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話：它們來了
清晨的濃霧籠罩在整個萊恩城中，伸出手來竟不見五指，眾人彷彿失了明，看不清周圍的事物。
“士兵們！登牆！”
一聲清脆的呼喊聲打散了這濃郁的霧氣，使得眾士兵都有了前進的方向，他們循聲前行，五千號士兵整齊劃一，發出浩大而動聽的踏步戰歌。
前方，艾爾諾與特雷沃爾正穿戴着由領主萊恩專門為他們二人打造的精靈戰甲，手持精靈寶劍頗有威風氣質，他們帶領着這幾千號士兵登上城牆，向著城外凝視。
“該死的霧氣，什麼也看不清。”
特雷沃爾抱怨着這個該死的天氣，他們聽從萊恩的命令登上外牆觀察着城外的情況，結果現在大霧天氣別說觀察情況了，就連旁邊相隔幾米遠的士兵都已沒了蹤影。
“艾爾諾，你說這天氣我們怎麼……艾爾諾？”
特雷沃爾詢問着艾爾諾，轉頭卻發現艾爾諾都不在了蹤影，他四周喊去，可依舊沒人回應，又問向士兵艾爾諾的蹤跡，無一不是搖頭。
不得已，特雷沃爾只能親自動手去尋他，在這個關鍵點離去，不知道艾爾諾在幹什麼。特雷沃爾緊貼牆壁，扶着牆凹小心翼翼的前進着，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踩空。
“艾爾諾！”
特雷沃爾四處大喊，就在以為要找不到他的時候，艾爾諾又突然回應了他。
“我在這。”
特雷沃爾向著聲音走去，周圍的霧氣有些散去，終於他看見了艾爾諾，他想向艾爾諾提問他在幹什麼，卻只見艾爾諾望向內牆一動不動，他走到艾爾諾身邊不解的問道：“你在幹什麼？”
艾爾諾沒有轉頭回應他，而是將手指向了內牆示意特雷沃爾看向那邊。
特雷沃爾撇頭一看，除了零零散散的幾個精靈士兵外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事物，他再次問向艾爾諾：“沒什麼東西啊？你在看什麼？”
艾爾諾沉默了一會兒，隨即反問道：“能否告訴我，那些獸人的兵力。”
特雷沃爾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便毫不猶豫的回答了艾爾諾：“我找萊恩大人確認過了，他告訴我那支獸人軍隊就幾千人左右，好像比我們這邊的人數少。”
“是嗎……那為什麼他們還要守衛內牆那種第二道防線，來第一道防線不是更好解決入侵的獸人嗎？”
艾爾諾心中很疑惑，如果真按那些精靈所說的入侵的獸人人數就幾千人，那麼為什麼還要安排這些精銳的精靈士兵去固守第二道防線？這真的有必要嗎？
特雷沃爾看出了艾爾諾心中的疑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人家就沒打算出力，等着我們出力他們坐享勝利呢，沒辦法啊艾爾諾，誰叫我們人類命賤啊。”
“不過你也放心吧，我就不信那些精靈真不打算出手，畢竟被幾千獸人突破了第一道防線說出去也不光彩。”
看着特雷沃爾說的頭頭是道，艾爾諾也只好打消了內心的懷疑，畢竟他也不相信這些精靈會拿自己的榮譽開玩笑。
二人返回了原崗位，為這幾千號士兵分配着各自的任務。
時間過去了很久，大霧依舊不見得散去，長時間的聚精會神使得所有士兵都顯得有些疲憊，為了不讓士兵們偷懶，特雷沃爾跟艾爾諾還得到處走動進行監督，這也使得他兩也有些累了。
正當眾人無所事事的時候，從遠處的迷霧裏突然亮起了一束光，踏着馬蹄聲快速接近了城牆，這使得原本就警戒的眾人更加緊張，
他們搭弓彎線正欲射擊之時卻突然被牆外之人的叫喊制止。
