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街斗(二)
盧光耀是個葉公好龍式的搏擊愛好者,對搏擊是抱着欣賞的態度的,但是你要我練習?見鬼了,我還是去和美女姑娘們對練比較合意。
因此憋紅了臉,使出了吃奶得勁,沒掙脫。
三位“護法”模樣的黑西裝大漢齊齊出手,一個踢向阿霸腿彎,一個拳打阿霸面門,一個膝頂阿霸腰眼。
阿霸沒有三頭六臂,無法招架,只能撒手后疾退。
“老闆別慌!”這是一個宵夜攤子,客人已經跑光了——跑但沒完全跑,掏出手機在遠處錄像或是拍照。
“我們是武人友好切磋,砸壞東西和造成的損失,他賠。”
盧光耀指了指早就垂首站在一旁的李金牙。
盧光耀深知眼下網絡曝光的力度和效果,一旦形成威勢他可扛不住,因此打算將事情的性質,由打架鬥毆,轉變成武人切磋。
“兩位,得留下點彩頭。”盧光耀面色如寒冰:“你們這個事情辦的太不地道,讓我經營多年的俱樂部聲名掃地不說,還讓我成為笑柄。如果你們輸了,想要完完整整地走怕是不可能了。我可不希望明日的晨報上,兩位上了新聞——兩名男子浮屍南匯江。”(南匯江和齊晨江是雙江市得名的原因,南匯江更寬一些,在雙江人民心中分量稍重。)
盧光耀的話,可謂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賭什麼?”
“我們輸了,自然是一筆勾銷前嫌盡釋;我們要是贏了,你們兩位,可是要留下來一個零件以作紀念了。”
盧光耀目露凶光:“一人一隻手,休要討價還價,這是本公子最近仁慈了。要是幾年前,你們怕不是會橫死街頭。”
這點在場的人都是認同的,最近這幫二代們收斂了許多,原因懂的自然懂。
阿霸和阿泰對視一眼,兩人都給與了對方一個肯定的眼神。
盧公子將三位大漢拉到一邊悄悄問他們:“這兩人,你們有把握拿下嗎?”
三人的回答沒有猶豫:“我們看過他們的比賽,拋開後面弄虛作假不提,前面的看起來,是個高手。但是畢竟只是二線偏低的水平,也看得出來他們近來疏於訓練,說實話,跟我們打他們毫無勝算。”
盧公子心裏有了底,這三位悍將,可是他花了大力氣大價錢請來的,請他們的原因可不是為了擺平阿霸阿泰這種小角色的,而是為了在不久后舉辦的南江武道峰會上,露一露臉的。
當然這個武道峰會背後的故事,則會在後面提及。
武者之間的所謂公平,在盧公子眼裏是不存在的。
欺負人,高手欺負普通人,用更多的高手欺負少數的人,是他的樂趣。
對方無能狂怒的衰樣,想要幹掉我卻又無可奈何的喪氣模樣,是他最期望看到的。
於是他衝著阿泰和阿霸說:“你們兩個聽好,我們的規則很簡單,車輪戰,最後哪邊還有人站着就哪邊贏。”然後他虛浮慘白的臉上,浮起了瘮人的笑容:“我們這邊三個,你們只有兩個,可怪不得我。允許你們搬救兵請助拳,但是我只給你們五分鐘。”
阿霸和阿泰早就看出盧公子身邊的三人,渾身充盈着強者的氣息,絕對不是普通貨色,一對一已經要拿命來拼了,居然還少對多?
