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話:至暗時刻

第1話:至暗時刻

神向世界播下生命的聖殿,將種族立於庇護之下。生物繁衍,文明交匯,一切都在蓬勃發展。但人卻說那是該死的神,那是邪惡的主宰者,人類背叛了自己的主子,力求自主,力求壯大,對於人的背離,神不在乎。

神再次向世界撒下生命的種子,神的代刑者,人的審判官,新的種族踐行着偉大旨意,對不知廉恥的人類傳達着神聖的怒火。

神的賜福被收回,神力的使徒遠離了人類,悲痛施加於此等種群,大小王國滅亡,多少皇帝被殺,文明的城鎮慘遭屠戮,至於倖存的凡人將永世為奴。

真理不在,尊嚴盪無,至暗時刻,已至。

————《最後的人類教宗:伊斯凡二世》

————————————————

陰暗地牢,潮濕牢房,空氣不通,惡臭當道,絕望的氣息散佈在每一個角落。無數人類骨瘦如柴,眼神獃滯,每當一名衛兵掩鼻而過時便代表着一名人類隕落。

地牢盡頭,濕度再上一番,寒氣摻夾着惡臭湧入着每一個人類的鼻子,瘋狂汲取着他們的體溫。

盡頭有着不同的入口,關押人類的數量倒是少了幾倍,落得個清凈,最後的一間牢房中只關押着兩人,一男一女,那女的躺在男的懷中,那男的死死擁着女的,男的不斷輸送着體溫,但那女的就是暖不起來,一看,死的。

那男的沒多大,少年模樣,女的卻還是孩子。她的體溫早就散去,皮膚的顏色都變了,恐怕是死的有些日子了,若不是溫度低空氣又不常流動怕是早已腐爛,但儘管如此依舊發著屍臭味。

掩鼻的衛兵終是到了這裏來,他們打開了牢房,一腳踹躺了他,將女孩身體用着破布拖着走。

“別帶走她,大人,我求求你。”

男孩趴在地上,用不出力的抱着衛兵的腳,換來的卻是一頓踩踏,他們沒有留力,彷彿腳下的不是一個生命,絲毫不關心男孩的存活。

男孩吐出血,終究是懦弱的放開了手,不甘的看着女孩身體被拖行前進,衛兵收了手,吐了一口唾沫離去。

男孩哭泣,埋怨自己的無力,聽着遠去的腳步流下懊悔的眼淚。

“對不起……艾琳娜,哥哥有罪。”

男孩的眼淚止不住,他的眼神始終望着牢門,彷彿在盼望着他的妹妹能回來。他的眼神迷離,至親之人的亡故使他悲痛不已,抑鬱的心無法得到平復,他望向牢房的牆面起了壞心思。

“艾琳娜,哥哥要來陪你了。”

男孩用盡全力爬起了身,對着牆面向前衝去。嘭!一聲巨響過後,牆下留下鮮血,男孩的頭顱頓時天旋地轉,疼痛撕心裂肺,他倒了下去,沒有任何留戀的閉上了雙眼。

……

“第三百零五號人奴,你的主人萊恩大人要求召見你。”

牢房的大門被打開,剛剛的衛兵又回到了這裏,他漠不關心的看着男孩的身體,彷彿已經見怪不怪,他嘖了一聲,不情願的抬着男孩的身體。

“噁心的人奴,竟然敢在這個時候尋死。”

衛兵咒罵著男孩的自殺,彷彿去死也得得到他們的授權。

“醫師,麻煩你給這個人奴治療一下,萊恩大人要求召見他。”

醫師行動起來,奇異的魔法於他的詠唱中出現,那是神的賜福,是世界源泉,是人類永不得沾污之物。

魔法的是奇迹的,瀕死的男孩被精靈醫師硬生生的拽了回來,

不一會便恢復清醒過來,衛兵一見,不顧男孩康復,直接一掌揮去,在那嶙峋的臉頰上流下了鮮紅的掌印。

“該死的人奴!”

衛兵拉拽着男孩,硬扯着那搖搖欲墜的身體前進,男孩此時還未反應,便被衛兵一掌按在水中,那股手勁任憑男孩怎麼掙扎也無濟於事,彷彿要將男孩活活淹死。

但當男孩的神志將要不清時卻又突然鬆手,讓他掙扎抬頭大口喘氣。

一件鮮艷尊貴的衣服被衛兵丟在男孩面前,當男孩不知所以時又被狠狠的踢了一腳。

“穿上!!”

