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奇毒奇葯奇深澗

聾神醫施禮道：“多有打擾神僧！”

柯莫伊還禮道：“聾施主莫要客氣！多行善事乃出家人本分，沒有打擾一說。”

鮮於孤鴻和唐婉兒也都向柯莫伊施禮，柯莫伊點頭示意還禮，人已經來到了鮮於雁面前。

柯莫伊先是細細查看了鮮於雁的面色，用衣袖替鮮於雁輕輕拭去額頭那緻密的汗珠，然後伸手仔細查看了他的手掌和腳底掌，伸幾個手指撓了撓鮮於雁的腳底掌，孩子禁不住咯咯的笑了起來，眾人見孩子笑了，大家也都莞爾一笑，氣氛輕鬆了下來……鮮於雁笑了沒有幾聲，就開始咳嗽起來，越喘越重，臉色有些從蠟黃泛起了青紫，柯莫伊趕緊趴到鮮於雁的胸口，貼耳細聽……

鮮於雁咳嗽的越來越厲害，臉色也越漲越紫，鮮於孤鴻夫婦緊張了起來，柯莫伊伸手在他胸前點了兩下，用手掌在孩子胸口推了推，鮮於雁感到一股暖流，止住了咳嗽，慢慢臉色變回了蠟黃。

柯莫伊轉頭對眾人道：“這位小施主，中的很像是西域一種蘑菇的毒。”

眾人全都“哦？”了一聲，鮮於孤鴻和唐婉兒的聲音更為明顯，大概是覺得，終於有救了，終於有人辨識出是什麼毒來了。

柯莫伊繼續說道:“西域有兩種長得非常像的蘑菇，一種我們叫坎托，當真可說是人間美味，晒乾之後與粥共煮，天下就沒有更好的粥飯了，長期食用，還可強身健體，抵禦疾病。另有一種毒蘑菇，我們叫坎朵喇，這種蘑菇外形看起來與坎托幾乎一模一樣，只是蘑菇傘架下面，有一些極細微的斑點，如果不注意，根本就看不出來，因此西域每年都有民眾因為誤食坎朵喇而中毒的情況。坎朵喇中毒之後，就如這位小施主一般，臉色蠟黃，額頭滲汗，每逢新月滿月，都全身寒顫不止，如果沒有解藥，此毒不會隨着時間而消散，反而會在三四年之後加重，直至寒侵而斃。”

說到這裏，柯莫伊不再說話，而是望向了聾神醫，聾神醫也像恍然大悟了一樣，哦了一聲，也沒有說話，捻着幾根鬍鬚，頗有為難之色。

鮮於孤鴻和唐婉兒都有些焦急，便催問了一句：“難道，就沒有這種毒的解藥嗎？”

柯莫伊有些吞吞吐吐，望了望聾神醫，沒有說話。

聾神醫又捻了捻鬍子，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低聲道：“這件事情確實有些難言之隱……”

鮮於孤鴻的眉毛都豎起來了，自己兒子解毒的希望，竟然被擋在了難言之隱上！但這是有求於聞府和西域神僧，因此也實在不便發作，只能耐着性子，一言不發。

聾神醫招了招了手，示意大家圍攏過來，才繼續說道：“神僧每年到中原弘揚佛法，此乃中原之行的目的之一，另一個目的，就是來中原採藥，坎朵喇的解藥。”

眾人又是哦了一聲，鮮於孤鴻夫婦的哦聽起來是那种放下心來的聲音，有解藥就好。

聾神醫接著說道：“這種草藥，最初發現在此地西去一百多裡外的原始森林神農山，當時神僧之中有一位中了坎朵喇毒，恰逢月滿發作，渾身寒顫，迷迷糊糊中闖入了神農山，據說是佛祖顯靈，指點他食了山中的一種藥草，立時就解了寒顫之苦，後來神僧們記住了藥草的樣子，再去尋找時卻已不見，原來此種藥草每年只在秋季才能尋到，但是秋天神農山中霧瘴天氣極多，非常容易迷路，神農山一旦迷路，就再也別想出來了……”

聾神醫頓了頓，看了看鮮於孤鴻夫婦和趙武鎖，

道：“下面我要說的，對聞府非常重要，我是信得過梅花雪寨寨主和六扇門神捕的信譽，才肯告知，請三位萬勿外傳！”

