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一雙新鞋引思慮
韓初堯因知道今日茹婉婷娘家人要過來，下朝後便回府了。今日來的那位尚溪是軒轅閣主蕭寒的關門弟子，還是六皇子在做質子期間所收在身邊的人。雖然沒有和六皇子一起回來，但聽易臨說過這位也是深得六皇子喜愛。
以韓初堯地位，其實並不需要特意為了一個尚溪而奔波。但茹婉婷獨自嫁到韓家，自生完孩子就再沒見過軒轅閣的娘家人，為了能讓兒媳婦感受到他們家的誠意，他得幫兒子拿下這個小舅子。
他下朝回府的時候，茹婉婷和尚溪還坐在園子裏說話。見到他的到來，茹婉婷和尚溪急忙起身行禮。
「父親。」茹婉婷站立微微俯身。
「尚溪見過韓大司馬。」尚溪叉手向韓初堯低頭一躬。
「不必多禮。」韓初堯溫和地一笑，「臨兒軍務在身所以沒能親自來見你，公子可別怪我們禮數不周啊。」
「尚溪不敢。姐夫身居要職自然以軍務為重，況且尚溪此來主要也來奉師命來看望師姐過的好不好。而且還得了大司馬親自接見，是尚溪的福運才對。」尚溪進退得體，舉手投足極有名門風範。
茹婉婷看着尚溪穩重得體的舉止心中很是欣慰。這個小弟弟真是長大了。知道馳張有度，在自己公公面前保持着謙卑的姿態，卻又將自家師父搬出來壓制。既不張揚也不怯懦。
「哈哈，公子遠道而來，要不多住幾日，也可多陪陪婉婷。」韓初堯倒是對尚溪挑不出毛病，還客氣地邀請尚溪多住幾日。
「多謝大司馬好意。不過今後我都會在端華城，師姐若是念我，我隨時能夠過來陪師姐。但若是今日我不回去，我家殿下怕是要尋我了。」尚溪婉言拒絕了韓初堯的邀請。
「誒，是老夫忘了，如今公子是六皇子身邊的紅人，自是要伴其左右的。」韓初堯也是知道元湛曾為了他身邊的幾個陪臣做出過什麼瘋狂的事！因一隻白虎遷怒整個馬戲團，不惜動用邊城官員也要跨國尋人，甚至是那一場九張門分舵的神秘滅門……若是這尚溪在元湛心中也有那般地位，那今日他強留尚溪留宿，估計今晚元湛就能帶人來要人了吧！
「父親，廚房已經準備妥當，要不我們先用午膳吧？您剛下朝不久，想來也是要餓了。」茹婉婷聽着話語間有些冷場的趨勢，便適宜插入一嘴。
「婉婷說的在理，我們先去用膳吧！公子請。」韓初堯順勢而下，便也請尚溪一同用膳。
「多謝大司馬，您也請。」
尚溪到未時才準備離開大司馬府。在他正要出府的時候，他忽然停下了腳步，嚴厲道，「什麼人在那裏！」
陪在一旁的管家瞬間嚇了一跳，立刻叫人把躲在暗處的人給抓了出來。
可沒想到躲着的人竟然是之前打翻茶水的何嬸。
「何嬸，你怎麼在這？」管家質問何嬸，他知道之前何嬸因為在尚溪面前失禮而使得茹婉婷動怒的事，但她這時候來這做什麼？想賠罪嗎？
尚溪蹙眉，卻沒有說什麼。
「我……我……」何嬸卻支支吾吾地說不上來。
「管家恕罪！」這時候何嬸的兒子何興業跑了過來。他向管家賠禮，「我娘之前弄傷了尚溪公子，所以就想過來賠罪，想知道公子的傷勢是否無恙，她才好放心。」
「這……」管家其實有些不懂了。這賠禮用得着你們來嗎？他轉頭望向尚溪，希望看到尚溪的意思。
「我沒事。一點茶水罷了，是師姐過於擔心我才會誇大其詞。你們不用在意。」尚溪看着何嬸母子有種熟悉感，但又說不上來哪裏熟悉。他不是會特意刁難人的，再說對方也不是故意的，師姐已經幫他訓斥過了，所以他更不會多說什麼。
「多謝公子。」何興業拱手低頭一躬。尚溪腳上那雙高定的靴子極為吸引他眼球。這鞋真好看。
記得小時候，他曾見自己娘親做了一雙鞋。那時恰逢自己生辰，所以他以為那鞋是做給自己的，可他等了好久，都沒等到新鞋。他以為是娘忘了，於是就偷偷去了娘的房裏穿鞋。可上腳后卻發現，這鞋大了好多。可娘怎麼會不知道自己腳的大小，難道這些不是自己的？
就在此刻，何嬸發現何興業在自己房裏，而且腳上還穿着自己新做的鞋子。頓時怒火重燒，狠狠打了一頓何興業，並扒下了他穿在腳上的鞋子。
當時只有五歲的何興業一下子就懵了。娘為什麼突然這麼生氣？他光着腳跌在地上大哭，可娘卻無動於衷任由自己流淚。他感到委屈極了。
直到爹聽到自己哭聲趕來。他問娘怎麼回事？可娘並沒有回答，而是愁苦着表情跑了出去，手裏還捏着那雙新做的鞋。
後來爹娘吵架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這鞋是要幹什麼！當初是你自己親手丟了你的兒子，現在做這些是給我看的嗎？」何叔將何嬸做的新鞋用力丟到地上。
「我沒做給你看！當年我為什麼會丟小溪，你心裏最清楚！」何嬸哭着撿起鞋子抱在懷裏。
「對，我當然清楚。我清楚當初若不是我，你根本活不到現在！兒子和你自己，是你選了你自己！你沒資格怪任何人！」何叔尖銳地話語深深扎在了何嬸的心頭。他也明白當初是自己逼着何嬸丟掉三歲的兒子，但依着當時的狀況，他們若再帶着一個孩子根本活不下來，所以內心也存在對何嬸的一點愧疚。
「我知道，我怪不了任何人，我只怪我自己。」何嬸垂着頭一臉無助。
「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但現在你還有兒子，你還有機會。」何叔走到何嬸面前蹲下身子抱住她，「我們有興業，你不會讓我們的興業重蹈當年小溪的覆轍的對不對？」
「嗯。」何嬸在何叔懷裏點了點頭。
小小的何興業就躲在門外。原來，我還有個哥哥……
「尚溪大人！」一聲呼喊打斷了何興業的回憶。
似乎是跟隨尚溪而等候在外邊的小廝。
「嗯？」尚溪回頭應道。
「大人，殿下派人來說，晚上他在晗梅樓擺了席，叫您過去一起用晚膳。」
「我知道了，這就過去。」尚溪點了點頭，又轉頭對管家道，「我走了，告訴師姐，我改天再來看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