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談
上甘城為滄靈域都的一個古城,上甘城雖地處邊塞,常年戰亂,但是卻又位於三域交界之處,潛龍蟄伏,惡人隱居,永遠都是那麼的熱鬧,每天都有穿着不同服裝,長着不同樣貌和皮膚的馭器者進入城門,陳雲曾有幸見過男妖,那可讓陳雲驚了一天!
“嗡!”
早晨,城中的洪鐘發出連續九聲巨響,四面巨大的城門打開,新的一天到來了。
街道上還偏着霧氣,兩旁的建築和房屋大門緊閉,裏面的主人都還在修鍊實力,希望衝擊更高的境界,有的或是外出獵殺異種,獲取錢財,又獲靈卡。
早晨是一天修鍊最佳的時間。
那夜,陳雲雖是在七層樓台中度過的,那是因為施玉蘭的威懾,此後,陳雲和施思思住在一間普通的客棧之中,已經在上甘城之中躲了三天,從來都沒有出過門。
三天過去了,上甘城依舊那麼的平靜,施玉蘭也沒有找來,平靜得實在有些過分,雖然對施玉蘭十分的忌諱,但是陳雲卻已經不能再躲下去。
九天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分之一,他必須前去找殘玉簟,不然他等得,夜家的妹妹,夜湘潭也等不得。
“神域之都馭器界真是風雲變化,女魔簡直太恐怖了,那些骨屍大軍也實在強悍,短短十多天不僅攻佔了神域之都邊疆的蒼憂聖城,更是奪下了四座大郡,萬法郡,天都郡,川普郡,三嶺郡,都已經化為了一片死地,死屍橫行,血流萬里,屍骨堆積成山。”
“死了的人固然還好,但是那些活着的人,生在滿是死屍的城池之中,簡直就如身在地獄。”
“就連牧家、秦家、紫怡紅院……這些最頂尖的大勢力都敗了,聽說聖法,虛法眾學府也派人前往,死者也眾多,巨佬級別的高手死傷過半,恐怕只有調動神域之都的神伐大軍,才可能與女魔一戰,不然最多一年的時間,整個四域之外郡,城,村,必定變成修羅死地。”
陳雲路過一處街角,發現了幾個從天都郡逃過來的馭器者,他們坐在一座酒棚之中,正在談論最近蒼憂聖城發生的大事。
旁邊還坐着另一群人,乃是幾個年輕人,其中一人惋惜的長嘆了一聲,道:“七層樓台的第一美人半梅元瑤,那可是仙女一般的人兒,今日將要與羅煞苦在桃香里山中賞花,以詩會友,這可是半梅元瑤第一次與人外出遊玩。”
“傳聞半梅元瑤的美貌已經不輸於兩年前的第六美人,修為實力更是已經達到了天靈第一重,才色雙絕,人間仙子,也只有羅煞苦那樣的史詩級別的天才,才有資格被她青睞,共游桃山。”
“羅煞苦是上甘城城主之子,再說他們背後也有一位超級狠人撐腰,半梅元瑤真正目的可能乃是那一位超級狠人。”
“說的很有道理,傳聞第六美人曾經對半梅元瑤有恩,而第六美人卻被滄靈域都的紅塵尋訪樓給擒住,被迫成為了紅塵尋訪樓的台柱子之一,半梅元瑤或許乃是想要藉助羅煞苦背後的力量救出第六美人。”
“這些都不過只是以訛傳訛罷了,其實半梅元瑤若是和羅煞苦在一起,也並沒有什麼不好,郎才女貌,珠聯璧合,十分的般配。”
陳雲從酒棚之外緩緩的走過,嘴角帶着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這些人都只是看到了表面罷了,馭器界的利益之爭十分的慘烈,每一個能夠修鍊有所成就的人,都不是傻子,都會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
不管是神域之都的驚天巨變,
還是半梅元瑤與羅煞苦把酒共游桃香里山,這些都只是一個浮現在表面的符號,深層次的東西,根本不是這些一般的馭器者可以了解。
這些事都與陳雲無關,他根據三當家那老不死的所說的地址,找到了殘玉簟居住的地方。
這裏位於上甘城的貧民窟,一大片都是矮小的房屋,居住了數十萬蛇龍混雜的馭器者,這裏十分的混亂,有的牆壁上還掛着昨夜才被人殺死的屍體,有的水溝里漂浮着斷腿和斷胳膊,帶着幾抹血腥。
陳雲踩在破碎的小巷子之中,地面上滿是乾枯的血液,鼻頭間瀰漫著一股股濃烈的血腥味,顯然這裏經常發生流血殺人的事。
“吱呀!”