但是勇氣這個東西,真不是天生的,而是形勢所逼。
慘重而難以承受的後果,讓兩人從對方的眼神中,再次看到了決心。
就在他們準備點頭應允的時候,綠毛龜幾人拖着李截走了過來。
剛剛他們勸李截幫忙,李截並不准備摻和此事,但是在綠毛龜幾人說,這個阿霸有可能成為他姐夫的時候,他十分好奇。
他走過來,就是想看看,自己家那個橫行霸道的母暴龍,有沒有可能和這個光頭佬擦出火花。
他純好奇,就是想近距離欣賞一下“姐夫”的風采的。
當然他得知對方居然想要拿人的一隻手做賭注后,就對這個氣浮體虛,眼圈發黑,臉色蒼白的公子有所厭惡了。
而綠毛龜告訴阿霸他找到了助拳的高手后,阿霸慌忙擺手。
這可是未來小舅子,自己掉了一隻手不要緊,要是傷了小舅子,那還了得。
“使不得使不得,我們能搞定,小朋友的好意我心領了。”
畢竟在阿霸心裏,這個“小舅子”就是一個和小混混們,“你撓我一下,我撓你一下”過家家的少年。
李截居然被看扁了,一方是對盧公子不滿,一方是對阿霸看扁自己不爽。
更有深層次的原因,李截剛剛被童萌萌那丫頭親了一下,心裏有些躁動。
要是往日,他能做到不動如山的。
今晚他做不到了。
“我來給你們壓陣。”
李截這句話在阿霸和阿泰眼裏,可謂大言不慚。
而在另一幫人——盧公子李金牙他們看來,怕是要笑掉大牙了。
“小朋友,這麼晚了,你不要回去休息嗎?明天還要上課呢。”好言相勸的,是三明黑西裝大漢中的一個,叫唐浩明。
李截點頭:“所以請你們快點,我還要做作業呢。”
這一下徹底戳中了所有人的笑點了。
只是阿霸這邊,總有些笑不出來,而盧公子那伙人,就差在地上打滾了。
盧公子幾乎笑岔了氣。
李截可不理會這些傢伙,找了個明亮的地方,馬步一蹲,從書包里掏出課本。
他心想着在這種環境下,一邊做作業一邊練功,更有挑戰性。
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原本標準的馬步蹲姿,突然就架起了二郎腿。
單腿馬步,然後將作業本放在了膝蓋上。
單腿馬步不算什麼超級難度的動作,但是,李截他的姿勢不僅極度標準,還十分沉穩。
跟坐着一模一樣。
“有兩下子哈。”盧公子這邊幾個練家子,知道這姿勢的分量。
阿霸和阿泰也滿臉驚訝,這個動作他們做起來,可沒李截這般輕鬆。
不過來不及賞鑒李截的行為,宵夜攤子的老闆已經將桌椅什麼的收起來,開闢出一大片空地。
“規則很簡單,直到一方到下或者認輸,而後第二個接上,最後哪邊全趴下了,哪邊就輸了。”李金牙插着腰,介紹了kof規則。
阿霸面色悲壯:“我先上。”
對面也站出來一個黑西裝大漢,大漢名叫高燃,他將西裝和領帶脫下,又鬆開白襯衫領口第一粒扣子,扭動了下脖子。
來到空地中央,阿霸看那人的拳架抱的似乎是拳擊的樣式。
便料想這人的下盤或許是弱點。
一交手,兩人都沒急於進攻,先試探了一番。
但是一接觸,阿霸就覺得不對勁。
對方的手腕和小腿,似乎有些硬的不像話。
就像是……綁了石膏的感覺。
於是他叫停。
“等一等,我懷疑這個人的衣袖和褲子裏面,藏着東西。”
那大漢冷笑一聲,將襯衫也脫下,果然,小臂上纏滿了白色的紗布。
“只是普通的裹手,怎麼,這麼點硬度就受不了了?”那大漢滿臉的譏諷,讓阿霸十分震怒。
“去你奶奶的。”
兩人再度交上手。
一番交戰,阿霸覺察到了對面的難纏。
對面的拳擊技術精純,還融合了泰拳的技法,料想中較弱的下盤,也完全不弱,有些跆拳道或是空手道的功底。
總之功夫練得挺雜,還整合的很有水平。
兩人一陣拳腳對轟,阿霸感覺四肢幾乎已經麻木。
對方的小臂和小腿,真的太堅硬了。
如果不是刻意練習過,就是那裹手或是纏腿里有玄機。
但是眼下對方佔據主導,不可能給機會檢查。
只能硬着頭皮撐着。
連續對打了五分鐘,阿霸已經完全撐不住了。
對面一記高鞭腿,阿霸的胳膊已經疼得抬不起來了,被一腿砸在了太陽穴上。
轟然倒下。
阿泰急忙上去扶他。
幾個混混又是掐人中又是澆涼水。
只有依舊一條腿蹲在那裏的做作業的李截,看了眼便道:“沒用的,他昏死過去了,讓他躺一會吧不礙事。”
阿泰看着躺在地上的阿霸,呼吸還算均勻,也就沒再擔心了。
眼下對面三人,除了剛剛那個廢了些體力外,還有兩個高手滿血狀態。
看來自己這隻手怕是保不住了。
“你們誰來?”阿泰冷冷掃了眼對面陣營。
“還是我。”那個剛剛才和阿霸大戰了五分鐘的大漢,再次出場。
“你準備單挑我們?”阿泰嘴角掛着一絲嘲諷:“你可真狂。”
“怎麼,就你們幾個三腳貓,還用得着別人?別啰嗦了,來吧。”
阿泰知道多耽誤一會,對方的體力就多恢復一些,於是一言不發,兩人交上手了。
一交手,阿泰立馬知道阿霸為什麼會輸得那麼慘了。
阿泰有專業的泰拳訓練歷史,而泰拳手們用裸拳裸腳打擊棕櫚樹,提高拳腳硬度的做法,阿泰當然也經過了這種方面的嚴格訓練。但是……
對面的胳膊和腿,也太特么硬了。
要說這纏手的白布裏面沒有玄機,阿泰根本不信。
“你等等,你把那個布解下來,那裏面有石膏。”
那大漢可不理他,裁判權現在等於在己方這邊,盧公子沒叫停,對方一個參賽選手的話有什麼必要理會?