鮮於孤鴻夫婦和趙武鎖，都點了點頭道：“聾神醫放心，您說的事情，我們絕不會告知他人。”

聾神醫點了點頭道：“我信得過諸位。這種稀有的藥草，神僧們每年到神農山採摘回去救死扶傷，但是前前後後有幾十位神僧迷路喪命于山中，令人悲痛不已！有一次神僧借宿聞府，聞府先主人發現神僧都對這種藥草珍視異常，才搞清楚了來龍去脈，原來這種奇異的草藥，恰恰在聞府深澗之中也有生長。”

眾人驚訝的啊了一聲！

聾神醫點了點頭，接著說道：“這種藥草，非常嬌貴，每年只在七月十五前後長成，最多不差三十天，神僧們試過移栽，也試過小心的帶種子回西域種植，也曾去其他類似環境的地方尋找，全部都無功而返，目前只在神農山和聞府深澗有發現這種藥草。而各位又知道，聞府深澗乃聞府禁地，除了聞府族人，任何外人都不得入內，唯一破例就是每年神僧們前往深澗採藥，這是先主人特許的，畢竟這是救死扶傷的恩德之事，每次採藥之前，也要聞府的人先祭祀一番，懇請先祖的原諒方可採摘。”

說到這裏，柯莫伊肅然對着天空施了一禮。

“中原之前沒有人中過這種奇毒，因此倒也沒有什麼，但這種事情，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一來這種藥草產量稀少，神僧采了回去都是救死扶傷，如若傳了出去，怕是會有歹人惦記着偷了去高價販賣，聞府雖不懼任何歹人侵擾，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事關聞府先人陵地的安寧，因此這件事情，從沒有任何外人知曉，即便是神僧，也只有來的這幾位知道。”

鮮於孤鴻夫婦和趙武鎖齊道：“請神醫放心，這個消息，絕不會外傳。”

聾神醫含笑點頭，轉而摸了摸鮮於雁的頭髮，和藹的說道：“少寨主也要記住哦！”

鮮於雁認真的點了點頭。

柯莫伊補充道：“只是這種解藥，對普通的誤食坎朵喇來說，可以藥到病除，但是在西域也曾發現有人用坎朵喇製成劇毒的藥物，做奸佞之事！貧僧就曾遇見過兩例中毒事件，一例解藥無效，一例大大緩解但需要定期服藥，大概兩到三個月服用一次，要徹底解開此毒，還必須找到下毒的人才行，要搞清楚他們的毒是坎朵喇配的什麼其他毒藥，對症下藥才行。少施主目前的癥狀，倒像是中了坎朵喇之毒，至於我們的解藥能不能解，或者能不能徹底解毒，貧僧目前沒有把握。”

聾神醫問道：“鮮於寨主，要不我們請神僧拿一粒解藥試一試？”

鮮於孤鴻謝道：“有勞神僧了！”

柯莫伊道：“寨主客氣，各位安坐，貧僧這就去取葯給少施主服用。”返身而去。

不時，柯莫伊飄然而回，手裏托着一個黑色的小瓷瓶。柯莫伊來到鮮於雁面前站定，閉上雙目，神情肅然，恭敬的托着瓷瓶，嘴裏念念有詞的念叨了一會，睜開眼道：“佛祖必會保佑少施主，葯到毒除！”

說罷，打開瓷瓶，倒出一粒暗綠色的藥丸，瞬時房間裏充溢着一種特殊的芳香味道。柯莫伊點頭示意鮮於雁服用。

鮮於雁看了看父母，然後接過藥丸，一口服下。

說來神奇，鮮於雁服用藥丸之後，只一盞茶的功夫，臉上的蠟黃之色已然褪去，嘴唇已經開始泛朱，臉頰也開始有了孩子該有的淡紅色。

唐婉兒興奮的把鮮於雁摟入懷中，問道：“雁兒，感覺好些了嗎？”

鮮於雁向母親點了點頭道：“娘親，孩兒感覺好多了！”

唐婉兒眼角泛淚的看了看鮮於孤鴻，夫妻二人都單腿屈膝，對聾神醫和柯莫伊施以大禮。

聾神醫趕忙扶起夫婦二人，道：“寨主夫婦無須多禮！”