“快開門！放我進去！”
那人影衝到城牆下，雖然看不清但特雷沃爾卻讓底下士兵趕緊開門。
他快步跑下了城牆，等候着人影進門，但那人來到城內時才發現，這人影竟是一個精靈，他大步胯下了馬，容不得喘氣半分，快速的將自己的見聞告訴了特雷沃爾。
“獸人即將抵達城下，你們做好戰鬥準備！”
短短一句話讓特雷沃爾心都吊在了嗓子眼，他快步上了城牆，朝着士兵們大聲喊道：“警戒！做好準備！獸人要來了！！警戒！再說一遍，獸人要來了！！它們要來了！！”
特雷沃爾一門大嗓子的叫喊讓逐漸懶散的士兵瞬間驚醒，他們將自己的武器握緊，緊張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的迷霧。
一分鐘。
兩分鐘。
三分鐘。
“咚，咚，咚！”
巨大的腳步聲突然從前方傳來，它們聚集在一起彷彿要將大地震塌，甚至在城牆上都能感覺到輕微的震動！
“它們來了！！做好戰鬥準備！”
艾爾諾大聲嚷道，他神情嚴肅，內心中再度湧現出不好的預感。
眾人被濃霧阻擋着視野，只能聽見那震天的步聲，壓迫感與恐懼感因為這種未知而更增了一分神秘，扣動着每一個人的心弦。
就在這時，一束光亮從遠處燃起，那是獸人舉着的火把。
火把燃起了一個，緊接着是第二個，第三個，最後竟漫山遍野皆為舉着的火把！所有人都嚇破了膽，連特雷沃爾與艾爾諾都驚愕的瞪大了雙眼。
“怎麼……會？”
艾爾諾滿臉的絕望與驚詫，因為這火把的數量都不止千個啊！！
就在這時，迷霧竟快速的散去，彷彿就跟獸人約定好了般。
當霧散去，前方的獸人大軍一覽無餘，黑壓壓的一片，將森林踏破，將山河覆蓋，將遠處的天空遮掩！這五萬的獸人，真的來了。
“這他媽的是怎麼回事？！該死的！這他媽的叫幾千？！特雷沃爾！這他媽的叫幾千？！”
艾爾諾此時徹底了發了狂，他埋怨特雷沃爾的無知，他憤慨精靈們的謊言，緊接着他想到了一件事，他再度看向內牆的精靈士兵，頓時他明白了這一切。
“不……我不知道啊，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欺騙我們？”
特雷沃爾此刻徹底的懵了，他的大腦已經因為這一情況而有些神志不清。
“我們依舊是奴隸，不值錢的奴隸。”
艾爾諾低聲回答了特雷沃爾，他的表情再沒有任何情緒，他的語氣也隨着表情的黯淡變得冰冷，他終於明白了，這精靈今天是不打算讓他們活了。
士兵們看向這如同狂潮一般的獸人，臉上的懼意再也壓制不住了，甚至有的崩潰，當場大哭起來……
其中就有着一個士兵，他的神經崩潰了，他突然發狂了的笑，過後又在哭泣，隨即將自己手中的武器一扔就逃離了城牆。
“開什麼玩笑！開什麼玩笑！會死的！絕對打不過的！”
艾爾諾剛想要去阻止，卻被那些精靈射手搶了先機，正當那個士兵逃下了城牆時，一支箭射來將他當場爆了頭，什麼話也沒有留下，當場死亡。
在城牆上目視着這一切的艾爾諾咬牙切齒，他憤怒的目光直視着那個射箭的精靈，卻不料被他撞見，只見那個精靈拿起了弓，瞬間將一支箭射向了艾爾諾，艾爾諾並沒有躲閃，那支箭就這樣直勾勾的劃過他的頭髮射到了一旁。
他那陰險的笑容正在嘲笑着艾爾諾，眼見艾爾諾快要失控時，一旁的特雷沃爾握住了他的肩膀向他搖着頭。
“不是現在，艾爾諾。”
艾爾諾用力甩開了特雷沃爾的手，將臉背過去，憤怒的說道：“總有一天，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那也得活過今天才行。”
