久未被修繕的破洞卻讓這一切更添了一抹破敗與寂寥。
寺廟正前方是一座巨大的觀音像。
那觀音像雖然被長瘋了的藤條枝蔓交纏着,上面滿是斑駁的泥水,不過卻依舊保存完好。
那觀音菩薩眉如小月,眼似雙星,手中凈瓶微微傾斜,似是在為世間眾苦拋灑甘露。
夏落仰頭望着她那悲憫世人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中的不安也漸漸消散了些。
洛景軒幾人接連走了進來,另外兩名黑羽衛也跟着將火摺子點燃。
他們在寺廟裏翻找片刻,幸運地找到了幾個能用的燭台。
蠟燭被點燃后,寺廟內頓時更明亮了些。
景天幾人去探查了一番,發現這觀音廟後面別有洞天。
這觀音像後面連着一個過道。從過道走進去是一片佔地面積十分廣闊的空地,空地四周還設有十幾間禪院。
只不過那些禪院年久失修,有不少都破敗到不能住人了。
他們挑了兩間還算完好的廂房,清理了裏面的蜘蛛網和灰塵,便可以住人了。
條件有限,他們一行八個人也只能湊合擠一擠了。
夏落、洛翊宸和景天住一間,其他人住另外一間稍大一點的廂房。
安排好之後,景天和黑羽衛出去片刻,不一會便拿了一堆乾燥的稻草回來。
把稻草鋪在地上,人睡在上面,倒也不是很難熬。
幸虧這會兒時值七月末,即使入了夜也不會有多冷。
不然他們住在這到處漏風的破廟,就算有再多的稻草,他們恐怕也得凍出病來。
一切收拾妥當,幾人聚在洛翊宸的廂房裏,商量後幾天的對策。
“我們人手有限,不便與沈鈺他們對上,在這裏靜待幾日,若能查清宜賓縣的蹊蹺,便是最好的。”
聽了洛翊宸的話,洛景軒表示贊同,隨即問道,“他們何時能到?”
他口中的“他們”便是指的秦彧他們的大部隊,只不過嚴思淼在場,他不便明說。
景天答道,“應該是五日內便能到達宜賓縣,原本三日便可抵達,只是前幾日他們又遇到一波刺殺,耽擱了些時日。”
洛景軒恍然地點了點頭。
聽他們打着啞謎,嚴思淼一頭霧水,只當是他們還有幫手,雖然放心了些,但還是滿心內疚。
洛翊宸幾人的神情越是平靜,他內心的負罪感就愈發洶湧。
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樣。
洛翊宸察覺了他的異樣,向他投去問詢的目光。
嚴思淼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垂頭喪氣地低下了頭。
“你們一定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少爺,卻因為我讓你們流落到這般田地,還不知能不能順利逃出去......只是,我真的想不通,沈二公子為何要殺我......”
景天歪頭看向嚴思淼,詫異道,“沈綏與白語嫣近日就要成親了,你不知道嗎?”
嚴思淼大驚失色,如夢囈一般低喃道,“我...我不知道,可是他們不是義兄妹嗎?怎麼會......”
景天搖了搖頭,“聽說那沈綏從小就喜歡白語嫣,但是洛安郡王一直不肯鬆口。”
“但是在半年前不知發生了什麼,洛安郡王突然為他們訂了婚。我以為你是知道的,才決定去退婚。”
嚴思淼苦笑道,“怪不得沈二公子要殺我,怕是以為我是來搶婚的。可是如果能讓我見他一面,我便能說清楚,何苦一上來就痛下殺手呢?”
他不禁嘆了口氣,“我從前只聽說沈二公子是個錙銖必報的,行事也刻薄荒唐了些,卻不知他是如此狠辣之人。”
“我看倒是不見得。”洛翊宸突然道。
“我原以為沈綏便是宜賓城之癥結,然而今日大庭廣眾之下,沈鈺三番五次提及沈二公子之名諱,反而讓我生了疑。”
景天心有所悟,第一個反應過來。
“我說那沈鈺怎麼總讓我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就說今日的事,如果是少爺的吩咐,我定會先把嚴思淼帶到一無人之地,再行動手。”
“不然,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就算百姓看不出有什麼蹊蹺,這沈二公子怕也是會落得個當街殺人的殘暴名聲。”
“可是那沈鈺張口閉口沈二公子,生怕別人不知道是沈綏的吩咐似的。”
洛景軒恍然大悟,“可不是,這麼聽上去,那沈鈺就像是成心要污了他的名聲一般!”
隨後他又疑惑道,“可是,那沈綏可是他的主子,他為何要這麼做呢?”
洛翊宸若有所思,緩緩道,“也許與這次洛安郡王要封沈綏為世子一事有關。”
“如若沈綏在洛安郡生起民怨,就算是洛安郡王疼愛偏寵他,怕是也要掂量一二。”
夏落本是在一旁哈欠連連,聽到洛翊宸的話,突然福至心靈。
“等等。”
“如果是這樣,恐怕那假鬼醫一事也與沈綏世襲爵位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