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作家才能理解的事
他們倆都坐在後座。
司機師傅老王可沒有什麼打聽年輕人小秘密的愛好，恍惚的舅舅也沒給他傳達過什麼指令。
所以這一路倒也還算安穩。
表面上是這樣的。
至於真實情況？
張一誠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他感覺到了殺意——就來自於身邊這個女人！
簡影可以負責任地說，她很想把今天的所有目擊證人都滅口了，然後當作無事發生。
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可以偽裝成一起交通意外，讓責任歸結於司機。
但是王師傅已經跟她舅舅工作多年，可以說是她有記憶起便熟悉了的一張面孔。
看在王師傅的面子上，暫且饒張一誠一命。
嗯嗯，就是這樣。
當然這些臆想都發生在簡影的腦內，至於張一誠為何突然有了殺意感知的能力？
很簡單，此刻正有一隻不屬於他的腳踩在他的腳上，從他這個角度去看，能夠清晰地看到這隻腳主人發力的過程以及運力的模式。
他能看到那條光潔的小腿上有肌肉在流動，小腿肌肉線正有節奏地上下律動，幫助主人的腳更好的發力，一遍遍地碾過自己可憐的腳背。
很疼但是出奇得好看。
此番景象讓少年不得不遺憾今天為什麼穿了長褲出門，這種暴雨天明明是穿短褲的好借口。為什麼沒穿短褲！為什麼！
雖然穿短褲可能會導致被踢的那兩下更疼一些，但她是光腿啊！
她可是光腿啊！！
“你在看什麼？”不知何時，簡影竟已湊到張一誠的耳邊，小聲地說道。
同時，他感覺到自己腳背上的力度加重了。
“我在通過觀察這個車上的地墊來推測這輛車的年份。”他面不改色，胡說八道。
“那你看出來了嗎？”
“小生眼拙，確實沒看出來。。嘶！”
張一誠的痛呼源於另一隻腳的腳背——也被踩住了。
也就是說，在簡影用話語吸引他注意力的時候，偷偷把另一條腿也挪了過來，然後看準時機兩腿一錯，全都精準踩中張一誠，用力之猛甚至踏出了“咚”的一聲。
司機師傅老王瞥了眼後視鏡，只能看到微笑的簡影和假笑的張一誠。
老王收回眼神。
“你這個坐姿。。有妨礙交通安全的嫌疑。。”
“我是乘客不是司機，就算我躺在後排座也不會妨礙交通安全。”簡影愈發用力，臉上就笑得越燦爛。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會對同行的乘客也就是我，產生危險，你說我要是為了保護自己跳車了，不就危害到交通安全了嗎？”
“那你跳啊？”
他還真不能跳，不是不敢，是捨不得。
其實眼下的情景，疼固然是疼了點，但也沒那麼疼。簡影兩腳同時踩住張一誠也就同時失去了跟地面的連接支撐。所以相比之前被踩一隻腳，現在反而還要輕了些，疼只是她踏下來的時候疼。
而更關鍵的是，後排座的姿勢，有些微妙。
要踩着張一誠的雙腳，簡影就不得不把兩條腿都伸過去，踩住的同時，她的兩腿也都搭在了張一誠腿上。如果沒有腳上的較勁過程。。
此時的二人更像是女朋友主動把腿搭在男朋友腿上一般。
然而，沒有戀愛經驗的簡影毫無察覺，她只覺得踩得很爽。
沒有戀愛經驗的張一誠同樣無所察覺，他只覺得看（划）被踩得很爽。
二者都爽，此為和諧。
“到了。”老王出聲，看了眼後視鏡。
只在膝蓋以下部位較勁的兩人當然不會被察覺到什麼。只不過簡影在下車以前悄悄說了一句：“明天下課，老地方見。”
“老地方是哪。。”張一誠話說一半已經醒悟過來對方指的是圖書館。而簡影早就繞到前門去跟老王道別了。
“我送你回。。”
簡影跺了跺腳，讓張一誠收回後面的話。
“明天再跟你好好算賬！”簡影瞪他一眼，揚長而去。
看着紅裙子在夜色中飄舞如躍，張一誠的心情突然放鬆了下來。
雖然有點插曲，但今天——
真是個好日子。
第二天。
剛下課，張一誠就立刻動身前往圖書館。
想要拉他一起去吃飯的室友們都愣住了。