旁邊一道木門打開,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從裏面走出來,臉上還帶着淫笑,光着上半身,對着木門裏的一個嬌美的少女,道:“你個小浪蹄子,可真夠騷,明天才來疼你。”
這大漢微微的瞥了瞥陳雲,一雙渾圓的眼睛之中閃過幾道精芒,察覺到陳雲的身上帶着不同尋常的氣息,知道對方不是好惹的肥羊,於是就哼着小曲,揚長而去。
竟然是個九品半步的馭器者,竟與自己同級,但陳雲並不懼他,上甘城之中果然都不是一般人,陳雲心頭暗道。
“小哥,長得真俊俏,要不要來一發,只要二十個銀石晶。”那木門之中的嬌美少女大概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長得也算是上等,身體之中流動着氣靈息氣,顯然也是一個馭器者。
她對着陳雲拋媚眼,白嫩的香肩之上的衣衫都還有些凌亂,但是卻又已經開始拉客。
陳雲雙目之中生出兩團火焰,只是盯了她一眼,頓時讓她渾身一震,臉色煞白,連忙將門嘭的一聲關上,被嚇得不輕。
陳雲的實力讓她感覺到可怕,這種級別的馭器者,不是她可以勾引的,別人也看不上她。
陳雲繼續向前走,終於來到了殘玉簟的居住的地方。
在三當家的描述之中,這個殘玉簟可是一個相當牛逼的人物,天下之間沒有他打不開的鎖,沒有他破不了陣,就連神域大獄都困不住他,被他從裏面逃了出來,對他直呼:牛逼!
但正是因為如此,他才不得不逃到上甘城,隱姓埋名。
想要解開夜湘潭身上的八脈台烏鎖,就得靠這個隱世高人。
“殘玉簟,玉前輩可在家?”陳雲揚聲道。
裏面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來,似乎根本就沒有人,但是陳雲卻能夠感應到裏面有活人呼吸的聲音。
“在下乃是奉楓星嶺三當家之命,請前輩到楓星嶺一敘。”陳雲又道。
“嘭!”
大門豁然打開,裏面走出來一個獨臂老人,他只有一隻左手,蒼老得不成樣子,道:“陳千久那老傢伙怎麼突然想起了我,不會是還在惦記我的《七言八卦圖》?”
獨臂老人抬起頭,盯了陳雲一眼,兩人同時驚叫了一聲。
“卧槽,不吧,竟是你這坑貨?”陳雲猛然後退了一步。
獨臂老人殘玉簟則直接沖了上去,一把抓住了陳雲的衣服,道:“臭小子,我有你坑?將我的一塊仙眸靈石都給坑了,現在就賠給我。”
這獨臂老人就是那個在上甘城古街邊擺地攤的老坑貨,將一塊仙眸靈石以一枚銅石晶的價格賣給了陳雲,至今他都還心疼得要命,每天晚上都要在夢中哀嚎幾聲。
那可是一塊仙眸靈石啊,就算是積了三輩子的德,也無法撞到如此仙緣,但是明明都已經落入了他手中的仙眸靈石,卻因為他的一念之差,賤賣給了陳雲,古人云:“常作不死是為生!”但……但這可是仙眸靈石啊!心疼!
天下還有誰敢跟他比慘?
“抱歉!玉前輩,化仙眸靈石已經不在我手中了。”陳雲笑道。
獨臂老人自然知道後來發生的事,知道仙眸靈石已經易主,但是他依舊咽不下這口氣,心頭在滴血,緩緩的將陳雲的衣襟給放下,不斷的搖頭嘆息,伸手就在自己的臉上打了一巴掌:“我不該手賤啊!怎麼就遇到了你這小坑貨,坑了一輩子的人,這還是第一次被人給坑。”
“啪!”
