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京城梅家的財富

天璽二十七年底。

元湛微服出巡迴歸。本來他向允緯請命是出巡了解民生的，結果半路出了莫良的事，鬧出了很大的動靜，最後乾脆也不了解民生了。為此他回到端華城的第一件事就是進宮請罪。

先前出使柔然和域國的事已經讓自己露了鋒芒，而這次的失誤卻是剛好的瑕疵。這也是允緯所需要的，過於的耀眼只會讓其心存忌憚。最後允緯裝模作樣地罰了元湛禁足於自己府中半月靜思己過。

出宮后，元湛才回了宗鈞王府。

「恭迎殿下回家。」左鎣悠率眾人在前院迎接元湛。

「鎣悠快起來。這段時間也辛苦你了。」元湛上前扶起左鎣悠。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左鎣悠，見她整個人丰韻了不少，小腹已經微微隆起，已然顯懷了，「這才兩月不見，咱們鎣悠可越來越有母性了。」

「讓殿下見笑了。」左鎣悠向元湛俯了俯身。

「誒？佚眻呢？他怎麼沒跟你在一起？」元湛忽然意識到尹佚眻竟然不在現場。

「我……我也不太清楚。」聽到元湛說到尹佚眻，左鎣悠不禁低下了頭，不知該如何回復。

「怎麼，你們吵架了？」元湛見左鎣悠支支吾吾，就覺得他們夫妻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沒……沒有。就是這段時間他似乎有些忙，我也一直見不到他。問他也只說是在處理殿下你交代他的事物。我也不好過問。」左鎣悠解釋道。

「我什……」元湛就有點氣憤。這個尹佚眻竟然學會假傳他的命令，自己什麼時候給他指派過任務。正想要發作，但一想到當著眾人的面不好給左鎣悠難看，立刻改口道，「奧，我想起來了，我是之前臨走時指派了個任務給他。看樣子，這任務有點讓他犯難啊！不過鎣悠你放心，回頭我就讓他不必再干那個任務了。讓他多陪陪你！你的肚子也開始大了，有些事就不必親力親為，讓手下人去做就好。你好好休息。」

「嗯，多謝殿下。」左鎣悠微微一笑。他的殿下永遠是這麼溫柔！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尹佚眻是在騙自己，只不過在等着尹佚眻自己坦白。沒想到元湛為了不讓自己難堪，竟替尹佚眻攬了鍋。

「大家也都忙自己的事吧！」元湛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可以退下了。待眾人離開后，他忽然一改溫柔可親神色，冷聲道，「慕凡！」

「主子！」慕凡立刻現身。

「我要知道尹佚眻這段時間都在幹些什麼！讓他馬上來見我！」

「是！」

這天，戌時。

尹佚眻懷着忐忑的心走向了元湛的書房，慕凡在通知他的同時向他透露了一點元湛有些不太高興的消息。他不清楚元湛叫他來的用意，而且他為了這段時間的事也是有些心力交瘁。於是他也不再多想，深吸一口氣，走了過去。

「尹大人。」在書房外候着的天九向尹佚眻一禮，「殿下已等候多時，請。」

「嗯。」尹佚眻向天九點了點頭，便走進了元湛的書房。

書房內只有元湛一個人，他拿着一本典籍靠在椅背上看書。他眉眼清雋，讓人舒心的面龐在燈火下更加顯得耀眼。

「屬下參見殿下。」尹佚眻單腿跪地向元湛行禮。元湛雖看上去很平靜，但尹佚眻卻不敢鬆懈。他其實挺怕元湛的。他了解元湛，他能對你溫柔萬千，也能對你毫不留情。

元湛沒有立刻回應，而是抬眸瞥了尹佚眻一樣，才淡淡道，「你來了。」他慢悠悠地坐直身子，把典籍往桌案上一拋。

尹佚眻倒吸一口涼氣，元湛確實是在生氣。他咬了咬唇，糾結道，「不……不知殿下找屬下何事？」

「本王都回來這麼久了，都沒見你來接駕！這不，只好派人去找你了。」元湛輕笑一聲，冷肅之意卻讓尹佚眻整個人一抖，「不知道尹大人這段日子在忙什麼任務，到現在才回來？」.

「屬下……」尹佚眻低着頭，雙手緊緊抱拳，一動不動。

「本王倒是不知道，本王也就離開兩月而已，尹大人就另謀高就了！不知是哪位大人物這麼有榮幸？」元湛的語調一直溫溫的，但聲音低寒卻讓人不寒而慄。

尹佚眻瞬間急了，另一條腿也跪了下去，一頭磕在地上，「殿下明鑒，屬下絕對沒有做對不起殿下的事！更不可能投靠他人。悠兒也在王府中，屬下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啪！」元湛一甩手把桌案上的茶杯掀到地上，提聲道，「你還有臉提鎣悠！你當初娶她的時候是怎麼跟我保證的？她現在懷着你的孩子，你倒好，天天不着家，甚至夜不歸宿！還跟我說明鑒！」

「屬下惶恐，還請殿下息怒！」尹佚眻垂着頭不敢和元湛對視。

「你想和離？」元湛淡淡吐出四個字。

「我沒有！」尹佚眻猛地抬起頭，神色開始慌張，「娶到悠兒是屬下這輩子最大的幸事，屬下絕沒有此想法！」這段時間自己確實忽略了悠兒，但和離是自己從未想過的。

「那你告訴我你跟京城梅家是什麼關係？」元湛其實也知道尹佚眻對左鎣悠的感情，只不過想故意激他一下。

在元湛不在端華城的日子，端華城發生的最大事件就是京城梅家在晉陽的煤礦發生坍塌事件。初步調查是說梅家家主不顧礦工安危執意過度開採導致十幾個礦工死亡。案件直接上報大理寺，大理寺卿接收后便下令關閉梅家在晉陽的煤礦，並將梅家家主梅俊華收監。