“他最近怎麼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在寢室好像基本沒見過啊？”湯爍北問另兩位室友。
“可能是有約會。”童樂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道。
“肯定是有約會。”楊嚴冰倒是直接下了結論。
“啊，這才幾天啊，這小子這麼厲害的？”震驚湯爍北一百年。
“快要到交配的季節了，聰明的生物個體已經知道為迎接那個季節做準備了。”童樂語氣平淡地說道。
楊嚴冰以震驚的目光看着他：“你可別在張一誠面前說這話啊。”
“這是自然界流行了幾百上千年的道理，為什麼不能說？”童樂看了二位“震驚部”的室友一眼，提上自己的包走了。
“我之前以為我可能會成為咱們寢室最後一個脫單的，現在看來好像童樂才會。。”湯爍北老氣橫秋地感慨道，“哎，老楊你說咱倆誰能先脫單啊？”
楊嚴冰看了他一眼：“開學之前我就不是單身了。”
湯爍北第一次聽說這事，一時間有些懵，回過神來的時候楊嚴冰也已經離開了。
此時他掐指一算，似乎再不跟童樂競爭一下，最後一個脫單的人必是自己了！
兜兜轉轉。。那可不行！
“哎，老楊，你慢點，你跟我講講唄，咋樣才能。。”
言歸正傳，趕到圖書館的張一誠跟簡影幾乎是前後腳。
這次簡影沒有回去換什麼衣服，就穿着上課的襯衫牛仔褲來了。
一見面，問了張一誠一個奇怪的問題：“你有沒有比較寬鬆的運動服？”
“啊？”張一誠想了想，“籃球服算嗎？”
“當然，”簡影滿意地點了點頭，“那你周末，就是明天，明天就穿着籃球服來圖書館吧，上午九點，我在這等你。”
張一誠的邏輯思維立刻開始工作，選時是周末的上午九點，那看來會是耗時較長的一件事。籃球服，來圖書館。。
這踏馬怎麼邏輯啊！
於是他老老實實地問道：“我來幹嘛？”
“我下一篇小說，需要研究一下男性身體結構，來圖書館可以用這裏的書一邊對照一邊研究，至於你。。正好你彌補一下昨天犯的錯。”
“等一下！”
研究男性身體結構這幾個字從一個女生口中說出來，多多少少會讓旁人產生一些無端遐想。但張一誠不會，他不僅不會，反而對簡影的理由非常贊同。對一個嚴謹的作家而言，現實推理就應當從現實出發，這很對，非常對！
那麼他叫停的理由是。。
“如果我沒聽錯的話，”張一誠此刻將頭一揚，以更高的高度把眼神掃下來，對上了簡影的眼睛，“你這話的意思應該是，要讓我犧牲寶貴的休息日，來幫你一個忙。。對吧？”
“是你彌補你自己犯的錯。”
“怎麼會是我的錯呢？我們昨天掰扯的很清楚了吧？這件事你我都有責任，-至少是五五開，你怎麼能全推給我？”
“誰讓你叫舅舅的？”
“你沒告訴我他叫啥，而且當時咱倆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舅舅突然進來，我肯定會緊張啊。”
“你緊張你叫他舅舅幹什麼？而且那個情況。。明明是你夾我的腿。。”說到後半句，簡影的音量驟降，幾不可聞。
“你看，你想起來了吧？那可是你先踢我的，我那是正當防衛！不過你說的這個忙，我也不是不能幫，但是請別人幫忙總得有誠意吧？”
“切，我再穿着那條紅裙子請你吃頓飯？”
“呃，”張一誠怔了怔，他其實並沒奢求過這個，“那倒也行，但是你求人幫忙的這個態度和語氣是不是不太合適啊？”
後半句其實才是他的要求。
“請你，明天上午九點，來圖書館，幫我一個忙，好嗎？”
“嗯，”張一誠聽的連連點頭，“還有別的事嗎？”
“沒，沒了。”
然後她就看着張一誠趾高氣昂地往外走着，目送着對方出了大門。
隨後手機響了，通訊軟件上寫着：“明天見，裙子的話。。白色那條也是不錯的。”
來自“沒見過汾酒的盒”（張一誠的網名）。
簡影讀完消息，總感覺莫名有股無名火。但她很快就調成平和狀態。
因為她想起來自己對明天的男模有一系列的動作安排和要求，自己只要不鬆口。。
那不就是我為刀俎，他是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