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家丶走鏢
盅叔拉着周斌的手臂走進飯廳的時候,一張八仙桌上已經坐了五個人了。
這五人都是一身的居家常服,正坐在飯桌上沒有動筷子,似乎都在等着盅叔呢。
其中一對中年夫婦坐在最上方,正是周斌的父母。右邊也是坐着一個中年婦女,是盅叔的夫人,左邊坐着一個十來歲的少年,也是他們的孩子。下方坐的是一個差不多大的女孩,就是周斌的三妹了。只是這兩個小孩貌似都沒有什麼定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扭來扭去的。
“哈哈,大哥,看看這是誰回來了。”盅叔拉着周斌進了飯廳后,看清坐着的人後,將周斌拉到了自己身前激動的說道,一點都沒有平時管理鏢局的沉穩。
周斌這時也看清了坐着的眾人,趕忙恭敬的俯身拜道:“爹,娘,嬸子,孩兒回來了。”
待幾人看清周斌后,都是激動不已,周父更是起身大跨步來到他身前,一把將他拉了起來,拍着他的肩膀說道:“好好好,回來就好。”
周父剛說完,周母就從他身後閃了出來拉住周斌另一隻手,同樣激動的說道:
“好孩子,回來就好,看你都黑了,也壯實了。”
“是孩兒不孝,累的爹娘擔心了。”
“說什麼傻話啊,快,先上桌吃飯吧。”
周家平時也沒那麼多規矩,周母更是搶過周父的話頭,直接將周斌待到飯桌邊讓其坐下。
周父見此,雖然還是激動不已,卻也沒在多說什麼,招呼盅叔坐下后,眾人開始吃飯。
周斌也是拿出包裹中一壇三斤的酒放在了飯桌上,順手又將包裹扔到了角落的一張茶几邊的凳子上。只見那包裹飛去后穩穩的落在上面,沒有絲毫的滑行晃動,顯示了手高明的控制力。
這到不是他故意顯擺,而是平時就是這樣養成的習慣,能用武功偷懶就絕不親自上手。不過眾人對着倒是見怪不怪了,以前周斌回來幾次都是這樣用武功的,美其名曰:將修鍊融入生活中。
等周斌從新坐好后盅叔迫不及待的打開了酒罈。頓時,淡淡的藥味混合著一股清冽的酒香傳入了所有人的鼻中,讓眾人都感覺精神一清,耳目一新。
盅叔更是對着酒罈使勁嗅了嗅,閉目回味片刻才贊道:“好酒,好酒,酒氣清新凝練,卻沒有烈酒的沖鼻,更難得是葯香味完美融入酒香中。不說這藥力如何,單是這酒味就值得贊一聲好酒了。”
“還是盅叔利害,一聞就聞出這酒最大的優點了。”周斌聽了盅叔的點評,也是對他本人讚歎道。
盅叔確是不以為意,拿出幾個酒盅才說道:“你這酒我們都能喝吧,可有什麼忌諱的。”
周斌站起身走到盅叔旁邊拿起酒罈邊倒酒,邊回道:“盅叔放心,這酒是我自己參考少林寺一種葯膳的配方,改良出的藥酒釀造方法。有益氣活血,固本培元的功效。小弟和小妹少喝一些只有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等周斌倒好酒坐回自己的位置后,周父已經和盅叔一起喝了一口。兩人細細品味了下,感受到這酒一入腹就化為一股清涼的涓涓細流飛速融進胸腹,繼而又隨着氣血流動到四肢百骸,整個人也感覺更加的身體輕健,耳聰目明了。
周父回過味來后看着周斌說:“斌兒,你說這酒是你自己釀造的,為何依然清亮如水,一點都沒有泡過藥物的樣子呢。”
提起這個周斌就有點得意起來,“嘿嘿,爹,這酒可不是泡製出來的,
而是將藥材加到釀酒材料中用我的秘法直接釀製的的。”
“那這酒可以批量釀造不。”這句話卻是盅叔兩眼放光的問出來的。
“能倒是能,不過以現下我們家的實力可能有點費錢費事。”周斌仔細想了下才不太確定的回答道。
盅叔確是滿不在乎的擺擺手:“沒事,藥材慢慢收集就是了,只要能偶爾喝三盅我就心滿意足了。”
周父也是跟着道:“是啊,等你從少林出師后,回來幫着打理鏢局,等鏢局做大了后收集藥材應該就能容易很多吧。”
“額”周斌這時才想起來,自己打算從少林出師的時候因為怕家裏人擔心他闖關失敗后受傷,只是送信回來說最近要回來,但想歷練一下,就不用家裏人來接了。確是沒說自己關於出師的事。
想到這裏周斌有點不好意思的對周父說到:“爹,孩兒這次就是通過了出師考驗才回來的。”
“哦,出師考驗回來,是有什麼……事?”周父一開始沒注意,隨口回問了一句。只是話還沒說完就突然反應過來吃驚道:“你說什麼,你說你已經通過出師考驗才回來的。”
