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感情上的重創讓老劉十分憔悴，在慧每天被蓮花跑車接走的同時他每天在寢室以淚洗臉。在愛情的磨難中他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最大的變化就是在女生面前不再風度翩翩。在他失戀后的第二天我怕他自己在宿舍自殘於是拉他出來散心，剛好遇到志願者協會搞義賣活動。一個女志願者攔住我們問可不可以買點東西資助災區人文關懷一下失學的小孩，結果老劉朝她大喊“老子給你點人性關懷要不要”，嚇得人家志願者當場就哭了。我一邊跟人家道歉一邊拉着老劉回去，怕他一時衝動真把那女生人性關懷了。

現實生活的種種不順讓老劉開始在虛擬的網絡世界裏尋找另外一個自己，他在失戀之後閉門療傷，整天呆在電腦面前沉迷於網絡遊戲，在魔獸世界裏沒日沒夜地東征西戰統領江湖。

一天晚上我實在看不下去，睡覺之前我說：“老劉，身體重要，還是早點睡吧。”

老劉專心致志面對電腦，頭也懶得回一下，說：“沒事沒事，我會早點睡的。”

我安心睡下。

睡覺時我做一個夢，夢見我醒來的時候左右找不到老劉。我慌忙失措地呼喊他，最後發現他被吸入到電腦裏面在魔獸世界中被數十個精靈追殺。老劉走投無路，一個勁地拍打着顯示器屏幕求我救他出去。我慌亂按着鍵盤上的鍵，結果不慎按到電源鍵，電腦自動關機，唰的一聲顯示器變得一片漆黑，而老劉從此消失不見。

我被這個噩夢驚醒，一身冷汗，睜開雙眼看到老劉依然端坐在電腦面前苦心經營，心臟終於跳慢了一點。

我打着哈欠說：“老劉，還沒睡啊？”

老劉好一會才晃過神來，伸伸懶腰說：“行行，我早點睡。”說完戀戀不捨地離開電腦鑽進被窩。

我在半夢半醒中打開手機一看，清晨五點，真的夠早。

在老劉沉迷網絡遊戲的同時我也只能在網絡上消磨時光，每天通過QQ和全國網民談笑風生，短短一個星期的時間裏QQ好友數量已經突破三百，並且在數十個Q群里擔任管理員，範圍涉及讀書、購物、音樂、影視、體育、動漫、情感、文學、科技等等領域，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某日我在青華一個學生群里和一幫哥們吹牛彼此泡妞能力，一個叫“坐在牆頭等紅杏”的大哥在群上吹噓說他現在都不泡妞了，專門坐在牆頭等着別人紅杏出牆。“亂射佳人”說他泡妞那是寧可上錯一千不可放過一個。還有一個叫“善解人衣”的哥們說目前大學裏的處女基本上都是被他處理過的……

我問老衲：“大師近來好像比較低調。”

老衲說：“沒辦法，最近師太盯得緊。”

“老衲”就是傳說中美貌與智慧並重，英雄與俠義的化身，改變社會風氣，風靡萬千少女，刺激電影市場，提高年輕人內涵，超級無敵英俊瀟洒，玉樹臨風，風度翩翩，沉魚落雁，神出鬼沒的人氣王中王，網名老衲，英文名OldNa，法號慧射。

當時青華里活躍着一群才華橫溢的網友，他們每天可以不吃不可不睡覺，但是不可以不上網易。他們時刻堅守在發帖的最前線，第一時間發表評論回帖蓋樓，組成了網絡世界裏極負盛名的“蓋幫”。他們在網絡上神出鬼沒嬉笑怒罵笑看風雲指點江山吟詩作對廢話連篇妙語如珠挖苦諷刺落井下石指桑罵槐地域攻擊，老衲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不久之後江湖上又相繼出現了諸如“局長”、“小李”以及“鐵嶺小朋友”等等後起之秀，

不過這是后話了。

老衲反問我：“施主近況如何？”

我說：“半死不活的，我孤獨到身邊只剩下美女了。”

正當我們性致勃勃地交流泡妞經驗之時Q群里突然殺出一個叫歐陽小女的陌生人，對我們剛剛的言論進行了強烈的譴責和無情的批判。她氣勢洶洶地責問道：“我真搞不懂為什麼你們男生一直在談論美女，長得美的只是少數，大多數的女生都是長相一般的。”

我一聽就火大，說：“能說出如此驚世駭俗的話樓上應該是一隻恐龍，不談論靚女難道你要我談論你？”我深信全國百分之九十九的男性都會同意鄙人以上觀點。

歐陽小女罵道：“你根本就不懂得尊重別人。”

我反擊：“長得丑不是你的錯，但是你出來打擾別人就不對。”

歐陽小女不甘示弱奮起反抗，那架勢跟抗日娘子軍似的。更可惡的是在她的煽動之下無數潛水不敢出來嚇人的恐龍聯合起來向我發動攻擊，而我那些牛氣衝天的哥們卻突然都潛入大海。我深陷侏羅紀公園，憑藉一己之力抵抗數十隻恐龍的進攻。當年三國鼎立，呂布一人雖然可以單騎戰三英，卻在一個貂蟬面前狼狽收場。今天的我既無呂布之善戰，更何況面對的是比貂蟬更難對付的眾多恐龍，處境險惡，風聲鶴唳四面楚歌風生水起。

歐陽小女讓我顏面盡失，我心想小丫頭別讓我查出你是誰，不然有你好看。

我從網上下載一個可以查IP位址的珊瑚蟲版本，一查，那小丫頭原來是女生宿舍5棟的。

我問老劉：“女生宿舍5棟住的什麼人？”

