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傾之禍
“大哥呢？”
“他在四分口看着水閘，先輪到咱家看水閘，這會我給他送飯過去。你在家帶着小強子吃飯吧。”
“哦，那你先送飯吧，小強子我看着。”
蘇三看着大嫂麻利地盛一碗紅粗米飯配一筷子咸乾菜，裝進竹簍里。
“三啊，我先走了，下午俺想着讓大強陪俺去三山壩看看，傍晚看水閘換人了，咱再回來。”
“嗯，那你倆逛逛，三山壩的水啊、山啊，看着還挺美的咧！小強子我看着。”
“嗯，走了。”大嫂背起竹簍麻溜的走了。
“娘，慢走咧！”人影一消失，小強子呼一下跳起來。“三叔，三叔，吃完飯，咱去哪玩？”
一個手蹦子敲在強子頭，“玩啥玩，吃飯。”
“哦。”雙手摸着頭部疼處的強子看着蘇三轉身往廚房走去的背影，做了個鬼臉！
飯後的兩人，無精打採的坐在院子屋檐走廊里，坐着木凳的小強子雙手撐着小臉，昏昏欲睡。
蘇三站起伸一下懶腰，扭了扭屁股，口中一聲呼氣竟能吹動三四米外乾草。
看着小強子那不時歪頭又扶正的腦袋，笑了笑把他抱起往屋裏走去。
睡個午覺吧，睡醒再說。
不知睡了多久，轟隆一聲，一陣地動山搖，蘇三一下睜開了眼睛。
看着震動的房屋，蘇三一把抄起身旁的小強子，護着他的頭抱在懷裏往外跑去。
站在空曠的院子，遠離了房屋的土牆，地面搖晃的震動頻率驟然加快，蘇三看着這幾間土房子嘩啦一下全倒了。
甚至看到房屋後面遠處的幾座山在慢慢變矮，它們在緩緩下沉。
眩暈的感覺襲來，蘇三隻能抱着小強子無助的坐在地上。
山崩地裂的天災下，人又能做的了什麼？
……
血紅的太陽已掛在西邊，梧桐村後面的幾座小山已然不見了，陽光斜照着的是一個天坑，深不見底。
一條灰霧從天坑底下升起，連結着天穹，在天上瀰漫開來，一個灰色的雲彩華蓋延綿擴大，仿若遮天蔽日。
霧氣籠罩着天坑，慢慢卷席了梧桐村。
不幸中的萬幸，天坑的崖邊剛好只在小青山的山腳下，離黃泥庄的主要住戶區不到四五十米，山腳邊上的三四戶人家沉進了天坑。
蘇三抱着還在沉睡的小強子，看着一片狼藉的四周，濃霧籠罩之下，視野能見度也只有二三十米。
大哥大嫂在山裏的四分口，可現在山都沒了，不由悲從中來，眼角泛淚。
然而，苦難是不會隨着你的悲傷而結束。
倒塌的屋裏，胡亂找了一條包布把小強子固定在背上。拿起一個鐵鏟，往旁邊的二叔家走去。
……
在黃泥庄的曬場裏，一堆篝火在中間燃起，蘇三跟着幾個長輩商量着，二叔，四叔公，吳大伯公。
“午後在莊裏的人還好，在屋裏被砸死的人有六個，田裏幹活的人都沒事，進山裏的都回不來了。三伯公家，吳老二家，吳老三家掉進去了，山沒了，三山壩沒了。”
二叔有些麻木地抱腿坐在地上說道。
蘇三看着眼前的火堆，拿着一根棍子在火里無意識的攪動，說道：
“我去那崖邊看了下，現在霧氣把天遮住了，那坑不停的往外噴濃霧。這坑還不知道會不會擴大，咱趕緊收拾一下往村裡走，連夜往鎮走，這裏不安全。”
二叔聞言，
想了一下。
“對，現在得走遠點，先到村口黃沙庄那，這霧越來越濃，說不定有啥古怪，連夜往鎮裏，縣裏走。趕緊收拾東西。”
二叔站了起來，喊道：
“都站起來，咱們都還活着，活着就有盼頭，現在家裏的男娃們都收拾一下，往鎮裏先躲躲，行動起來。”
蘇三跟二叔再三催促，人群在庄南的曬場集合，有的推着獨輪車，有的背着竹簍牽着娃，一群人排成長龍，在領頭的人舉起松脂火把引領下，無聲的走着。
