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毒牙
“敬你。”在豪華包廂,狄聰與蕾卡單獨相處,向她舉杯。
“敬什麼?”她略帶調皮地望着他。
狄聰苦笑:“算謝謝你吧,雖然你是職責所在,但這酒吧畢竟不是我一個人的,真砸了我還沒法向我朋友交待。”
蕾卡微笑抿了一口,優雅地晃動着酒杯,“狄先生,有些玩家不乏有自暴自棄的想法,甚至想用受傷或失去行動能力來逃避遊戲,這是我們最擔心的一件事,但我提醒你一句,不管你怎麼做都是徒勞的,我們的契約一定會履行,本機構會採取任何手段。所以,建議你不要做出影響遊戲正常進行的舉動。”
“蕾卡小姐同意與我喝酒,就是要提醒我這個?”
“一方面吧,另一方面……”她看看手錶:“我今天剛好到下班時間,休閑一下。”
“下班?難道您也像個普通的上班族一樣朝九晚五嗎?”
“差不多,都是份職業,工作之餘我也需要輕鬆一下。”
“您干這麼行多久了?”
“恕我無可奉告,我不在工作時間外談論機構的任何事務。”
“理解。”狄聰給她續酒,“不過我對你的生活非常好奇,能多說一點嗎?”
“沒什麼好說的,下班之後就同別的女孩一樣,逛逛商場買買衣服,與朋友泡泡吧之類的。”
“您還有朋友?”
蕾卡笑了:“怎麼?你覺得我交不到朋友嗎?”
“當然不是。”狄聰打量她幾眼,她長得如此美麗動人,優雅高貴,不管男人女人都會喜歡,“我只是想知道,您的朋友知道您幹什麼嗎?”
“除了玩家和同事,我一般不對其他人說,機構有規定的。”
“您有家人嗎?”
她微笑道:“這也是中心機密。”
“那麼……您會同玩家交朋友嗎?”
“看情況,工作人員會常與玩家交流,產生朋友之情的也不在少數。比方說厲森就與我一個同事交情不錯,在遊戲之餘他們會產生往來。”
“就是說,我也有機會同您成為朋友。”
“當然,不過我提醒你,我們機構的所有職員都是公私分明的,別指望從我們這兒得到對您利於遊戲的信息,這反而會讓我們做不成朋友。”
“這也是我所希望的。”狄聰道:“如果你們不是這樣,那我就對遊戲的公平產生懷疑,只會讓我更擔心。”
“公平絕對是第一原則。”蕾卡不容置疑地道。
“在這樣的機構任職,您是否特別有優越感?少數派的神通廣大真的是令人髮指。”
“有的,甚至會有一種凌駕於人類之上的感覺。”
狄聰面sè下沉:“特別是看到他們生死搏殺而你們在一邊美滋滋看戲的時候。”
她格格笑了,道:“狄先生,您在看電影的時候什麼感覺?”
“那是電影,但你們是真實的。”
“狄先生,其實我只是一個公司的底層職員,高層會怎麼做,為什麼這麼做,我並不知曉,但我可以告訴您,我個人對這種場景其實有點麻木,也許看多了也許我天生冷酷,但是觀看時同普通人的獵奇心理沒有兩樣,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可指責的。”
“談不上指責,如您所說,只是份職業,您收東家錢,為東家工作,無可厚非。”狄聰嘆道:“我也沒指望讓您說點我想聽的話出來,我知道像你們這種人必定受過非常專業的訓練,任何時候都能做到滴水不漏。”
蕾卡讚賞地點點頭,“我就喜歡您這樣的玩家,聰明而且理xìng,用不着我說太多就能領會我的意思,所以,在我個人立場上,在遊戲期我比較偏向您這邊,希望您能獲勝。”
“謝謝。”狄聰再次舉杯敬她。
對飲一會,狄聰問:“對了,我能知道下一場是什麼遊戲嗎?”
“本來該明天電話通知您的,不過既然碰上了,我就告訴您,下一場遊戲安排在後天,具體內容會在遊戲時公佈。”
“後天……”狄聰舉杯一飲而盡,“也就是說我也許只有兩天好活了。”
“給自己點信心,如果贏了下一場,您可以介紹一個新人進遊戲,您就可以脫身了。”
“說到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了,我隨便介紹人都可以嗎?”
“當然不是,我們會對介紹人進行評估,智力和活動能力達標才會被我們吸收。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的,比如您上一場碰到的林諾雨,她最多也就能噹噹道具。假如您贏了下一場,您有人選嗎?”
狄聰搖頭,“我不打算這麼干,把任何人推進這樣的遊戲都是種罪惡。”
“不一定,至少對您來說,它改變了您的人生。其實您不用太極端地把我們想像得邪惡,就像您一樣,當時您都打算自殺了,可它給了您新的機會。”
“也對。”狄聰思索了一會:“好,我會考慮這個建議。”
“您應該考慮。”蕾卡道:“給您個友情提示,您還有兩場,如果贏了下一場,最後一場對決者中極有可能出現一名曾在c級獲勝過的玩家參賽,同厲森一樣,他也是自願參賽並自動降級,經驗豐富手段高超,相信我,您不會希望與她成為對手。”
“可以透露點她的信息給我嗎?”
蕾卡笑而不語。
狄聰笑道:“我問得太傻,這當然也是機密。”
“那倒不是,我們不透露玩家信息一般是為了防止玩家發生場外廝殺,另外就是如果單方面知曉玩家信息可能讓玩家進行有針對xìng準備,有失公平。但您要去找她的可能xìng不大,而且不管你做哪種準備,對她都沒什麼意義,所以透露也無妨。”
“那我洗耳恭聽。”
“她是rì本人,名叫毒牙凌子。”
狄聰吃驚:“rì本女人?”
