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月光總是會依着穿白裙的姑娘
“我們這是要去哪?”張煙疑惑的問。
“剛才為什麼調戲我。”夏瑋完全不理他的問題。
“啊,哪,哪有?”張煙再次看向天花板,嗯,真好看。
這燈好暗,該修了,回去就給醫院提意見,萬一有人看不清滑倒了怎麼辦,我這個良好市民是絕對看不下去的。
這女孩在想什麼呀,剛才一直不提,我都以為你害羞不敢說了呢,現在又突然講起來,一點準備都沒有好吧。
話說書里男二和女二關係一直很好,畢竟一起長大的說。
在李中的設定里,女二的死因好像是自殺,原因里男二的死亡似乎就佔了不少分量。
夏瑋舉起手懟到他眼前,“喏,剛剛才幹的哦。”
熟悉的橘子味道再次縈繞在鼻尖,張煙連退兩步,無所適從的解釋:“那是個意外,意外你懂吧,就是那種人為不可抗力,連保險都是不給理賠的。”
“喜歡嗎?”夏瑋的思維又跳脫跑了。
“啊?”張煙反應不及。
“好聞不?”夏瑋換了種問法。
“好,好聞吧。”張煙遲疑道。
“那下次送你。”
“什麼?”
“護手霜啊。”
張煙愣了愣,女孩的笑容明媚,好像很得意似的,只是因為我喜歡嗎?
“喂,小煙,你今天怎麼獃獃的啊。”夏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蹦過來作勢要摸他的額頭。
“又不是感冒發燒”,張煙連忙躲開,“可能是腦子還有些糊塗吧,反應不太好。”
“那小煙你是不是以後就是個痴獃孩子了,放心,我會負責的,照顧你好下半輩子,端屎端尿的服侍你。”夏瑋捧着臉,好似一臉認真。
“……”
張煙算是看出來了,這女孩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禍害。
“哈哈哈,這樣的小煙太有意思了,木木的傻傻的,看着就好想欺負啊。以前我要是逗你,你都是理也不理我的,還是這樣的小煙有趣。”
夏瑋:“庫庫庫”,綳不住了,笑的前仰後合的。
夏瑋帶着張煙躲着醫院的值班醫生和巡邏保安,溜了出來。
醫院對面就是一個公園,張煙穿着病號服,沒帶手機,瞧着這月色,期待瞧出點什麼,夏瑋也跟着抬頭望。
兩個人都沒能看出什麼花來,反正夜色濃墨,應該挺晚的了。
“你也沒帶手機?”
“沒啊。”
張煙對此存疑,她包里明顯就鼓鼓囊囊的。
明明正有台階,燈光閃亮,可夏瑋偏偏要橫折拐彎,扎進旁邊的小道。
今晚月色不明,更有繁茂的樹遮蔽,通透的光照貫徹不完,翠綠的葉也摒棄了晶瑩的光透,轉而染上深色的底調,故作深沉。
張煙攤開手掌,剛才夏瑋一直抓着他的手,自然而然,好似理所應當。
零星的亮還是舞在手上,單一的白枳,他想像出暖黃的暈色,好像紡織的布線,像古老的油燈火……
夜涼的晚風,吹動夏瑋的裙角,女孩不適應的把他壓平。
“冷不冷?”
“好冷啊,小煙快讓我抱着暖暖。”夏瑋俏皮地眨了眨眼。
“正常點好不好?”張煙一臉黑線。
“嗚嗚,小煙已經開始嫌棄我了嗎,小煙又不要我了是吧。”夏瑋裝模作樣的抹着眼睛。
“……”
“好吧,不冷,小煙你是怎麼想着在夏天問冷不冷的,
小煙變得不會和女孩子聊天了呢。”
夏瑋湊過來盯着他瞧,轉頭又說道:“不過也對,小煙以前也是不會聊天,只有跟着我話才多些。”
張煙沉着聲,就當默認了。
果然,對付她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理她,她自己發完神經質就好了。
夏瑋帶着皆是挑着小路走,張煙聽見了蟬鳴,安靜卻喧鬧的,光亮穿插路途,影子忽隱忽現。
夏瑋又蹦跳着去踩着他們,嗯,對張煙的影子下腳的尤其重。
今晚繁星也欠奉,雲層堆積,壓得人擔心風雨欲來,只有城市的霓虹不息,即使安行在綠樹叢生,它們還是能晃動眼幕。
張煙低垂着眼帘,突然覺得靜靜地跟着一個人的步伐走個曲徑通處未解,是件淺行淺語的莫名其妙的舊故如新。
其實,吵鬧也是看人看景的說了。
夏瑋引着張煙來到這片公園的深處,安靜的好一會兒的女孩又開始興奮起來了,蹦蹦跳跳的。
這是一片面積中等的湖泊,應該是座人工湖。
月色忽然就明了,好似兀的醒來,伸展身姿,撥開雲霧,對鏡抹妝容,微喜為君顏。
路燈只亮着不規則的片段,撲朔的遠景隱亂着光影。
夏瑋趴在湖邊的欄杆上,眯着眼吹着湖風,側邊幾許沒綁嚴的頭髮偷溜出來微微搖曳。
“小煙,以前我但凡心情不好了,不管什麼時候,你都會帶我來這裏吹吹風。如果我不想說話,你就會閉着眼聽歌,讓我一個人發獃。”
夏瑋深吸了口氣。
“如果我對你講,講那些看不慣的,煩心的,你也不會多說話,就好像懶得安慰似的,附和都沒有啊,只看着我的眼睛。但都會在回去的路上給我買好吃的糖,和哄孩子似的,而我又偏偏就很吃你這套。”