「我……」尹佚眻一愣。殿下剛回來沒多久就已經知道了么？

「怎麼？你覺得你還能瞞我多久？」元湛一手撐住腦袋望着尹佚眻的神情稍微緩和了一點。

「屬下不敢。」尹佚眻緊了緊抱拳的手。

「那我在等你告訴我呢！」元湛保持着剛才的動作，「你若不親自跟我說，那依照這段時間你和大理寺卿的接觸，我該不該懷疑你呢？」

元湛言語間誘導尹佚眻告訴自己實情，只要他自己說出來，那他們就還能繼續互相信任。若是他執意隱瞞，那他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是別有用心！這樣的人，留不得！

你也是我從晟國帶來的，我並不想懷疑你。那麼，佚眻，我還能信你嗎？

「殿下恕罪，屬下知錯。是屬下自以為是。屬下以為自己可以，但其實根本不可以！還請殿下施以援手！」尹佚眻又向元湛叩了一首，「我說，我會說的。」

「我也聽着。」元湛的神情在尹佚眻說會告訴自己的時候完全緩和了，嘴角也彎起了好看的弧度。

「八年前，我爹去世。臨終前，他告訴我，我並不是他的親兒子，並給了我一塊玉佩。」尹佚眻一邊說著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塊色澤做工皆為上乘的玉佩遞給元湛，「說這是信物，也是我娘生前最珍貴之物。那時候我也是第一次見到玉佩，此前我也沒見我娘拿出來過。」

「這玉佩看着很貴重。嗯？」元湛一觸到玉佩便能感到這東西做工之上乘，不像是尹佚眻的家庭能擁有的，翻到背面，發現上面竟刻着一個「梅」字，「梅——」

「爹告訴我我娘本不願告訴我的實情，所以直到她去世也沒有告訴我。但那時候，我爹覺得我有權利知道一切，知道我的親生父親是誰。」

「所以你親爹是京城梅家的？」元湛蹙了蹙眉，換了個姿勢，道，「那麼依照如今梅家的現狀，再根據你的年紀，你的親生父親只能是如今的梅家家主——梅俊華。」

「嗯。」尹佚眻點點頭，「我娘本是那梅家家主的妾室，但後來他娶了正妻，正妻因看不慣我娘便趁他外出辦事的時候把我娘給賣了。我娘使了渾身解數奮力逃了出來，也是那個時候我娘遇到了我爹。我爹見我娘可憐就把我娘一同帶去晟國，本想替我娘找個活計就分別的。可沒想到我娘卻被診出懷孕。我娘不想拖累我爹，當晚就偷偷離開了。但我娘一個弱女子，又懷着身孕，在人生地不熟的晟國又如何生活。最後我爹還是不放心我娘，出門找了好幾天，才在一座破廟中找到了我娘。為了我娘的名聲，他沒過多久，就娶了我娘。雖然我不是他的親生孩子，也待我如親子。」

「你這爹可真是好心。一般人可做不到這一點。不過他們就沒要自己的孩子么？」元湛輕嘆了一聲。

「我曾有過一個弟弟，但是沒有養活，不到三歲就沒了。」尹佚眻垂眸答道。

「他待你如親子，而你也替他親兒為他養老送終，一輩子也算值。那再來說說你那親爹，你是希望我幫你救他？」元湛微微上下點着頭。

「是。」

「為什麼？」

「屬下跟隨殿下來到端華城之後，曾私下查了梅俊華這人。我查到，他曾找過我娘，就沖這一點，我覺得我該救他。我想他大概並非真的不要我娘。不過這次的事，並非我想的那麼簡單。」尹佚眻咬了咬唇道。

「你見過他了？」元湛再次對上尹佚眻有些落寞的眼神。

「沒有。」尹佚眻搖搖頭。

「那你如何斷定？你想認祖歸宗？」元湛問道。

「他畢竟是我生父，就當我還他一恩。至於認祖歸宗，我並不奢求。」

「你可知在這端華城，梅姓意味着什麼？」元湛的神情發生了些許變化。

尹佚眻一愣，看着元湛的神情，不敢接話。

「京城梅家是赫連商會的會長，祖上是汝南望族。他們握着的是各大國命脈的財富。自然有人眼紅。聽說梅家還有座私銀礦，這可不是一個商會會長能夠擁有的。但似乎梅俊華下獄這麼久都沒找到。而且這段時日，梅家生意依舊照常，並沒有因為家主下獄而有一絲混亂。」

「但這次……」

「梅家主母可能對你娘不友好，但出生琅琊王氏的女子也不是吃素的。梅家的生意遍佈各國，而且手底下的掌柜都是家生子，他們都在等。只要梅俊華不死，那麼梅家就還是那個梅家！這一回是梅家主母不敢擅動。因為她知道敢動梅家的人絕不可能是普通人，而且極有可能是皇家人。」

「殿下……」尹佚眻驚異，明明元湛才剛剛回來，怎麼會對其中的事如此了解！

「我確實有辦法出面幫你這個忙，不過，我能得到什麼嗎？」元湛坐直了身，渾身散發著讓人臣服的氣息。

「佚眻願為殿下肝腦塗地！」尹佚眻又是一叩首，他深知元湛從不會白白幫忙，便立刻表明自己的決心。

「不夠。」元湛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尹佚眻一怔，不知該如何做。

「你本就是我的人，難道做到這一點不是你的本分嗎？」

「殿下。」

「我要……」元湛微微停頓了一下，「你做未來梅家的繼承人！」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