他又是在自己的臉上打了一巴掌,心頭悔得不輕。
“前輩也不必這般的後悔,將來說不定還能得到更好的仙寶。”陳雲有求於人,於是出言安慰。
“屁,你當仙眸靈石是大白菜?罷了,罷了,小子,陳千久那老玩意到底安的是什麼心,專門找你來坑我,然後將我請到楓星嶺繼續坑我?”殘玉簟顫顫巍巍的站在那,彎腰駝背,手臂發顫,雙腿微曲,就好像刀都拿不動,路都走不穩。
陳雲真懷疑他到底是不是殘玉簟,左殘手還差不多。
“自然不是如此,我們請前輩去楓星嶺,乃是有事相求,不是白去,去了也算是去楓星嶺和重兄弟敘敘舊嘛!白嫖一番!”陳雲雖然懷疑這個殘廢的能力,但是卻也還是恭敬的說道。
“有事相求……敘舊?還白嫖,這話沒毛病!但總感覺哪裏怪怪的!”殘玉簟自言自語念了這麼一句,眼珠子一轉,轉身就走進了大門,嘭的一聲將門一關。
“前輩,你這什麼意思?”風飛雲道。
“沒意思,不去,小子你滾吧!幫忙這種事,很久以前我就戒了,誰來請我,都沒有用。”殘玉簟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早就聽說殘玉簟的性格很怪,此刻陳雲總算是領教了,請他出屋是有點不好請呀!
想要請一個人幫忙,那麼就一定要對症下藥,投其所好,殘玉簟乃是陣法大師和一位四品千機品,千機製造,冶鍊,百鍛這方面,陳雲不懂,但!陣法陳雲還是略知一二的,殘玉簟自然是對陣法有着狂熱的研究。
陳雲笑道:“都說天下沒有殘玉簟破不了的陣法,但是我卻不信。”
說完這話陳雲的腳便輕輕的一踩地面,身體騰飛了起來,站在三米高的矮牆之上,雙手伸開,畫出一個圓形的靈息圈,懸浮在空氣之中。
手指在靈息圈之上刻錄出一道道扭曲的青色紋路,每一道紋路都呈現出妖異的韻律,一共刻錄了三百六十道紋路,將靈氣圈刻錄成了一座懸空的陣台。
陣法一成,靈光更加的絢麗,就像一輪旋轉的青色太陽。
這乃是陳雲以奇特的刻錄陣法的手段,當日梵希山脈中,韓家的死靈子布下一陰陽紋理殺陣,陳雲以尋寶師手段,將起破解后,也深懂了這陰陽紋理殺陣,便學會了。
“轟隆隆!”
若仔細看,這不像是梵希山脈中的陰陽紋理殺陣,對,陰陽紋理殺陣,硬生生被陳雲給改編了,此時陰陽紋理殺陣更像是一座陣盤,一連攻出了六座陣法,青色的靈芒才消失。
六座陣法化為了一連串的印記,向著屋子裏面飛去,但是陣法還沒有攻到屋子的三丈之處,就觸動了一層無形的圓印,將六座陣法都給吞噬了進去,就像石沉大海,連一個浪花都沒有激起。
“這是……一座四級護陣。”陳雲收回了手,輕輕的點了點頭,能夠佈置出四級護陣的人,都是研究陣法的大師,看來殘玉簟還真的有真才實學。
“嘭!”
門又被打開,殘玉簟從裏面走了出來,盯着站在矮牆之上的陳雲,呵斥道:“陳千久就是這麼教徒弟的,隨意的爬別人家的牆頭,這可是強盜行徑,不道德啊!”
這老混蛋居然能夠說出道德這兩個字?
陳雲從矮牆之上輕身一躍,飛落到了地面,站在了一顆臉盆那麼粗的大槐樹之下,笑道:“我可不是什麼陳千久的徒弟,我只不過是楓星嶺的一個小嘍啰。”
“屁!你的這一手陣法之術,敢說不是他教你的?”殘玉簟吹鬍子瞪眼,雖然脾氣依舊不好,但是卻已經比先前要好很多了,至少沒有直接將陳雲趕出去。
一般只有五大玄師才會研究陣法和佈置陣法,比如煉丹師要用陣法取火,要在丹藥之中融合陣法;煉器師要在寶器和靈器之中刻錄陣法;陣法師更不用提了,在這方面他最為懂了;解睿師,五大玄師之中最為詭異的,和尋寶師有相似之處,解睿師擅長破解百患眾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上窺秘境下探墓穴地府,世間萬物,就沒有此人不知的,其陣法也懂一二。(為煉丹師,煉器師,解睿師,尋寶師和陣法師)
尋寶師和陣法師對陣法的研究就更加的精透,可以說乃是五大玄師之中對陣法的研究最透徹的。
只要會刻制陣法,那麼就一定是五大玄師之一,因為陣法乃是成為玄師的基礎,不會刻錄陣法也就不可能成為玄師,整個紀元時期,除五大玄師之外,還有三大奇師。(入殮師,千機者,傀師)
殘玉簟就是一位九品的尋寶師,若不是他太醉心於陣法,而疏於對尋寶秘術的研究,他說不定都已經成為了一位地位比之巨擎都要崇高的大尋寶師。
能夠精妙的一連打出六座攻陣,那麼就已經算是在陣法之上登堂入室,而且也肯定是一位等級還算不錯的玄師,所以殘玉簟才肯定陳雲乃是三當家的弟子。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對陳雲的態度略微的好了些。
陳雲搖了搖頭,道:“我若告訴你我乃是從《天罡八卦地煞八尋》之上學來,你信不信?”