特雷沃爾望向城牆下的萬頭獸人，說不害怕那都是假的，但他還是克服了恐懼，大聲說話鼓舞激勵着眾人，如果連今天都活不過去那麼又談何復仇。
抱着這種決心，特雷沃爾開始指揮眾人作戰。
艾爾諾也不再說著空話，注意力開始放在眼前的威脅上。
總而言之，只要今天他們能活下去，那麼跟精靈的這一筆賬他們遲早要算！
“吼！！”
一隻帶頭的獸人發出震天的怒吼。
“吼！！！”
其餘的獸人也跟着叫吼起來，數萬獸人的吼叫聚在一起，穿透了人的耳膜，就彷彿一隻巨獸就在面前張着血盆大口。
獸人們眼中冒着殺戮的紅光，將自己的武器高高聚在了頭頂，他們看向城牆上的小蝦米們，彷彿一頭頭待宰的牲口。
後方的獸人拿起了數十架雲梯朝着城牆狂奔，他們的攻勢，正式開始了。
“弓箭手搭弓！放！！”
特雷沃爾指揮着眾人放箭，這幾千人張開了弓箭，那漫天的箭矢如同暴雨一般席捲突進的獸人，就算這獸人再怎麼皮糙肉厚也不至於被射成了馬蜂窩都不死。
“再放！！”
數千支箭齊放，射倒了一個又一個獸人，但那數萬頭獸人無邊無際，射倒一人下一個接上，彷彿無窮無盡。
城外地上皆是密密麻麻的箭矢，獸人的屍體也橫七豎八的躺了幾十個。
但相較於這萬人來說不過是邊邊角角罷了，不管他們射殺了多少只獸人都無法阻擋那攻城梯的前進。
他們只能越發焦急的射擊，只能眼睜睜看見獸人攜帶着雲梯越來越近。
嘭！
雲梯重重的搭在了城牆上，那突出的勾爪牢牢的固定在了城牆的凹槽里，任憑這些士兵怎麼推都無法推離。
嘭！
嘭！
嘭！
越來越多的雲梯搭到了城牆，獸人攻城的第一步完美完成，它們士氣高漲，再度發出戰吼，黑壓壓一片的數萬獸人同時朝着城牆攻來。
“吼！”
聲勢浩大，無比壯觀！
它們爭先恐後的跑在前面，無視前方的箭雨，將自己巨大的身軀踩上了攻城梯。
“收弓！給我用石塊狠狠的砸下去！！”
特雷沃爾將一塊巨石抬了起來，向著雲梯下面就是一頓猛砸，那石塊砸中獸人腦袋，將這雲梯一排的獸人都給砸了下去。
“砸！！狠狠的砸！”
士兵們發了瘋似的將各種能丟的東西都砸向了獸人，當石塊扔完了便扔木頭，木頭扔完了便倒金汁，甚至補充的還沒有丟的快。
能扔一切都扔完了，但這獸人的攻勢就是沒見弱下來。
當第一個獸人踏上了城牆之時，人類的防線其實就已經崩潰了，巨大的獸軀與那強大的蠻力，人類又怎能去敵？
但精靈都以為這些人類的防線將要被突破時，一個人類士兵卻趁着那獸人還未站穩之際將他撞倒，與之共同撞下了城牆。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就連精靈也沒想到人類竟然會如此抵抗。
“該死的獸人，士兵們，給我殺！！寧死不屈！”
特雷沃爾大聲吼道，帶起了更多士兵的怒火與鬥志，反正橫豎都是死，那不如向著這群獸人發起榮耀的決戰！
“殺！！”
在場的每一個人類士兵都在竭盡全力的怒吼，對着那些膽敢踏入城牆的獸人發起正義的群毆。
在一瞬之間，特雷沃爾看向內牆的精靈，他們還是那般看戲，絲毫沒有出手的想法，他咒罵一聲，竟真的沒想到精靈會如此卑鄙。
艾爾諾早已將死亡放在了一邊，他回想起清繳獸人的那一晚，他怒火中燒，誓為這些戰死的士兵報仇。
“他媽的！兄弟們，我先走一步！”
又一名士兵抱着獸人摔下了城牆，他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沖向了獸人，對於這些士兵來說，在前後都是死亡的威脅時，榮耀的戰死就已經成為了他們唯一的選擇。
“雜種，跟我一起死吧！”
“拉你陪葬！”
“混蛋東西！老子等的就是這一天！一同死吧！”
……
