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把抓住
“啊?哦~”湯爍北用誇張的表情詮釋着“我懂”的神態。然後繞過兩人走了出去。
楊嚴冰用驚奇的神色打量着二人,主要是打量着他的室友,然後也繞了過去。
童樂則一本正經地說道:“寢室樓封樓的時間是十點,用不用幫你請假?第一天我建議還是。。”
他沒說完,被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湯爍北拉走了。
至於張一誠。。他有點宕機。
他下意識地就想跟自己的室友一起回去,繞過眼前的簡影。
“你去哪啊!”隨後他就被對方拉住了。
哦對了,她是來找我的。
在這種時候張一誠並不能進行什麼複雜的思考,所以他回歸本心:“有什麼事?”
簡影沒有立刻回答,一直等到周圍的同學都離開了,她才從自己兜里掏出一張紙:“明天你能來一下這個地方嗎?”
字字娟秀,落筆輕盈。
雖然不是什麼書法愛好者,但張一誠還是想說一句:“字如其人。”
上面是學校圖書館的地址,地址很詳細。下面還有時間——沒課的時間。
“幹什麼?”他下意識地問。
“你先說你能不能來。”
他當然能來,他倆的課程表都是一樣的。
“能。”
“那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聽到回答的簡影好像如釋重負,在張一誠的大腦開始重啟時,已經消失不見了。
“哦,我應該回寢了。”只剩張一誠一人的教室里響起了他的聲音,然後默默走出教室。
當晚,他莫名其妙地走到了圖書館,然後醒悟再跑回寢室樓,差一點錯過了關寢時間。
與張一誠正相反的是,還沒意識到自己第一次主動約男生私下裏見面的簡影,正在為剛剛的勇敢而自豪。
同時她在腦子裏快速構建着明天的計劃。
為了她小心翼翼地維持了十幾年的秘密,她必須將明天的計劃做到天衣無縫。
這個計劃其實概括起來很簡單——我要拿到一個他的把柄,然後要挾他!
是人就會有把柄,看了無數本推理小說的簡影很有一把抓住把柄的自信。
但是這個正在佈局的姑娘估計怎麼都想不到,她的“受害人”現在正在。。
男生宿舍。
“你行啊!張一誠!”湯爍北的大嗓門正熱烈歡迎着認識剛一天的室友。
“啊?”
“啊啥啊!”湯爍北一把攬過張一誠的肩膀,“老實交代!女朋友?”
“不不不不,不是,不是哈。”張一誠觸電般搖頭。
“還隔這兒不是?咱倆sei跟sei啊,快說說你倆咋認識的?等會,咱現在才大一。。我靠,你小子早戀是吧?你。。也教教俺?”
“真不是真不是!”張一誠廢了點勁,終於把跟他並列的湯爍北推到自己正面去了,“我和她就是偶然碰見過兩次,真的,今天班會以前我倆甚至都沒怎麼說過話。”
“那她找你幹啥?”
“她問我明天有沒有空,然後讓我明天跟她去圖書館見一面。”
“你小子!”湯爍北又把胳膊搭上張一誠的肩膀,只不過這次使上了勁,變成了男上男也就是東北俗稱的大脖溜子式。
“顯擺是吧!故意氣我是吧!不說實話是吧!”
“我說的就是實話啊,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這樣做,但我倆真的不熟的!!”張一誠做出被裸絞后投降的動作,
連連拍擊對方的胳膊肘。
“咳咳,”一直沒說話的童樂出聲了,“我上網查了一下,她的舉動應當歸類為邀約,而如果你答應了,那麼你們明天的行為就叫,約會。”
湯爍北和張一誠的動作同時停下,張一誠聽着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詞,莫名其妙地說道:“不可能啊?不應該啊?她沒有動機啊。”
此時他露出的表情是疑惑的表情,而他也確實在疑惑。只是這種表情落在其他三人眼裏——
叫欠揍。
“他娘的你小子是就想讓我們說你比我們帥是吧,我。。”
就這樣,在張一誠稀里糊塗地跟室友們的打鬧中,他度過了他在大學的第一個夜晚。
第二天。
“你,你好燒啊。”湯爍北起床之後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句話。
因為他的室友,張一誠,此時正穿着一身休閑款的灰白色西服,一條修長的牛仔褲以及一雙純白無染的平底鞋,在寢室里走來走去。
“學校推遲軍訓真的是個錯誤的決定,”另一邊楊嚴冰說道,“他們太小瞧當代大學生的精力了。”
“嚴格來說,推遲軍訓不是學校的決定,是部隊推遲的。而且他這不是很正常嗎?孔雀開屏這種求偶行為在自然界很常見,”童樂放下面前的書,推了一下眼鏡,“我們應該正視這種行為,畢竟我們應該也要經歷。”
這話被童樂一本正經地說出來,瞬間就讓另外兩人無語了。
“對對對!”張一誠連連點頭,“而且我也不全是為了赴約,我這是因為第一次上課嘛,給老師留一個好印象而已!再說了,我昨晚都說了多少次了,我倆真不熟,我只是順帶。。給她尊重,尊重!”