“她無疑是最出sè的玩家,曾在rì本受過高等教育,jīng通心理學和數學,院校體育jīng英中心的槍術高手,女子格鬥術專家。她於半年前就主動挑戰我們的遊戲,至今已連勝八場,連勝數僅次於厲森,而且我可以告訴您,厲森之所以主動降級,就是因為如果他繼續向高級挑戰,將可能與她成為對手。”
“真強。”狄聰疑惑地道:“您告訴我這些不違規嗎?”
“首先徵得玩家的同意,她不介意我們對別的玩家進行個人介紹,她信心十足,專門抱着挑戰強手的願望而來,用她的話來說:她很高興有人能發現她的弱點。”
“同她比我倒是有點慚愧了,我一個大男人還老想着逃避遊戲。”狄聰苦笑:“我倒想會會這個女人。”
“我欣賞您的勇氣,不過就我個人來看,您目前還不具備這個資格。不怕坦白我的想法,您上一場獲勝還是有很大運氣成份,事關您的感情生活讓您佔有一定的優勢,但不會次次有這樣的運氣,我認為在沒把握的情況下,還是穩中求勝的好。”
“謝謝。”狄聰疑惑地道:“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察覺到您的話語有一絲關心成份。”
蕾卡有點無奈地笑道:“在您眼中我們莫非是毫無感情的機械人嗎?我們也關心玩家,希望他們以良好的心態參賽,至於遊戲中的優勝劣汰就像大自然的物競天擇,不由我們作主的。”
“也許我誤會您了。”狄聰道:“我恨過您,覺得你還有你背後的機構是毫無人xìng的野蠻機器,聽你這麼說倒是我有點以偏蓋全了。不過我想你們也不會在乎的是嗎?”
“不完全不在乎,我們也需要玩家的意見來不斷改進,不管任何人都需要求進步不是嗎?”她看看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謝謝款待。”
“需要我送您嗎?”
“不必了,我的住址……”
“也是機密。”他表示理解,將她送到酒吧外。
在她要離去時,狄聰突然叫住她:“蕾卡小姐,我想問個私人問題。”
“請問。”
“您剛才表達的關心是普遍xìng的,還是只對某些人。”
“嚴格地說得看我的情緒,比如今天我情緒好就多關心一些。”
“是嗎?和我有關嗎?”
“也許有。”她嫣然一笑:“你今天挺帥的。”
她飄然遠走,身影如一縷煙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洪飄悄悄來到他背後問:“這個女人是你什麼人?”
狄聰長嘆一聲:“也許永遠是個謎。”
忽然狄聰的手機響了,是醫院打來的,“狄先生,您妹妹出院了,我想該知會您一聲。”
“什麼?”狄聰怒道:“怎麼可以讓她出院?”
“對不起,我們必須按照病人自己的意願,再說她傷也沒大礙了……”
“不是這個原因,當時你們就該通知我的。”
“是她不讓我們說,但我們還是按您的意思同您說一聲。”
“你們……”狄聰現在罵人也無濟於事,壓下火氣道:“她出院多久了?”
“半小時左右。”
“該死!這丫頭在幹什麼?”狄聰撥了閔柔的手機,但關機了。他急忙對洪飄道:“幫我帶幾個人找找,我那表妹不知怎麼跑哪去了。”
狄聰哪知道,閔柔其實就在不遠處,她出院后本是直接來找他,剛好在門口看到蕾卡喝退一幫流氓的一幕,心中疑心大起,悄悄守在門外,等蕾卡離開后悄悄跟上了她。
蕾卡在街邊招了一台計程車,剛要上車,眼光微微一瞟,從車的後視鏡看到什麼,她關上車門:“對不起,不用了。”她拐進一條小巷,閔柔連忙也跟上來。
突然蕾卡一轉身面向她,閔柔嚇了一跳。
“小姐,你跟着我幹什麼?”蕾卡語氣一如往常淡定而禮貌。
“我我我……”閔柔結巴了一會,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和我哥什麼關係。”
“我們什麼關係也沒有,只是認識。”
“我不知道我哥還有你這麼神通廣大的朋友。”閔柔想起她一聲嬌叱喝退一大群男人,“你是黑社會的嗎?是不是你幫我哥找到打我的兇手?他為此付出什麼了?”
蕾卡眉毛一揚:“你是閔柔小姐。你說得沒錯,是我幫你找到兇手,你哥已經教訓他們了。但我不是黑社會,我只是一個娛樂事業公司的普通職員。你哥同意參加我們公司的一個遊戲,所以我們答應幫他找到罪犯。”
“什麼時候娛樂公司干起jǐng察的活來了?”閔柔吃驚不已:“我哥參加的什麼遊戲?”
蕾卡道:“除非你願意參加我們的遊戲,否則我不便告之。”
“你不告訴我怎麼知道我願不願意呢?”
蕾卡略一思索,道:“請稍等。”她掏出手機對着閔柔一掃,她的手機屏幕瞬間跳出兩個彈窗,一個是閔柔的全部個人資料,她的家庭背景、學歷、生活概況、健康情況……幾乎無所不包,另一個窗口不斷地從資料中拮取各項數據進行評測,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評測窗口顯示:徵選條件達標,推薦參加遊戲。
“閔小姐。”蕾卡迎上來:“如果您想知道詳情的話,我可以告訴您,不過找個地方坐下,因為我們要說的比較多,就旁邊這個咖啡館喝一杯如何?”
閔柔同意。
兩人選了個僻靜無人的角落,蕾卡道:“你可以叫我們少數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