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山路遇險
蝠血又腥又澀,杜修感到一陣噁心,連吐了幾下口水后才稍微感覺好了一點。他看向大邪蝠,發現它軟趴趴的還有些乾癟,已經死得透透的了。
杜修有點無奈,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本來是想抓活的,結果被自己咬死了。
照理說,既然有一窩崽子,那至少得有兩隻大邪蝠才對。按照蝙蝠的習性,大白天是它們睡覺的時間,傍晚之後才會外出捕食,可是這裏動靜這麼大也沒見到另一隻,看來這隻大邪蝠有可能是只寡母或者鰥夫。
沒了大的,這群小的身上估計也找不着什麼線索,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個問題。
他環顧四周,只見這個空空的山洞裏,除了面前坑窩裏的小邪蝠和那塊螢石外就沒有其他東西了,能成為線索的東西一點影子也沒有。
他嘆了口氣。
咦,好像有什麼不對?我怎麼能把整個洞看得這麼清晰?面前死去的大邪蝠、窩裏擠來擠去的小邪蝠、發著綠光的礦石、四周斑駁的洞壁以及不遠處的洞口,全部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使勁眨了眨眼,驚奇地看着周圍的一切。
自己這是有夜視眼了嗎?難道是因為吸了大邪蝠的血?
他回想了一下剛才的情景,感覺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而且跟自己的飛頭術恐怕也有關係。
“邪蝠明秋毫……”
他原本以為是從邪蝠身上找線索,現在看來有可能是通過邪蝠讓自己“明察秋毫”。
頭顱從小洞的洞口飛出,回到軀體上,然後離開了這個山洞。
從山上回到村裡還有一段路程,他選了一條平時沒什麼人走的路下山。
一路上他邊走邊思考:以後自己該如何生存,該如何洗刷自己的冤屈?現今還沒找到其他能落腳的地方,晚上只能暫時躲回到原來的家中。但是在別人眼裏他已經死了,那麼遲早會有人上門來將他家裏全部搬空,他迫切需要一個新的容身之所。
正想着的時候,他發現前面有個人在不緊不慢地走着。
此人身材魁梧,戴着一頂黑色的帷帽,身穿灰色短袍,腰間挎着一柄長刀。
杜修心中不免緊張起來,這麼偏僻的山道上出現一個這身裝束的人,不太尋常。
他本想停下等這人走遠后再下山,但是這樣反而會顯得自己很可疑。兩邊也沒有岔道,他只能拉上面巾遮住臉,然後將距離拉開一些慢慢走。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腳步放慢,前面那人的腳步也跟着放慢,杜修只好硬着頭皮跟在後面。
兩人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走了一段,來到了一片竹林中。
前面的灰袍男人突然轉過身對着杜修冷笑道:“跟夠了嗎?這麼急着找死?”
杜修沒想到他會停下來跟自己說話,愣了一下,心想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灰袍男人摘下頭上的帷帽往竹枝上一搭,露出一張長着絡腮鬍子的臉。他看了看杜修臉上矇著的黑巾,一臉不屑地說道:“叫你的同夥都出來吧。”
同夥?什麼同夥?
灰袍男子話音剛落周圍有幾處地面突然掀起,從土裏躍出來四五個人影擋住去路。頭頂的竹葉也一陣晃動滑下來幾個人。
他們全部矇著臉,拿着兵刃,現出身形后將灰袍男子和杜修圍在中間。
杜修更懵了。
灰袍男人不屑地笑了起來:“氣息紊亂,腳步輕浮,原來是一群不入流的小賊。”
蒙面人中有一個手上把玩着短刀的走上前,看樣子應該是領頭的,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灰袍男人道:“喲,口氣不小!看你帶着刀,還是個練家子。不過雙拳難敵四手,我勸你身上有多少全部乖乖交出來,免得等下吃苦頭。”
他又鄙夷地看了看穿着一身莊稼漢衣服的杜修,走過來用短刀挑開杜修臉上的黑巾說道:“打魚還帶出條小泥鰍。你呢,身上最好有那麼幾個銅子,要不然等下就把你大卸八塊了。”
灰袍男人此時看見杜修發懵的眼神,略顯意外地說道:“哦,你跟他們不是一夥的?”
杜修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遇上山賊了。
山賊的目標應該是灰袍男人,自己則是倒霉剛好撞上了。而灰袍男人看到他矇著臉,便將他也誤認成山賊了。
看樣子這兩邊都不認識他。
想來也是,除了村裏的街坊鄰居,誰會記得一個被處死的草民長得什麼樣。
杜修搖了搖頭剛想解釋,卻聽見灰袍男子輕飄飄地說了一句:“是不是一夥的都不要緊,反正你們都要——死!”
“噌!”一道利刃出鞘的聲音響起,灰袍男子身形突然消失不見,在他剛剛站立之處一股旋風原地升起,從最近的一名山賊身前滾掃而過。
其他山賊還沒來得及反應,這股旋風已經像一個高速轉動的陀螺一般閃了過來。伴隨着“嗚嗚”的響聲,旋風從他們身邊刮過,眾山賊猶如被施了定身法一樣全部呆在當場,只有身上的衣服被風掀起。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在場只有杜修看清了是怎麼回事。
他看見灰袍男人快速地抽刀、旋轉,刀光像潑水一般向四周傾灑,每經過一個人身邊,長刀就像切豆腐一樣輕鬆地劃過他們的脖子。
得益於邪蝠眼睛的加持,灰袍男人的每一個動作都被杜修看在眼裏。
可是他的身體卻跟不上眼睛的反應,當那把長刀穿過山賊頭目后毫不停頓地向他襲來的時候,他只能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收割。
原來在灰袍男人的眼中,自己和這群山賊一樣,都只是草芥而已。
一連串“撲通”倒地的聲音響起,在場之人除灰袍男人外全部身首分離,無一倖免。
灰袍男人緩緩收刀,隨意掃了一眼滿地的屍體,彷彿做了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看到杜修的時候,他眼光一頓,有些疑惑這個人為什麼看起來好像沒流什麼血,跟倒在邊上的山賊頭目相比身上和地上都顯得太乾淨了。
他皺着眉頭走過去,拎起杜修的人頭想看看是怎麼回事,誰知杜修原本已經渙散的眼神突然一凝,嘴裏吐出一口氣猛然噴向他的眼睛。
灰袍男人沒料到會有此異變,不由自主地緊閉雙眼側頭躲避。
下一刻他感覺胸口一疼,低頭看去,只見一把短刀深深沒入了自己心窩。
他難以置信地看着杜修的無頭身體鬆開刀把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又看向手上杜修的頭。
杜修沖他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