“你都用上赴約這詞了,”楊嚴冰穿好自己的寬大運動服,“你就是開屏。”
“而且很燒。”湯爍北附和。
張一誠再次將目光投向童樂。。
對方已經在看書了。
得了,說他娘的說不清了!
約定的時間來得很慢。
當然,作者沒有什麼控制時間的超能力,完全是因為某人過於念着那個時間點了,所以在他的感知里,時間過得很慢。
但總算還是熬到了。
今天這一整天的課上,張一誠都努力地控制着不去看簡影所在的位置。結果等到下課後他找了一圈發現簡影已經不見了。
他回頭想跟室友們講兩句的時候,湯爍北已經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趕緊去吧燒包,別讓人家女生等着。”
“哎,恭敬不如從命!”張一誠故意很賤地說道,昨晚他已經想通了,虱子多了不癢,反正室友們都已經誤會了,那還不如豁達一點,故意氣他們報復一下。
說完他就溜了,抓緊前往圖書館。
到了圖書館以後,卻沒找到簡影。
不過也確實還沒到他們約定的時間,張一誠隨便找了個座位,坐好等着了。
簡影正在前往圖書館的路上。她比張一誠先走又比他後到的原因不是那個貼吧路線圖的功勞,而是她回了一趟寢室。
回寢室的理由是她要換件衣服。
一件沿路吸引了無數目光的衣服——那條紅色長裙。
這個舉動的理由其實很單純,這件衣服是她媽媽送她的,在她每次要做對自己意義重大的事情時她都會穿着。
隱瞞寫推理這事對她來說真的很重要。
紅色長裙總能給她帶來安全感,莫名的安全感。今天她第一次要把寫推理小說的思路用在現實中,雖然不違法,但她很緊張。
只不過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這件紅色長裙對她的“敵人”到底意味着什麼。
坐在圖書館裏的張一誠又看了一眼表,還有五分鐘。
說不緊張是假的,任何一個這個年紀的男生面對這種事都會緊張。
其實直到現在他都還是一種稀里糊塗的狀態。推理小說家往日的邏輯思維在現下他的腦子裏已經消失無影,大概是被分泌過於勤快的多巴胺給擠出去了。
人逢喜事,連帶着就會對未來看好。張一誠自認不是一個自戀的人,但此時也會覺得自己擁有優秀的基因——指外表上的。
或者是自己的推理小說吸引了她?
害,仔細想想自己身上的優點確實挺多的嘛!
不要臉的暗自誇獎在圖書館大門推開的時候定住了。
一抹紅色闖入靜謐的圖書館!
簡影的動作其實很輕,但在張一誠眼中,那種感覺就像是親眼看着有人給斷臂的維納斯上色一樣。整個圖書館都因為她的進入而變得不同。
“久等了?”
“不久,剛到。”語言功能正在回歸,簡單的對話還是可以的。這不至於讓張一誠在這場相約的開始就落入下風。
但很可惜,簡影本就敏銳的觀察力在這個時刻發揮得更加出色。她坐下以後,用右手食指拇指搭上肩頭,捏着紅色長裙輕輕一提,露出一小截精緻而纖細的鎖骨:“你。。你喜歡紅色?”
緊要關頭,張一誠身為推理作者的最後一點尊嚴——理智挽救了他,終於讓他回過神來:“哦,對,而且我今年是本命年,紅色有特殊意義。”
好險,差點說漏嘴。
“咳,”張一誠輕咳一聲,“那個簡影同學,你找我是有什麼事?”
簡影微笑着,把她一起帶來的一本雜誌拿到了桌面上。
此時張一誠才注意到這本雜誌的存在,並一眼看到了雜誌版號:“居然已經出了!”
這本雜誌正是最新的《推理大門》,刊登了他和她的獲獎作品。
“你沒有收到樣刊嗎?”簡影側頭問道。
“啊,我沒注意。。”張一誠說著拿出手機,看到了被自己忽略掉的短消息,正是出版社通知他樣刊寄到的消息。
“嗯,沒事,反正我要跟你討論的就是你寫的那篇小說《看不見的報復》。”
張一誠抬頭,看到簡影的盈盈笑意又趕緊低頭,青春期的小男生可看不得這個!同時他心裏有點小得意,果然還是因為我的才華!