《天罡八卦地煞八尋》乃是尋寶師的第一神典,陳雲就不信他會不動心。其中的《八卦八尋》之上記錄的乃是窺察、尋找、辨別、挖掘這世上數千種靈寶的手段,記錄了數萬種稀世靈寶的形狀和辨別方式。
果然,殘玉簟聽到“天罡八卦地煞八尋”這八個字之後,臉色頓時一變,原本板着一張臉,也變得柔和了不少,臉上的皺紋舒展開,笑道:“《天罡八卦地煞八尋》可是分為三卷,不知你這陣法乃是從那一卷之上學來?”
《天罡八卦地煞八尋》的三卷都是無上的神寶,而且都掌握在三個了不得的凶人的手中,怎麼可能被一個小輩給學去,殘玉簟之所以這麼問,也是想要試探陳雲。
陳云何等的聰明,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於是半真半假的道:“天罡八卦地煞八尋中的《八卦八尋》一卷!。”
“《八卦八尋》!你怎麼得來的?在哪?年輕人總是容易被騙,拿出來讓前輩我幫你鑒定鑒定真假!”殘玉簟眉頭一挑,先是一驚,然後便裝着高深莫測的道。
“哏哏!玉前輩,我笑了,你如此激動又是做甚!”陳雲搖頭一笑,好笑道。
殘玉簟頓時急了,道:“老夫的人品可是有保障的,再說我和陳千久那老傢伙也算是交情頗深,難道你還信不過我?”
信你,信你會被坑死!
陳雲道:“只要前輩肯往楓星嶺走上一趟,晚輩定然將《八卦八尋》借給前輩一閱。”
《八卦八尋》乃是尋寶師夢寐以求的典籍,殘玉簟已經是九品的尋寶師,若是能夠觀閱《八卦八尋》很可能能夠衝擊傳說級別的尋寶師的等級,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殘玉簟這老傢伙簡直就是一個老狐狸,自然不可能被陳雲三言兩語就給說動,陰測測的笑道:“傳聞《八卦八尋》可是掌握在陽界的一位尊者孫老頭的手中,怎麼會落入你的手中?”
“前輩,看來你困在這小地方實在太久,恐怕還不知道孫老頭已經死在了牛金牛的手中。”陳雲笑道。
“不可能,牛金牛十二宿中修為實力作為差勁的一星宿,在說他在陽界的各大尊者之中連前二十都排不到,而孫老頭再怎麼說曾經也是陽界的第三尊者,-修為驚天動地,牛金牛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他算什麼屌呀!”殘玉簟乃是一位九品尋寶師,經常和陽界的那些異類打交道,甚至曾經還去過陽界兩次,對陽界的高手都知道不少。
“前輩躲在這上甘城多久了?”陳雲問道。
“一百八十四年。”殘玉簟對數字極其敏感,記得相當清楚,確切的說,任何一名玄師對數字都會很敏感。
陳雲微微一詫,這老傢伙原來竟然活了這麼久了,原來又是一個幾百年的老古董,道:“一百八十四年的時間太久遠了,馭器界都已經換了三代人,多少人強勢的崛起,又有多少前輩高人因為大限將至,而血氣衰退。牛金牛早已不是一百八十四年前的牛金牛,他能擊敗晚年的孫老頭並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再說,這牛金牛既已投靠了虛鬼,在陽界也有不少威懾!”
孫老頭的確曾經輝煌過,那個時候就算十個牛金牛也不是他的對手,但是每個人都有老的時候,一個人快要步入墳墓的時候,都會很虛弱,牛金牛挑的就是這個時間對他下手。
殘玉簟額頭一動,手指開始捏動,推算時間,半晌之後,又將手指收回了衣袖,對着長空嘆息了一聲:“時間果然吻合,今年正是孫老頭大限之年,沒有突破境界,就要天人五衰。想不到一百八十四年的時間,竟然這麼的長。”
殘玉簟心頭頗有感觸,雖然他和孫老頭並沒有什麼交情,但是卻被這一股死亡的悲涼給觸動,再次感嘆仙路的無情,不能夠突破境界,那麼就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