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伏牛山

入伏牛山

伏牛山雄偉險峻,山勢連綿起伏,巍峨壯麗,高峰入雲,山間古木參天,藤蘿纏繞,流水潺潺,嵐藹升騰,百鳥鳴叫其中。軹城裏人聲鼎沸,正是初春好天氣,絡繹不絕的人群好像這時節一樣舒展開來,賞花看柳,品茶對弈。大街上吆喝叫賣,嬉笑嘈雜一派喧鬧景象。

“走開,走開,別不識相……”數聲粗魯的叫罵聲從人群中傳開來。

幾個醉酒的惡少喝紅了眼,從小販手中搶奪錢幣,老伯單薄的身軀在一夥強盜手中如同小雞一樣毫無招架之力,只是苦聲求饒賣了幾匹麻布的錢要買點粗糧給家人炊食。

一個惡少說:“從小爺褲襠下鑽過去,小爺就給你免了這頓錢……”說完一伙人鬨笑起來,怕事的人遠遠走開了。

看熱鬧的人群里一身遊俠裝束的人站出來輕笑道:“幾位公子太欺負人了吧?”帶頭的一個惡少飛揚跋扈慣了看有人鳴不平來了興趣。

“你一個窮酸士子管的哪門子閑事,還說對了,小爺我就擅長欺負人,你也不在平陽街上打聽打聽”。其他幾個攛掇着給他長長記性,圍將過來準備動手。

遊俠滿臉不屑卻是不緊不慢稍加閃躲,一夥惡少赤膊上陣遊俠卻未傷分毫,一聲金石之音之後,一縷頭髮緩緩落地,眨眼間無法看清劍身出鞘,再看劍依然被他抱在懷中。

“好劍”

人群中一個小孩說到,此時這幫惡少再混也明白厲害,酒已醒了八分,踉踉蹌蹌的一鬨而散。

“稚子識得劍法?”遊俠回過頭看着人群中的一個小孩。

“不識的,識得劍是好劍!”

老伯連忙道謝,怕那伙人又找麻煩,收拾攤位走了,圍觀的人也相繼離去,只有那小孩還站在原地,目光有神盯着遊俠。

“叫什麼名字?”

“聶政”

“聶俞是你何人?”

“我父”

遊俠表情有了波動,隨後莞爾一笑“難怪你小小年紀認識好劍,後生可畏啊”。

“我此行為尋訪故人,說起令尊,是當世的鑄劍大師,頗有交情,家住何處?隨後正好去府上拜謝”。

聶政沒有說話,再問知聶俞已辭世。遊俠悵然若失又自言自語,久居深山,難知世事……

二人相約,告別。

遊俠的身影風塵僕僕消失在了人群里。

三天後,遊俠來到了聶政家裏,高門大院卻瀰漫一股凄涼之意,大概是這個家已失去頂樑柱的原因。

遊俠表明來意,僕人引至前堂堂,聶母接待,說起與聶俞的往事,聶母只得暗自流淚,知是丈夫生前的好友姬辛,遂坦誠心跡。

丈夫聶俞被韓王殺害已有九年,九年裏兢兢業業一心想着把孩子撫養成人,請了私塾先生,聶政全無心思,罵他不長進,恨他無意志,終日以淚洗面。

說來這孩子古怪,自知道父親的死因再也不去跟其他孩子玩鬧了,盼望着盼望着,他長大就好了,去秦國,去齊國,去哪都好,過自己的日子,再也不要來這個是非之地,可有時候想想,失去親人的仇恨和痛苦一刻也不敢忘,這種日子真是度日如年……

姬辛也聽的感動,對聶母說:“我看這孩子並非不好學,眉宇間英氣十足,可能是對紛繁的經書沒有興趣,無法安居學堂。我頗習點劍術,若夫人願意我帶至門下願盡心教授,在這亂世中也有個安身立命的本事”。

聶母徐徐點頭“俠士若不嫌,當是最好”

此日無話

聶政臨行前,聶母打點包袱,交給他一把殘劍,叮囑他父親聶俞就是因為鑄這把劍逾期而被隨意殺害,對韓王屯蒙的仇恨一定不能忘記,終生不得事韓。

聶荌眼裏也噙着淚花,對相依為命的弟弟萬分不舍,小小年紀就飽受離別的痛苦。疼愛他們的父親永遠的離開了他們,弟弟將出遠門,相見又不知何年何月,命運的造化對這個家庭幾乎沒有善意。

“你們等我回來。”聶政像個大人一樣,擦去姐姐臉上的淚水。

姬辛攜聶政上馬,絕塵古道,一路向伏牛山馳去……

初出遠門的聶政感覺來到了一個新的世界,不免被這番景象看的入迷。他痴痴的問:“姬叔叔,為什麼叫伏牛山呀?”