《看不見的報復》講的是一個盲人運動員,其實並非是全盲。他的視力在被確診為完全失去視力后悄悄恢復了一點點。雖然只有一點點,但對這位本就有天賦的盲人運動員來說已經是極大的便利,利用這一點優勢,盲人運動員取得了很多榮譽。
可突然有天,他被人下了毒,重新變成了全盲,且是無法治癒的那種。
於是這位盲人運動員求助於本書的偵探,在二人協力下抓到了下毒者。
(看不見的報復作者是準備自己寫的,所以就交代個背景,多餘的不說了。)
“啊,其實我也是偶然得到的靈感,這篇。。”
“不是哦,”張一誠的話被打斷了,簡影站起身,將這本雜誌翻到《看不見的報復》那裏,推向張一誠,“我對這篇小說的邏輯有點疑惑哦。”
在這一瞬間,少年分泌出的多巴胺,蠢蠢欲動的荷爾蒙,在一瞬間敗退!身為推理作者的智商重新佔領高地,不,不止是高地,是充滿了他的整個大腦。
張一誠其人,處事有不符合年齡的圓滑,心態也往往比同齡人豁達。當然,這是高情商的說法,低情商一點就是他比別人更不要臉。
所以對很多事他的標準都放得很寬,但唯獨,唯獨!
寫推理小說這件事,他很嚴謹。
他可以為一個邏輯點,在高掛的太陽下蹲在地上做半小時的無聊實驗,也可以為了觀察取材在大好的假期里去長途汽車上顛簸七天。
他不接受也不認為自己的小說,會出現邏輯上的錯誤。
“簡同學,您認為的邏輯錯誤,在哪?”
聽到對方陡然轉冷的聲音,簡影笑了,但沒完全笑,只是偷偷讓嘴角揚起一點。
看這反應,她知道自己這個局的切入點,中了!
昨天她定下佈局的大方向,想抓住對方的把柄。可是兩人是真的不熟,張一誠的習慣,愛好,優點缺點她都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想要抓到把柄就只有一個辦法——從他的作品裏去了解這個人。
張一誠在《推理大門》的網站上是實名註冊的,簡影發現對方其實從初一開始就已經在網上寫推理。至今為止已經寫了二十餘篇短篇推理。她用了兩個多小時看完了他的所有作品,然後她發現一個問題。
無論是初一時寫的模仿作還是最近這部獲獎作,他的作品有個共同特點——嚴謹,嚴謹到可怕。
她曾見過一個老爸的同事也是如此嚴謹。而每次當有人能夠從他的作品中找到漏洞時,他都會盡全力與人辯駁,一旦辯駁失敗,這件事就會變成他的弱點。
就比如他們上次聚餐帶着自己,老爸當著其他同行的面開玩笑地提起那本有漏洞的小說時,還沒說完話,那名同事就立刻蹦起來喊了一句:“今天我請客,我請客,小影要不要再點點什麼?”
這就是把柄!
本來簡影還並不確定這件事能否拿捏住對面這位,但當看到他的眼神跟那個叔叔當初的眼神一模一樣時,她確定自己拿捏准了,至於能否拿捏得住。。
“張同學,在你的描寫中,那位盲人運動員應該是一個為了自己的利益能夠罔顧體育道德的人吧?”
“嗯,沒錯。”
“那麼如果,他這麼多年來所獲得的獎盃都是作弊得來這件事暴露出去,對他的利益傷害應該很大吧?”
“肯定的。”
“那他為什麼敢把這件事透露給那個偵探呢?”
“因為他們兩個簽了合約,不得將這件事泄露出去。”
“可是偵探都是為了錢在幹活,像這種頂尖運動員全生涯造假的新聞,他完全可以自己運作,拿來賺更多的錢呀。”
聽到這類似checkmate的話,張一誠反而鬆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出汗了:“那你就誤會了。嗯,也對,你應該沒看過我以前寫的東西。這個偵探並不是第一次出現。我很早之前發在推理大門上的小說里他也出現過幾次,他就是那種性格,那種恪守職責,嫉惡如仇。。”
“咔嚓。”張一誠感覺自己腦子裏有什麼東西斷開了,是邏輯!
收網的時候到了。
簡影臉上的笑容變得濃郁起來,兩人都沒注意到,此時她的笑甚至還有點邪惡。
她挺直了身子,伸出食指,在雜誌上一頁頁翻過,同時說道:“對啊,嫉惡如仇啊。就是這樣一個偵探,他在探案的過程中。。”
手指停下,停在某一段文字上。
“他發現這位盲人運動員曾經利用那一丁點的優勢,故意踹碎了對手的膝蓋。並且在賽方默認他是完全喪失視力的情況下不被追究責任。。看到了這種事,嫉惡如仇的大偵探為什麼。。”
簡影俯下身,同張一誠面對面一字一頓道:“無、動、於、衷?”