這種自殺的打法瞬間便引起了全部士兵的效仿，他們奮不顧身，他們爭先恐後，他們不懼死亡，他們這一生卑賤的命運彷彿在這一次高尚的死亡下得到了些許升華，所有人的眼光都不再有懼意，所有人都彷彿在渴求着死亡。
精靈們想不明白，這些人奴何時變得如此勇猛，他們不怕死的嗎？他們為什麼這麼喜歡這種自殺式的打法？瘋子，精靈們的內心只能評價那些不要命的奴隸。
是的，這些看戲的精靈們又怎會明白，當他們袖手旁觀的時候人類早就沒有了選擇，他們只能選擇這種方式戰鬥，畢竟這是唯一一個能與獸人一換一的方法。
“該死……”
在那一堆看戲的精靈中，提亞烏斯正緊握着拳頭咬牙切齒，每一個人類的死亡都使得他羞愧萬分，他們可是精靈，高貴的精靈，如今這站在奴隸後面像什麼話！！
提亞烏斯怒了，他的金色眼珠中甚至有了血絲，他再也忍受不了了，哪怕是違背他的主人萊恩的命令他也絕不能再忍下去了。
提亞烏斯提着劍，用那憤怒的眼神看向這些精靈，他站在精靈士兵的前面用盡渾身力氣大聲吼道：“看看你們，何其無能！我堂堂精靈！神之驕子，如今就只會躲在人類的身後！只會在奴隸的背後瑟瑟發抖！看看那群不要命的人類！他們每一次死亡都彷彿是在愚弄我們，譏諷我們！你們還有什麼臉面在他們面前自稱戰士！還有什麼資格再談榮譽！”
所有精靈紛紛凝視着提亞烏斯，他們表情皆為震驚與憤怒，提亞烏斯的激將法很快便將精靈們內心的高傲給罵了出來，他們的手緊緊握着劍。
對啊，他們可是精靈士兵，強大而勇武的戰士，如今站在奴隸的身後享受着他們的保護是個怎麼回事？憑什麼那些人類奴隸享受着殺敵的榮譽而自己卻只能在後面看着，是我們比那群人類更弱嗎？更膽小嗎？絕對不是！
提亞烏斯看見了每一個精靈臉上的不滿與陷陣殺敵的渴望，於是，他轉變方向，用劍指向外牆大聲吼道：“我們的勇武絕不弱於這些卑賤的人奴，願意證明自己的勇武的，為我主萊恩而戰的，願意陷陣殺敵獲得榮譽的，隨我——殺！！！”
提亞烏斯提着劍獨自一人下了內牆，他毫不猶豫的沖向了外牆，帶着自己的怒吼，帶着自己精靈的榮譽。他的這一行為毫無意外將精靈們內心的戰意給激發了出來，都紛紛舉着劍跟隨着提亞烏斯沖向了外牆。-
“殺！！”
剎那間，精靈們如同天兵下凡般加入了戰場，他們的強大的實力，絕妙的技巧以及魔力的加持瞬間便改變了戰局，獸人開始力不從心，正逐漸被精靈與人類士兵趕下城牆。
特雷沃爾看着姍姍來遲的精靈鬆了口氣。
“這些混賬終於來了。”
特雷沃爾內心咒罵道。
人類，精靈，獸人，三個種族如今進行一場史無前例的對戰，人類與精靈合作打的獸人連連敗退，不久便將獸人趕下了城牆。
城牆上的獸人想下去，城牆下的獸人想上來，這兩方互不相讓，最終造成了擁擠堵塞。
無數獸人從梯子上摔下，巨大的慣性硬生生的將雲梯也拔了下去，瞬間便砸倒了身後的獸人。
獸人們眼見大事不妙，攻勢漸漸疲憊，隨即士氣崩潰各個又爭先恐後的逃跑，之前被壓倒的獸人還未來得及起身便被無數雙蹄子踩踏，最終被活生生壓成了肉泥。
獸人大軍暫時撤了，只留下滿地的屍體。
精靈們開始歡呼着戰爭的勝利，而人類卻看見自己同胞的屍體皆都沉默不語，他們躲開精靈的身子，想要去回收自己同胞的屍體。
當一個個屍體被回收回來，由特雷沃爾清點了一下才知道，他們這場戰役損失了近兩千的弟兄。
五千人現在就剩下三千，其中不少還是殘疾與重傷，可以說他們現在戰鬥力大減，急需修整。
獸人下一次的攻勢不知道何時會來，但現在他們只想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