這時眾人都是驚訝的望着周斌,畢竟這一家子都和少林淵源頗深,就是兩個小孩都知道能通過少林出師考驗的人在江湖中代表的意義。
就說周父當年三十歲才從少林出師的,如今快五十五了,依然在開封城中罕逢敵手。要不是因為他為人謙和低調,不想深陷江湖紛爭中,免得連累家人。也不會讓自家鏢局只是在開封府附近晃悠了,最差也能讓鏢局暢行河南及周邊其他府道了。
“嘿嘿,爹,我的出師考驗可是闖的少林十八銅人陣哦。”周斌又有點得意了。
“哈哈,哈哈”
周父與盅叔對望一眼,突然齊齊放聲大笑。
“好呀,好呀,小斌出息了,以後大哥就可以放心的把鏢局將到你手中了。好,好!”盅叔笑完拍着大腿更加激動的說道。
這一頓飯足足吃了一個多時辰,席間眾人不斷詢問周斌在上林的生活,周父和盅叔更是詳細詢問他武功修為,卻沒有問他具體的武功秘籍是什麼。當確定他已經是一流高手后,兩人更是歡喜不已,連連碰杯。等那壇酒喝完后郝三盅單今晚已是喝了四盅,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周斌回家的第一晚就在眾人都醺醺然中才去安睡的。
次日一早,周斌早起在後院中練功完畢,忽然一拍腦門想到,自己好像忘記給自家老爹說福威鏢局林震南要來拜訪的事情了。急忙轉身打算去看周父周母起床沒,卻不想,一回頭就看到父母的房門突然打開,只見周父神清氣爽的走了出來,還伸了個懶腰。
“拜見爹爹,怎麼不見娘親呢,她還在休息嗎?”周斌忙上前行禮。
周父笑着回道:“你娘正在洗漱,稍後就出來了,我剛聽這外面的動靜,是你在練功吧?”
“是的,在少林都習慣了,每天不練練反而覺得不舒服。”
“哈哈,練武就是要你這種心態才能勇猛精進。我和你盅叔現在都變懶了,現在也只是每天隨意練練保持一下了。”周父不由笑着感慨道。
周斌聽后只是一笑而過,並沒在這事上糾結,畢竟兒子還能說自己老子是懶人嗎?
周家這鏢局中一直都沒有專門伺候的僕人侍女,除了買菜做飯的兩個中年婦女外,基本都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所以周斌的母親對於生活中的瑣事也能麻利的做好。
就這幾句話的功夫周母也走出了房門,站在周父邊上笑道:“你還知道自己變懶了呀,我們當初剛成親那會兒,每天風雨無阻的早起練功,勸你休息一天都不行,現在呢?基本都是我叫你才起床的。”都是一家人,周母也不怕揭周父的短。
周父一聽,老臉一紅,強裝威嚴的說道:“咳咳,在孩子面前,說這些做甚,去看看早飯好了沒有,我們隨後就到。”
周斌在邊上也是無語,這時忙對父母說起了今日林震南會來拜訪的事。
福威鏢局的名聲周父還是知道的,聽說兒子回家的路上還受過他的指點之恩,也知道該怎麼處理了。
一家人吃了早餐后不久,林震南和林平之就帶着兩個禮盒來到了周家的順意鏢局。周斌在中間替父母等人引薦,隨後就由周父接待,他只是在客廳陪着,偶爾倒茶添水。
周林二人都算是老江湖了,聊起天來自是天南海北,見聞典故,話題都不帶重樣的。而周斌一邊給二人續茶,一邊還不忘小聲的招呼林平之。
午飯後,稍事飲茶休息,林家父子才告辭而去。而周父也和周斌一起親自送出鏢局大門,直到看不到他們身影后才返回鏢局中。
接下來的兩個多月中,周斌開始忙碌了起來。跟着父親和盅叔熟悉鏢局的人事,了解鏢局的運行情況,學習走鏢途中的行規,還有種種黑話切口等等。更是每次走鏢都親身參與,雖然最遠都沒走出過河南,用時也不過是十二天,但也叫周斌大開眼界。
期間看着周父和盅叔拜訪各大山寨,送上所謂的程頤銀子,也就是買路錢很是不解。直到聽了二人的解釋才知道,原來古時走鏢並不是像電視上演的那樣,隨時都可能有人來劫鏢,或者是一路風平浪靜,把鏢物送到地方。
而是如周父一般,給沿途開山立櫃的綠林豪傑送上一些買路錢,或者說是保護費更恰當一些。只要綠林中人收了保護費,他們基本就會保證你這家鏢局在一定的時間裏安全通過他們活動的區域。一般情況下沒有天大的利益,綠林中人是不會壞了規矩砸自己招牌的。而且即使你的鏢在他們地盤上出了事,他們還會給你提供一些幫助,或是情報,或是武力。
不過如果想讓綠林豪傑們傾力相幫,那就要看鏢局付出的代價了。
如此總總讓周斌有種刷新了三觀的感覺。這不就是古代版的土匪路霸攔路設卡收過路費嗎?