在她對面,張一誠,汗如雨下。
他現在很冷靜,非常冷靜,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珠並非源於心虛或緊張。
是因為他的大腦正在飛速運轉。
書中人物的行為與他的性格設定不相符,這對小說而言是嚴重的失誤。
往小了說會讓讀者產生人物與劇情的割裂感,往大了說。。會被人噴“狗屁不通”。
當然,他不認為面前這個帶着盈盈笑意的女孩會突然一拍桌子,站起來破口狂噴。
但對方就如劍擊比賽上那個叫“偷手腕”的技術動作一般輕鬆得分。
準確擊中了有效部位!
“我想,”張一誠終於開口了,“這個偵探他對職業道德的尊重要大於他的個人正義。”
簡影一言不發,轉身去書架上找了一本書。
“你有沒有看過《心理類型》?榮格寫的。”
“怎麼了?”他看過,所有他覺得可以幫助他寫書的內容他都看過。
“你認為你的偵探是內傾型類型還是外傾型。”
“外傾。”張一誠毫不猶豫地答道。
“那麼很好,”簡影點頭認可這個答案,“讓我們找找外傾型的描述:‘為了他們的正確,他周圍所有的人也要服從於它,而凡是拒絕服從的人都是錯誤的——因為他抗拒普遍的規律,因而是不合情理的、不道德的、喪失良心的。他的道德準則禁止他容忍例外。’”
“不不,”張一誠立刻反對,他甚至都沒有看桌上的書,“你這是將他定義成外傾思維型,而在我看來他更偏向於外傾直覺型:‘儘管各種能想像到的論點都能因辯護而得到鞏固,然而總會有那麼一天到來,那時什麼也阻擋不了他將那似乎曾經向他許諾過自由和解放的真正的情境看成是一座囚禁的監牢,他因此而必須採取行動。’”
簡影意外地挑起眉毛,她對於這次辯論的準備當然不止於此,她只是很意外眼前這位同齡人真的能將她的後手準備逼出來,於是她道:“如果要定義你的偵探,那麼我們需要一本更古老的書,也就是提出定義的喬丹類型學。我不知道這個圖書館裏有沒有,但我們可以。。”
“沒問題!”張一誠立刻站了起來,“我們圖書館這麼大,我相信一定會收錄的。”
其實他尚未意識到,他已經輸了。這偵探本就是他寫的,無論是什麼類型都應該是由他定義,可偏偏當簡影挑起話題時,他自然地順着對方的話題走了進去。無論是喬丹還是榮格都沒有告訴這個十八歲的男孩:外傾型女性對外傾型男性具有天然的吸引力。
於是兩人開始尋找,喬丹的《從軀體與出身看人類性格》是本並不常見的書,而兩人所在的心理學類型區域又似乎格外大了點。他們剛開始曾寄希望於借閱過這本書的學生能老實地將它歸位,或者圖書管理員能盡職盡責,但很可惜,書庫目錄顯示的位置上它並不存在。
不過幸運的是,長時間在線的超凡觀察力幫了簡影一把,她看到了FurneauxJordan的名字。
“快,我找到了,在上面。”簡影趕緊拍了拍蹲在地上尋找的張一誠,“太高了,你幫我夠一下。”
聞言張一誠趕緊起身,他再度溢出的多巴胺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以至於起身的速度過快,超出了人體構造所能承受的上限。
長時間的蹲姿,突然站起,直接抬頭往上看,三者合一見效極快,糅合成一柄名為體位性低血壓的利劍無情刺穿了張一誠。
他只感到眼前一黑,腳下一軟,還擁有思維的瞬間他想到了自己身邊都是書架,可不能真的摔倒!
用最後的力量一把抓住身邊的事物,總算沒有撞到別的東西。
視力慢慢恢復,眼裏總算有光了,張一誠下意識地問道:“在哪呢?指給我。”
沒有回復。
他也沒敢再問。
半蹲的他正以一個滑稽的姿勢撅着屁股,身體一半的重心壓在雙手抓緊的“事物”上。
視角稍微拉遠一點,其實是。。張一誠正兩隻手把着簡影的腰,鼻子都快貼到對方的肚子上了。
紅色長裙本就修身,此刻雙手抓在女孩的腰肢上更能感受到紅裙的細膩以及腰肢的柔軟。從鼻尖傳來的陣陣清香也十足旖旎。
可他不敢捏,更不敢聞。
好像剛才兩眼一黑的時候聽見了一聲“呀”的驚叫?
思維有些運轉不動了,他慢慢抬頭,以仰視的角度看到了正俯視着他的簡影,看到了她臉上消失不見的笑意,以及帶着破風聲的一記掌刀!
“砰!”兩眼再次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