看病要看對醫生，問問題也要問對人，我這個問題就是問對人了。老劉雖然不知道教學樓在哪實驗樓在哪圖書館在哪，但是女生宿舍的地形分佈他可是了如指掌。

老劉說：“我想想，女生宿舍1棟是中文2棟英語3棟貿易4棟藝術5棟管理6棟計算機7棟是小賣部小妹8棟是清潔工阿姨……”

我說：“原來是管理學院的，小丫頭讓我人肉搜索你是誰非網暴你不可。”

老劉顧着打機，只是慢吞吞地對我說：“幹嘛那麼麻煩，直接上她QQ空間不就得了。”

我說：“這肯定是一隻史前恐龍，沒啥好看的。”

老劉說：“那更好，到時候把她照片一公開，把她捧成芙蓉妹妹看她怎麼死。”

我連連點頭，說：“看來還是老劉你狠啊。”

我點擊進入她的QQ空間，裏面有相冊，不過設置了密碼。

我說：“小丫頭還設了密碼，看我怎麼破你。”說罷我按照她QQ資料裏面的信息逐一試了她的名字拼音QQ號碼生日和郵編，但都不對。

我說：“操，小丫頭還藏得蠻密實的。”

老劉說：“啥啊？不就一個密碼，試試123456。”

我按老劉說的試了試，還真開了。現在的女孩子啊，做事風格就跟她們穿衣服的風格一樣，都是悶騷。

老劉問我：“怎樣？是霸王龍還是劍龍？”

我看到裏面有一張註釋寫着“我”字的照片，雙擊一看，半響說不出話來，這女的簡直就現代版的小龍女啊！

老劉湊過來看了一眼就不願再回頭打機，他說：“我操，靚女還這麼憤世嫉俗，真是極品啊！”

我說：“慘了慘了，得罪一個靚女，錯過一段姻緣啊！”

老劉說：“造孽啊！”

我說：“怎麼辦？”

老劉說：“還不快跟美女道歉，人家這麼靚女肯定也有很多靚女朋友，你小子錯過這位美眉就等於放棄了一群漂亮MM啊！”

在老劉的勸說之下，我心急如焚，馬上在Q群上面向各女俠低頭認錯，態度誠懇得跟向神父懺悔似的。在我感人肺腑的懺悔之下，歐陽小女的態度不再堅決，她說：“我並不是針對你，雖然在網絡上大家素未謀面，但是也要尊重別人。”

我說：“是是是，我在現實中非常尊敬別人。”這句話說得我自己都不大相信。

歐陽小女說：“呵呵，知道錯了就好。你們男生不是最喜歡學《無間道》裏面說什麼什麼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嗎，你不尊重別人，別人也不會尊重你的。”

我說：“有道理有道理，要不我現在就還吧。”

歐陽小女說：“怎麼還？”

我說：“我請你吃個飯當賠罪吧。”

歐陽小女說：“NO。”

我問：“WHY？”

歐陽小女說：“我不隨便和陌生人吃飯。”這句話讓我對歐陽小女更有好感，如果一個女生隨隨便便就答應跟陌生人出去，這種人只會讓我不屑。

我說：“行，那我加你為好友吧。”

歐陽小女說：“我不隨便加陌生人。”

我才不管，連續加了很多次，最後她不得不同意加我為好友。

我說：“現在我們不是陌生人了，我們是好友了。”

歐陽小女說：“我可以踢你進黑名單的。”

我連續發過去幾個可憐的表情。

歐陽小女說：“你不用浪費表情了。”

我說：“我不像你想像中的那麼壞。”

歐陽小女不知道我已經看過她的照片，說：“我也不是你想像中那麼丑。”

我說：“這個我沒親眼見過也不好意思妄加評論。”

歐陽小女說：“誰想讓你看。”

我說：“不看就不看嘛那麼緊張幹啥。”

歐陽小女說：“我不跟你聊了，我要出去吃飯了。”

我說：“要不要一起去吃飯啊？”

歐陽小女發過來一個鬼臉，說：“你想得美。”

我說：“我想像中的你確實很美。”

歐陽小女說：“我美不美關你什麼事？”

我說：“怎麼不關我的事？如果你長得難看，請打110，關起來算了；如果你身材不好，請打120，去醫院看看；如果你脾氣不好，請打119，滅下火；如果你長得漂亮，請打我手機，詳談……”

歐陽小女說：“你是流氓，剛剛還說我恐龍的現在又說我美女了。”

她這麼一說我頓時峰迴路轉柳暗花明，我說：“我不是道歉並且收回我剛才說的所有話了嗎，你這麼記仇。”

歐陽小女說：“沒有啦，我原諒你啦。”

我緊緊咬住這個缺口，說：“我已經生無可戀了，你居然不願意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歐陽小女發過來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說：“我真的原諒你啦。”

我說：“我不信。”

歐陽小女說：“真的啦。”

我說：“如果以後我找你聊天你還理我的話我才相信你真的原諒我了。”

歐陽小女說：“好啦好啦，我沒說以後不理你啊。”

我得了便宜趕緊賣點乖，說：“一言為定，如果以後你不理我的話你就是大騙子，騙人的女生是壞蛋。”

歐陽小女說：“我不會的啦，我是個誠實的女生啦。”

我發過去一個勾小指頭的表情，歐陽小女也發過來一個勾小指頭的表情。

歐陽小女說：“我要出去啦，以後再聊，88。”

我說：“3166。”然後關了QQ，老劉問我說戰況如何，我做出勝利的手勢，說：“我泡妞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