柯莫伊道：“少施主最好能在府上或者襄陽城內多留些時日，如若三個月內不再有寒顫的癥狀，那就是已經葯到毒除了！”

鮮於孤鴻拱手謝道：“聾神醫和神僧的大恩大德，孤鴻沒齒難忘，日後如有任何差使，儘管開口，孤鴻萬死不辭！”

聾神醫和柯莫伊道：“鮮於寨主言重了！”

鮮於孤鴻道：“這幾日聞府被諸多江湖中人叨擾，我夫婦二人又為犬子的中毒而來，多有煩擾，實在抱歉，今日就不再多擾，各位好好歇息，我們在襄陽城悅來客棧暫住三月，改日再來登門道謝！”

聾神醫道：“既如此，那就請寨主自便，確如寨主所言，近幾日府中下人怕是已經筋疲力盡，不敢多留寨主，怕多有不周，改日收拾停當，再請寨主移步弊府，讓聞府略盡地主之誼。少寨主雖然服了解藥，也應多多修養才好！”

鮮於孤鴻道謝，攜夫人、兒子與眾人道別，末了特意拉趙武鎖到一旁說道：“神捕，孤鴻年少時不知天高地厚，行事多有不妥，過去的事情，還請神捕大人不記小人過！”

趙武鎖略感驚訝，萬萬沒有想到，心高氣傲的梅花雪寨寨主，竟然為往昔的行為道歉，趙武鎖忙道：“鮮於寨主言重了，那次也是我們行事欠妥，我們都太年少！”

鮮於孤鴻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趙武鎖接着道：“鮮於寨主放心，天山四鬼看來與許多事情都有干係，六扇門必將追查到底，既然聞府和天下英雄都去衡山會盟，在下如果時間允許，也將前往，屆時如果六扇門有任何四鬼的消息，當說與大家知道！”

鮮於孤鴻道：“有勞神捕費心，有勞六扇門兄弟！目前看解藥對犬子的毒有效，但是不清楚是否還有其他的毒未解，如果有，那縱使天山四鬼在天涯海角，我也必去追緝，我的信息肯定沒有六扇門兄弟們通達，所以還請神捕多多幫忙！”

趙武鎖道：“自是當然，寨主客氣！”

兩人拱手別過。

悅來客棧。

唐婉兒幸福的倚在鮮於孤鴻的肩頭，夫妻二人滿眼欣慰的看着鮮於雁在客棧房間裏一刻不閑的上躥下跳，唐婉兒道：“老人們都說，七歲八歲狗也嫌，雁兒這才五歲，是不是太能作了，呵呵。”

鮮於孤鴻笑道：“能作好，狗也嫌也好啊！呵呵……”

“只是……”

唐婉兒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

“沒……沒什麼，一定會好的。”

鮮於孤鴻有些不解的看着唐婉兒。

鮮於雁停了下來插嘴道：“娘親肯定是想，如果孩兒這毒，一粒葯不能徹底解了，再找不到下毒的那個鬼，而這藥草只有神農山和聞府里有，神農山霧瘴危險不可去，那聞府就是唯一可以給孩兒弄到解藥的地方了。”

說到這鮮於雁頓了頓，然後學着唐婉兒的樣子說道：“所以娘親才說，只是……”

唐婉兒被這小機靈鬼學她的樣子逗笑了，笑罵了一句：“你這個小機靈鬼，還真是娘親肚子裏的蛔蟲！不過，你一定會葯到毒除的！”

鮮於孤鴻皺眉思索了一下道：“還是娘子思慮的周全，等過幾日我們登府致謝的時候，我會請聞府的人給我們一株藥草看看模樣，神農山即便有霧瘴，我們也可以多尋訪幾位山民，或者請幾個山民當我們的嚮導，有備無患終是好的。”

唐婉兒又放鬆式的倚在鮮於孤鴻的肩頭，莞爾一笑。

第二日一早，趙武鎖向聾神醫告辭，兩人約好，如有天山四鬼的消息，會飛鴿傳書互通信息，桐柏楊三大護院，也分頭出發，去聯絡天下英雄，共同尋找天山四鬼的下落，只留下柳青在家護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