姬辛摸了摸他的頭說“一路顛簸,坐累了吧”抱他下馬,兩人牽着馬步行山野小道上。“古時候呢,這山上有許多野牛,蠻壯力大,橫衝亂撞,山中行走的路人大多都丟了性命,連獵人也要三五成群敲鑼壯膽才敢行走,後來了一位聖人云游至此,野牛全都乖乖的伏在地上了,連氣都不敢喘呢”。

一個小故事聽的聶政心情舒暢不少,跟這位姬叔叔的關係也慢慢融洽起來。

曲徑通幽,穿過青石板而上,一座高大的建築群凸顯在他們眼前,進入正門院中幾位弟子看見姬乙兩人,一起跑來喊:恭迎尊師。

姬辛笑着擺擺手說:“這次給你們帶個小師弟回來,都過來,相互認識一下”

氣氛一下子歡快起來,這樣與世隔絕的深山中,突然出現的新面孔,大家都表現得新奇與友愛。

姬辛解下馬鞍,呼喚弟子:“雲山,一路奔波勞累,你先帶聶政去休息,明日正好是吉日,你們準備一下,洒掃挺除,行拜師儀式”。雲山領命而去。

次日,拜師儀式開始。

眾人進入正殿,依班次而立,正堂中石雕黃帝畫像,左側雕周武王像,右側雕唐叔虞像,鼎盛太牢,案幾熏香。

“帝采首山之銅作劍以敵蚩尤。天子之劍上決浮雲下絕地紀,用以此劍匡服諸侯,諸侯之劍勇士為鋒,賢良為脊,直至無前,舉之無上。士子之劍上法圓天以順三光,下法方地以順四時,中和民意以安四鄉,用以此劍猶雷霆之震,庶人之劍蓬頭垂冠,瞋目語難,相擊於前,上斬頸領,下絕決肝肺……”姬辛誦道。

“拜祖師行三叩之禮”

聶政行禮

“拜師父行三叩之禮”

聶政行禮

禮畢聶政受戒,姬辛賜名“雲音”,聶政獻酒,姬辛接過酒一飲而盡,眾師兄相互道賀,拜師儀式就算完成了。

這座建築多是石木而作,古樸自然,正殿居西北角,殿後是弟子們平時練劍的院落及住室,平整的青石板常年濕潤,中甬通向第三座門樓,門樓下是片茂密的竹林,林前有觀風亭,一座石碑上刻“神秀天工”四字,一側空地阡陌交錯,幾壟新綠的菜芽已破土而出,山澗溪水長流,甘如清泉。

三月的暮晚風吹來還有幾分寒意,雲山與聶政趺坐在燎爐前閑聊,說是閑聊,聶政基本沒有說話。林間宿霧升起,寂靜空靈。

“想家了嗎?雲音”

……

“師父今天講的四種劍法,你想學哪種呢?”

“都不是我想學的,可有復仇之劍?”聶政歪着頭一臉認真的看着雲山。

“呃……我回答不了你,或許你可以請教師父”雲山說道。

看着這個比自己小很多的師弟,雲山心中卻滿是不解,聶政的身上總透露着一種凝重之氣,沉穩不失天真。可能是小孩子固有的好奇,也可能是有多於別人的悲慘經歷,他不便多問。

雲山自身散發著平和,很容易讓人接近,眼神中充滿真摯,就像那片竹林一樣,他對小聶政特別照顧,雖相識不久就跟親弟弟般關愛。

兩人無話。

清晨的時候眾弟子都在合院練劍了。刺、劈、提、崩、截……看的聶政眼花繚亂,專註入神。

“雲音,雲音,雲音……”

直到姬辛走過來,聶政才發現師父在喊自己。

“雲音,你也要練功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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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陵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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