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神農山尋葯
鮮於孤鴻夫婦自聞府出來,兩匹駿馬奮蹄疾馳,只半日功夫便來到了神農山。
果然神農山雲霧繚繞,遠遠的便給人一種壓迫感,不敢有半點褻玩之情。
夫婦二人下馬而行,見到路人便搭話詢問,但無人識得自己手中畫裏的藥草。唐婉兒拉住一位年輕的跑山人,那人也搖頭不知,唐婉兒甜笑着問道,能不能介紹一個年長的跑山人給他們做個嚮導,山裏的孩子哪裏見過唐婉兒這等天仙之貌,當即便扔了手裏的活計,帶着鮮於孤鴻夫婦二人,去村裡最有經驗的跑山人家裏。
鮮於孤鴻夫婦說明了來意,來尋找藥草為孩子醫病,老人拿過藥草的圖紙端詳了半天,還是搖了搖頭道,並不識得這種藥草,也沒有在山裏見過。
夫婦二人略有失望。
老人解釋說,神農山裡,什麼樣的花花草草都有,只是進出一趟不易,有時碰到極端天氣,確實兇險異常,因此大家一般都是有明確的目的而去,不相干的事情也就不放到心上,山裡那麼多花花草草,如果不注意,很難記住花草的樣子,不識得也並不是說就沒有,讓二人寬心一些。既然是治病救人的事情,他現在年紀大了,不能再去跑山,但是可以讓他的兒子當嚮導,帶他們二人進去一趟看看。
鮮於孤鴻夫婦二人致謝,當日便留宿在老人家裏。
次日,老實憨厚的老人兒子,背着老人給檢查過的跑山物件,帶着鮮於孤鴻夫婦二人進山去了,進了神農山,夫婦二人方才相信老人的話,各種花花草草太多了,目不暇接,實在難以憑這幅草圖來按圖索驥,半日下來,藥草沒找到,倒是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老人兒子解釋道,山裏有些地方,空氣對流不太好,再加上常年累月的腐葉爛枝,動物遺骸,沼氣瘴氣等,對不熟悉山內環境的人,其實是兇險異常的,中毒都是在不知不覺之間。
他采了幾片樹葉,讓鮮於孤鴻夫婦二人嘴唇含着,登時感到清涼了許多。
三人在山裏尋了一天,也沒找到一顆哪怕類似的藥草,是不是像柯莫伊神僧所說,這藥草已經枯萎了?
夜色之中,山裏的氣溫降得很快。老人兒子在幾棵高大的樹下,打掃出一塊地方,生起了火,煮了一點粥飯,幾人用過之後,感到舒服了很多。
他在幾棵大樹之間,在人的頭頂處拉起了吊床,吊床下面放了點小火堆,一來暖烘烘的非常舒服,二來半夜熄滅了,煙火氣也能驅除蚊害。
在山裏忙活了一天,三人都疲乏異常,不久便沉沉睡去。
半夜,一陣幽風……
鮮於孤鴻夫婦睡眼惺忪的醒來,而老人兒子正眼睛瞪得奇大,神色緊張的很,他衝著夫婦倆做了個別出聲的手勢。
鮮於孤鴻瞬間有些驚醒,手握寶劍,唐婉兒也是飛鏢已經握在了手裏……
不遠處,幽幽的光……
待看的清楚之後,鮮於孤鴻夫婦倒是鬆了一口氣,原來是狼群,頭狼目露凶光,狼群在頭領附近躁動不已,似乎在等待頭領的指令。
頭狼開始仰天長嘯,狼群登時亢奮了起來……
老人兒子一把明晃晃的砍柴刀,緊緊的攥在手裏,眼神緊張的望着頭狼,吊床的高度,如果狼要是撲上來撕咬的話,也不足夠安全,而且狼群如果覺得危險,並不一定馬上出擊,會把獵物圍起來耐心的等待攻擊的最佳時機。
鮮於孤鴻把殺氣散發了出來……
狼群敏感的感受到了鮮於孤鴻散發出的殺氣,
群狼一瞬間變得安靜,頭狼也由仰天長嘯,變成了低聲嗚咽,但依然沒有散去。