在今天，一個春分時節的漆黑夜晚，黃泥庄人融入了黑幕里，追逐着那指引方向的火光。
一切都是為了活下去！
他們在梧桐村口黃沙莊裏逗留了一會，又繼續遠行。
在他們的背後，黃沙庄，青石庄，鳳落庄，青木庄又有火把燃起，火光陸陸續續跟了上來。
這個忽然出現的天坑，使得他們背井離鄉。
可是他們不知道，漆黑的夜晚裏，天坑上空，天穹似裂開了一個口子，一座小島從虛空中擠了出來。
蒼穹之上，灰霧形成的烏雲似海水般，托舉起了從虛空掉落下的小島，使它漂浮起來。
灰色光罩籠罩的小島，在灰霧的托舉下，慢慢地一點點下降。
……
蘇三推着獨輪車，背着竹簍，隨着人群走着。
獨輪車上是小強子坐在兩小袋紅粗米上，背簍里是一些衣物和幾個地瓜，一個水囊，一個鐵壺，一把柴刀。
人群走走停停，終於在凌晨卯時五點左右走到了最近的沙桐鎮。
東邊的雲泛起了微微白光，天上偶爾有星光閃爍。
鎮附近只有淡淡的晨霧，不似天坑噴發的濃霧帶着陰冷感。
沙桐鎮位於銅州縣和禹州縣中間，是一個重要的交通連接口，沙桐鎮的北面有沙塘村，梧桐村。
但這會鎮上的一些房屋顯然受到了天坑出現的波及，鎮裏的土屋崩塌了不少，不少人露天席地圍着火堆或坐或卧。
蘇三等一行人在鎮裏的人引領下，在一片空曠的地方坐下休息。
天空慢慢泛起了晨光，半睡半醒的蘇三，抱着小強子靠着獨輪車，心頭裏有迷茫，有麻木，情緒低落。
半眯着眼睛看着東邊的雲彩開始泛白，開始變色，但濃厚的雲層佈滿的整個天空，初春的晨霧讓人感到微冷。
今天應該是一個多雲的天氣，不知會否下雨？或許會吧。
發散的思維開始神遊狀態。
嗯，那是什麼？東邊有一個閃着光彩的東西在飛過來。
蘇三不由睜大眼睛，將小強子放到獨輪車裏，站了起來。那東西越來越近，看着像是一個巨大飛舟。
思索一下，快步走向旁邊二大爺一家。
“二叔，看那邊，那是什麼？”蘇三搖醒了半夢半醒的二大爺。
二叔揉了揉眼睛，“三，啥事？什麼東西？”
“看那邊，閃着光彩的東西，它往我們這邊飛過來了。”蘇三回道。
二叔聞言，站了起來，-抬起右手放在額頭上，眯着眼睛遙望。
“飛舟，是飛舟，我聽人說過。這是府城那邊派過來的？還是哪的？是路過還是查看天坑的？這不好說。三，去把大人都拍醒，都注意一下。”
“嗯。”
蘇三一邊注意那飛舟，一邊把周圍同村的大人拍醒。
“有情況，醒醒。”
拍醒了一圈人，提醒注意東邊飛過來的飛舟。蘇三看着伴隨着呼嘯聲即將到達頭頂上空的飛舟，一個青色光罩籠罩其上。
蘇三返回獨輪車旁，看着睡着的小強子，小孩子還真是能睡啊。
嗯，那飛舟驟然減速了，並且在鎮子靠北邊上空緩慢地下降。
蘇三皺起眉頭，幾步走到二叔身旁。
那飛舟在眼前越來越大，光罩閃耀，像個小太陽照亮了天空，在離地面二三十米處停止，一艘長超過百米的巨型飛舟出現在眼前，令人震撼。
霎時，一道人影從上面飛了下來，懸浮於鎮子中央上空。
那人右手一拋，一個令牌閃爍，砰的一生變成了二十來米大小，五彩光芒環繞的巨大令牌。
有四個古字如火焰紋章，熊熊燃燒。
半空中浩瀚的聲音向四方傳播：
“吾乃歸元劍宗元極院甲部秦天明，持歸元劍令昭告爾等，今有天坑現，天外飛來島，令爾等遠離，不得違抗，令此！此地里長、村老帶領各村民向我這裏匯合！”
只見那秦天明一指劍令，巨大的劍令幻化成五個，有四個劍令向四方飛去，不停重複劍令昭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