跟着周父和盅叔拜訪了那麼多的山寨,周斌還發現許多山寨不過都是些因為種種原因沒有了戶籍證明的流民,山民或者直接就是罪民組成。這樣的人中或許有練過武的,但武力值通常都不高。只是架不住他們人多。像周斌自家這樣的小鏢局才多少人啊,頂天就二三十人了,而且還不是每趟鏢都是傾巢而出。所以為了雙方無謂的傷亡,山寨和鏢行之間就慢慢形成了這種畫地收錢的規矩。
當然,不是所有山寨都必須要交,也不是都交一樣多的買路錢。只要你那鏢局覺得吃的住那個山寨你就可以不交,覺得吃不住的就要根據山寨控制的地盤大小來覺得買路錢的多少了。
不過,周父基本是每個山寨或多或少都會交點買路錢的。周斌還好奇問了句為什麼?
周父的回答是:你知道哪個小山寨背後沒有其他人和勢力撐着嗎?你知道他們就一定拉不來一票人合夥劫鏢嗎?
好吧,這是典型的禮多人不怪嘛!
不過話又說回來,周父他們走鏢這麼多年,雖然只在開封府附近轉悠,但還真沒出過什麼事情。就算有時候鏢物比較貴重,只要周父下場漏上兩手,在送點程頤都能過去。所以周家的順意鏢局在開封府附近的綠林道上還算是暢行無阻。
由於是年關將至,順意鏢局的生意很是興隆。周斌跟着鏢車在開封府附近跑了個遍,一直到臘月二十八回道自家鏢局才算是安穩下來。
在這段時間的走鏢期間,周斌充分發揚了前世職場新人的優良傳統:多聽,多看,多做,少說。即使當時有什麼不明白的也是私下裏問周父或者盅叔。而且裝貨卸貨,看鏢守夜,一樣沒落。儼然一個初入行的小鏢師,完全沒有一點少鏢頭的覺悟。和周斌一起押過鏢的都說他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除了………除了有點路痴。
“路痴”這個詞還是周斌自己傳出來的,剛開始眾人還不是太理解,一起時間長了,所有人才對這個詞感悟深刻。
明白了這個“路痴”這個詞就是形容周斌這種不分東西南北,不記地形地貌,不看路口路標的人。為此周父和盅叔都很是無語,眾人也時常拿這事開他的玩笑他。
周斌也是看開了,直言以後自己帶隊走鏢,身邊必須要帶兩個導航,一個那地圖,一個指路。
對於眾人的玩笑他也沒說什麼別的,就說了一句:“回去畫地圖,畫的最好的多給十兩銀子。”
“額”一眾人當時就在風中凌亂了。
過年了,鏢局中人也閑了下來,所有人都忙着採辦年貨。
不過卻沒有周斌什麼事情,年貨依然有父母超心,這個用不着他。
不過周斌卻沒有閑着,除了每天雷打不動的練功外,就是在寫規劃。
沒錯,他寫的就是自己這兩個月來了解的鏢局情況,結合他知道的一些現代商業運營的方法,總結出他對自家鏢局的改革規劃。
只是,現在才剛開始寫,周斌也沒和任何人說過這事。他想等寫完后直接拿給自己父親看了再說。
不過估計要寫完還要不短的時間,在這個只能用毛筆寫白話文的時代,周斌都想去整個鐵鍋燉大鵝了,關鍵是要把鵝毛留下。
想着鐵鍋燉大鵝,周斌一拍大腿,馬上反應過來了,自己可以弄支鵝毛筆嘛。
想罷,扔下手中的小毛筆,蹭蹭的就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