只聽清脆的鏘的一聲,鮮於孤鴻的寶劍,出鞘了一指寬!劍的寒光即便只反射了一彎月牙的光芒,都寒的讓人冷顫,狼群嗷的一聲,四逃而散!劍旋即回了劍鞘,殺氣斂起。
唐婉兒不以為意的枕到鮮於孤鴻的臂彎處,甜甜的睡去。
鮮於孤鴻對老人兒子微微一笑,也調整了下姿勢,昏昏睡去。
老人兒子從沒見過這種情形,飢腸轆轆的狼群圍了三個人,竟然被人嚇得四散而逃?這夫婦二人到底是什麼人?雖然狼群散去,但是剛才面對狼群,因為過於緊張興奮,已經睡意全無,無奈之下,只能枯等天亮。
山裏的第二日,夫婦二人依然一無所獲。
傍晚時分,一頭鹿吸引了老人兒子的注意力,如果能捕獲,夠家人吃一段時間的肉食了,對窮人來說,這可是極大的口福。
他右手握緊了砍柴刀,緊張的用左手指着鹿,瞄了又瞄,就是沒敢扔,生怕歪了讓鹿跑掉。
唐婉兒輕輕的碰了碰他,他煩躁的噓了一聲,示意唐婉兒不要打擾。
唐婉兒笑着搖搖頭,從後面糾正了一下他胳膊的姿勢,然後手把手的教他握柴刀的姿勢,然後做了個比劃,說,就這樣扔出去,保證你能打的到。說話的同時,她的手裏也暗暗準備了一把飛鏢,她知道這頭鹿對這家人的重要性,一旦老人兒子打不到,她就會飛鏢把鹿放倒。
柴刀飛出,砍到了鹿腿,鹿受驚猛地掙扎了一下,卻因為腿不聽使喚而摔倒在地上,老人兒子迅速跑了過去,以嫻熟的手法用小刀割破了鹿脖的靜脈,用手安撫着鹿的全身,鹿不似剛才受驚時那般恐慌,不一會便安靜的一動不動了。老人兒子對着鹿跪好,嘴裏念念有詞祈禱了一會,事畢,轉過頭來看着鮮於孤鴻夫婦,從心底泛出的幸福的笑意!
老人兒子如昨天一般,打掃出一塊營地,生起火,高興的說今晚大家一起吃烤鹿肉,他割下一條鹿腿,剝皮之後架到火上烤起,把鹿皮捲起來,小心的放到背包之中。
烤鹿腿在簡易的烤架上吱吱作響,肉香氣四溢,老人兒子晚上的交談全是帶着笑的,大家的神情全都很放鬆。
老人兒子聊起藥草的事情,他說雖然他不是醫生,但是有時候也進山采一些草藥賣錢,一片山就是一個獨立的系統,醫術也講陰陽,有的毒花毒草確實沒有匹配的解毒藥草,但一般說來,如果有解毒的藥草,應該就在這同一片山區之內就能找到,西域的毒蘑菇,竟然獨獨在神農山裡可以找到解毒的藥草,實在是太神奇了。他說他三十多歲了,一直都守在神農山生活,外面的世界幾乎一無所知,如果能到西域走一走,或者哪怕去襄陽城、武昌府瞧瞧,都知足了!
老人兒子晚上的興緻極高,滔滔不絕,而鮮於孤鴻夫婦則有些少言寡語……
晚上,吊床之上,老人兒子呼呼大睡,輪到鮮於孤鴻夫婦睡不着了……
唐婉兒躺在鮮於孤鴻的臂彎之中,手撫着鮮於孤鴻的胸膛道:“這事是不是有些蹊蹺?”
鮮於孤鴻淡淡一笑道:“全天下都知道我鮮於孤鴻的娘子聰穎無雙,娘子說有蹊蹺,就有蹊蹺。”
唐婉兒黯然道:“天下人的誇讚對我來說毫無價值,只要你和雁兒安好,梅花雪寨和唐門安好,那就夠了。”
“小哥只是說他的經驗,凡事總有例外,沒什麼是絕對的。”
“那說的倒是!不知道雁兒在聞府怎麼樣,第一次身在他處,卻無父母在身旁……”
“我看顛三倒四倒是對雁兒很是寵愛,只消眨眼的功夫,雁兒竟然就和他們相熟,跑到人家的肩頭上坐着了,也當真又好氣又好笑!再說聞雁升等人,打眼一看便知是心地善良之人……”
“哦?怎麼看的出?”