夏瑋轉過頭望着張煙,張煙正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發獃。
“記得有一次下了一場特別大的雨,我還是吵着鬧着要來,你沒辦法,只有帶着我來了。關鍵是那天好多商鋪都關門了,你怎麼的也找不到賣糖的。只能一臉委屈巴巴的把書包里的黑巧給我,真的,特別苦。。”
“可我還是很開心,即使我們都淋成了落湯雞。”
“我都沒事,你反而發了高燒,暈暈乎乎了一個周,我說什麼都只會點頭答應。就是因為這個,你給我寫了一個月的作業,然後雙雙被請家長。那天我爸又正好在家,我現在都能想像蘭姨和我爸他倆見面時會有多搞笑。”
女孩盈着笑意,身子撐在欄杆上,小腿有一下沒一下的踢着腳底的葉。
張煙回過神來,原書里沒看到過這個情節啊。
不對不對,這也應當是個真實的世界,一個人生活這麼多年,記憶組成肯定不是一本書里能事無巨細的講完的。
張煙心想。
“但是,不管怎麼樣,你都會在12點之前把我帶回家,比我爸管的還多。”夏瑋抿了抿嘴。
“昨天,是我任性,你一直在勸我該回家了,我特別的不耐煩,還是你硬拉着我走的。我賭氣,非要走小巷,其實我知道那裏酒吧多嘛,晚上挺亂的,可就是生你氣,什麼嘛,落我面子啊。”她吸了吸鼻子。
張煙頓了頓,沒帶紙啊,“抱歉,我,我不記得了。”
夏瑋恨恨的瞪了眼他,身上四處摸了摸,沒帶紙,“你,過來。”
張煙疑惑的湊近。
夏瑋抓起張煙的衣角就是一頓操作猛如虎。
張煙嫌惡的皺了皺眉,敢怒不敢言。
事實證明,這女孩即使不是鬼魂形態,力氣還是很大,只是沒那麼誇張罷了。
反抗不過啊,當然也要考慮現在的身體病時未愈,太孱弱的緣故。
夏瑋的臉紅了紅,反手越過了欄杆,往湖面走去,張煙疑慮了片刻,還是跟上了。
她脫掉白色的運動鞋,打着赤腳,也不嫌臟,坐在水泥的壩上,白皙的雙腳撥動水面,盪起亂暈的漣漪,往深處去。
張煙也坐下,雙腳泡入湖裏,湖水微涼,輕輕擾動,波紋相撞,起伏的面。
“其實我很早以前就想這麼乾的,只是每次來,我都是生氣的時候,如果又跑下來玩,你肯定以為我在騙你,所以一直沒下來過。”夏瑋開口道。
“抱歉,我……”
“不記得是不是。”夏瑋搶過話頭,自顧自的嘟囔,“沒意思。”
張煙張了張嘴,還是沒說話。
“沒事啦,記得對我好就行,知道吧。以前你對我有多好,以後就還要更好,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女孩摟着張煙的肩,一副咱哥倆好的樣子。
“至於我嘛,反正就是不會虧待你的就是了。”
張煙怔了怔,轉而好笑的點着頭答應。
小姑娘帶着跑了這麼久,講了這麼多,其實只是在講一個事啊。
我是你從小到大的朋友啊,你一直對我很好啊。你就算失憶了,也別冷落到我啊,千萬,別,不要我啊!
還真是,可愛的很啊。
張煙還真是,招架不住啊。
上一世,這一世,張煙第一次感受到這麼的,被依賴。
好像沒了你,她就沒了方向,沒了你,她就得躲進自己挖的小洞裏,不會死,卻需要用好長好長的時間來療傷,才能出來,然後開始畏光,又是好久好久的適應……
也許無關愛情,無關親情,只是陪伴,我們沒有羈絆,但是沒有你,我失掉心一半,一直流血,一直哭泣,時間只能緩緩結痂,也許到走掉那天都還沒能凝好。
張煙帶着笑意道:“要比以前還好是不是?”
“嗯。”夏瑋點頭。
“那我可要管的更多了哦。現在絕對過了12點了,回家好不好。”
“好啊。”夏瑋皺了皺鼻子,還是甜甜的應着,笑意盈盈,“可我腳麻了,走不動了。”
張煙寵溺的笑了笑,指着欄杆,“好好好,我背着你,不過你要自己先翻過去。”
“好!”
張煙決定了,夏瑋,他罩着了,來這一趟,不管能不能回去,至少做點事吧。
張煙背起夏瑋,緩緩離開,月色溫柔,湖光刻下花束一朵,顏色艷艷。
……
“咳咳咳,小瑋,該減肥了。”
“你再說一遍,明明是你自己太虛了。”夏瑋趴在背上,舉着拳頭威脅。
“在說億遍也是這樣,男人絕對不能同意有人說自己不行,這是尊嚴!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
……
“誒,今天怎麼穿裙子了,你不是不如何穿嗎?”
“為了好混進來啊,這套裙子蘭姨他們沒見到過。誒誒誒,你記起東西了?”
“嗯咳咳,記得一點,不多不多。”
“好看不好看不?”
“好看。”
“那我以後多穿穿。”
“看你喜歡。”
“我其實不喜歡。”
“那就不穿。”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