李截將作業收起來,倒不是他已經做完了作業,而是剛剛阿霸輸的蹊蹺,而阿泰的話語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對面使詐。
阿泰原本就是光着膀子的,現在凡是和對方的拳腳接觸的地方,都紅腫起來。
這在一個以硬骨頭著稱的泰拳手身上,簡直不可能。
最終阿泰也被一記高鞭腿打得騰空而起。
好在阿泰用胳膊防住了,但是對面這一記勢大力沉的鞭腿,還是令阿泰失去了戰鬥力。
雙臂已經腫脹得不成樣子。
“嗯?小朋友,你確定要上?”
盧公子頗有興趣地看着李截將書包遞給了綠毛龜。
“你們很low,真的。”
李截的英文很不好,“low”這個單詞他今天才複習到,現學現賣。
“那漢子,你叫高燃是吧?”李截看了看高燃,又看了看盧公子。
“人以類聚,什麼樣的主子就能招來什麼樣的奴才。陰險的主子,奸詐的奴才。哼。”
“小子,要打就打,別放嘴炮。”那大漢看着比自己矮了半個頭,體型也完全不如自己壯碩的李截。
絲毫不擔心。
更何況現在這小子多嘴一分,自己的體力就要多回復一分。
“喘利索了吧?別說我欺負你體力不濟。”
李截連校服也沒脫下,一副學生的打扮,就走到了場中。
“截哥加油!”綠毛龜冷不丁地刷了下存在感。
李截現在的狀態,堪稱巔峰。
別看一直在學習文化課,但是他的基本功和體能,無時無刻不在鍛煉中。
養生氣功更是將他經年累積造成的勞損,修復地七七八八。
李截一上場,那大漢不由分說左手一記直拳,右手接着上鉤的組合拳便打了過來。
李截一眼洞穿了他的意圖。
對面前腿一邁,李截已經一腳側踹,阻擊在了對面的大腿上。
大漢吃痛後退,那兩記兇狠的組合拳便告破產。
盧公子擰了下眉毛。
那大漢拍了拍大腿上的腳印,嘴角微微一翹:“動作挺快。再來!”
又撲了上來。
左右兩記擺拳開道,同時一個飛膝——大漢的想法是,你不是會截擊么?我這飛膝就是利用慣性前沖,就是利用身體優勢跟你硬拼,你若後退,我就追着你打。
這兇猛的進攻方式,在一般人眼裏可謂無懈可擊,正常人都是會避其鋒芒的。
李截又豈是一般人?
還有什麼招式不能攔截的?
“刷”一記高鞭腿,只聞其聲不見其招。
模糊的影子一閃而逝,李截似乎動也未動,那大漢前沖之勢驟停,猶如撞上了一堵牆,捂着左上臂踉蹌後退了幾步。
剛剛李截一腳鞭腿,擊打在了大漢的左臂上——這是看官們勉強能看見的一招。
還有一招沒人看見,只有大漢心裏知道。
一記兇狠無比的標指,狠狠地啄在了他飛膝的那條腿的脛骨上。
一般人那標指插人的骨頭,那是找死,可是李截的硬氣功達於之間,其硬度足以開碑碎石。
那大漢即便有纏布護腿,依舊感覺骨裂一般地劇痛。
他走路也一瘸一拐起來。
“果然,你那護腿布裏面,有石膏。”李截走到一處燈光明亮的四方,輕輕地搓了搓手指,白色的粉末在光線中飄灑飛舞。
盧公子輕輕拍了拍手掌:“小夥子功夫不錯,高燃先退下,這局算我們輸。”
阿泰冷冷問:“耍奸使詐贏了我和阿霸怎麼說?”
“什麼耍詐?人家平日裏對練就是這樣,我說規則允許,如何?”盧公子耍起了無賴。
阿泰面色陰沉地點了點頭,然後開口:“那這場比賽,我不打了,我選擇報警!”
“哈哈哈哈,報警?”盧公子似乎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你猜會不會有人來?”
“公子,有人真報警了,人家打電話找到你父親,你父親發來短訊叫你收斂點。”
盧公子聽聞下屬彙報,臉色一變。
“走!”繃著一張臉扭頭便走,三名高手也趕忙跟上。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