鮮於孤鴻笑而不答。
唐婉兒輕捶一下胸脯,催道:“快說!”
“呵呵,好,你可不許生氣!我娘子天仙之貌,那聞雁升見了娘子之後,表現得怎麼樣?”
“哼,你還說呢!他肯定沒有我夫君的君子之風,輕浮都寫到了他的臉上!”
“呵呵,對啊,聞雁升名滿天下,聞府看起來也規矩森嚴,按我原來的想像,怎麼著他也應該表現的舉止得體,萬沒想到第一次見面就感覺到他放浪形骸,以我多年行走江湖的經驗來說,越是道貌岸然的,越要多加小心,越是放浪形骸的,多半內心善良單純!”
唐婉兒思索了一下道:“看來還是夫君識人,他至少不是個偽君子,因為他看起來就像個真小人,呵呵……”
“不是偽君子是對的,說他是真小人,是不是太言語刻薄了?”
“好,好!要嘴下留德!”
“還有,他對雁兒,也是真的喜歡,說不出為什麼,就是感覺他抱雁兒,就像抱自己的孩子那麼自然,有些人抱雁兒,看起來總感覺是為了讓我們感到他們喜歡雁兒……你有這種感覺嗎?”
“我倒沒覺得,但聞雁升確實有些類似顛三倒四的感覺,不似是一個三十多歲、常年走動江湖的穩重人物,這一說,倒真覺得他像個大孩子一般……”
“是啊,他身上有種難得的氣質,一種親切感。”
“那是你們男人的感覺,我倒覺得他有些毛手毛腳的……那你怎麼看聾神醫和柯莫伊神僧?”
“這着實說不好……”
“哦?”
“柯莫伊神僧武功超絕,聾神醫的武功現在不好判斷,也不知是有意控制,還是怎麼,總之他們二人就沒有聞雁升的親切感,但是話說回來,江湖之中,又有幾人能似聞雁升這般,將自己不加掩飾的表露出來?不管怎麼說,他倆對雁兒有救命之恩,不管事情蹊蹺也罷,匪夷所思也罷,在沒有明確的證據之前,我們不適宜胡亂猜測,天下奇事很多,說不好正被我們碰上一件而已!”
“也對,還是那句話,只要雁兒和你安好,生活就是好的!”
“好了,時候不早了,睡一會養足了精神,明日繼續找,說不好明日就找到了!”
“但願如此……”
清晨,沙沙聲……
只消刀光一閃,鮮於孤鴻立馬睡意全無!
唐婉兒也被鮮於孤鴻的警覺驚醒!
虛驚一場……原來老人兒子在給鹿剝皮,柴刀的弱光。
唐婉兒睡眼惺忪的微微一笑,道:“大哥這麼早就開始忙活了?”
老人兒子憨憨一笑道:“是不是俺擾到你們了?這鹿太沉,我不能扛着到處跑,如果不處理一下,怕是就沒法帶回去吃了,剝掉皮,抹上密密的一層鹽巴,再用煙熏起來,回來的時候帶回家,正好!”邊說邊剝好了皮,把鹿皮捲起來塞到背包里。
接下來的兩日,鮮於孤鴻夫婦依然一無所獲,老人兒子倒是采了不少賣錢的藥草。
老人兒子道:“來時路上的花花草草我們都查看過了,我們從另一條路回去,半道捎着鹿肉,繞道另一條山路回村,大概還要三四日,如果你們要尋的藥草那麼珍稀,誰知道長在哪呢?我們到處找找就是!”
鮮於孤鴻夫婦點頭稱是,無論接下來的三四日,能找得到,還是找不到,他們都該回聞府去接鮮於雁了。
回來的路上依然一無所獲,茫茫深山,尋找一種藥草,無異於大海撈針。
雖然沒有找到藥草,鮮於孤鴻夫婦依然給老人家裏留下豐厚的酬銀,縱馬返回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