男孩卑賤的爬起身,露出恐懼的神情,快速而又整潔的將那衣服穿好,深怕下一刻再遭痛擊。

當所有事情完成之時,衛兵突然離去,留下男孩一人原地發愣,他看向四周,伸出雙手,是溫暖,他的身體正被陽光照射。他望向天空,突然露出震驚的神情,是藍天,是太陽,溫暖的陽光,清新的空氣,是天堂嗎……

男孩不敢相信的看着這一切,若不是那衛兵的兇狠,他都以為自己來到死後天堂。那是他們人類的死者國度,幸福的彼岸。

“你就是那個人奴?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一陣輕柔的聲音響起,男孩轉頭望去,一名身着華麗的男子正向他走了過來,那尖銳的耳朵,華貴的衣裳,以及那優雅的動作,身旁的精靈僕人無不體現着他是貴族。是的,這裏是神聖精靈國度,他們是神的使徒,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種族,也是擁有人類奴隸最多的種族。

男孩不敢怠慢,瞬間擺好姿勢下跪磕頭:“小奴無姓,名艾爾諾。”

萊恩放下了貴族身段,他俯下了身子,用潔凈的手攙扶着艾爾諾,想讓其起身。周圍僕人看着這種場面紛紛大為震驚,臉上表現出了對艾爾諾的憤怒殺意。

“起身吧,我的奴隸,我特許你與我對視。”

艾爾諾不敢多言連忙起身,身為奴隸便是主人說一句自己便做一句,這是他這麼多年的生存之道。

艾爾諾低着頭,不敢作出僭越之舉,引得萊恩微微一笑。

“我的奴隸艾爾諾,我問你,你能活到今日是何人的賞賜?”

“是大人,萊恩大人,小奴萬謝萊恩大人的賜命之恩。”

艾爾諾再度低下他那卑賤的雙腿,心中便是有一萬個怒火也不敢表露出一分,他的妹妹……今日屍骨無存。

“好,那我再問你,可否願意為你的主人而死?”

“無上榮耀,我的大人,您的恩賜令我受寵若驚!”

“哈哈哈,你這人奴真有意思,倒挺會說話的,好吧,既然你真這麼想為我而死,那我們便挑個時日吧,嗯,我與其他的貴族打了賭,說我的人奴可以戰勝他們的人奴,時間在一個月後,你就在角斗場為我而戰吧,艾爾諾。”

萊恩的話令艾爾諾瞬間軟了腿,他的眼神突然變得驚恐,心臟的跳動也頓了半分。

“感謝我吧,我的奴隸,可以為你的主人而死了。”

萊恩心滿意足的走了,帶着他那僕人傲然離去,只留下艾爾諾一人呆然聳立,那獃滯的神情,像極了一條喪家之犬。

“喂,人奴,該動身了。”

衛兵重新回到了艾爾諾身邊,這次,他沒有再對艾爾諾動手,甚至語言舉止都輕了不少。

“感恩吧人奴,萊恩大人下達旨令,要好好練練你。”

艾爾諾望向衛兵,只見那被頭盔半遮的臉龐上勾勒出一絲陰險的笑容。艾爾諾的驚恐已無法抑制於心,一滴淚珠甚至在他眼瞼邊擠落。

艾爾諾對死亡擁有着複雜的情感,一方面是希望自己能夠因為死亡得到救贖,一方面又極度害怕死亡,今日的自殺都是因為在極度悲憤的情況下堅定了決心,而現在要想再讓他來上一次怕是不敢了。

衛兵帶着艾爾諾行至一處偏地,四周無任何完好的建築,只有一座破舊的院子還能勉強聳立。

遺棄小院,黃葉爛泥遍地,周圍雜草藤蔓盛生,時不時可見野生鳥獸來回奔走,唯一的房間極為狹小,一門只夠一人出入,房屋破洞百出,屋內髒亂無比,煙塵遍佈,時不時聽見房梁吱吱作響,整個房屋建構極其不穩,隨時有可能倒塌。

艾爾諾雙眼迷離,見其房屋不解,疑惑的眼神緊盯衛兵,彷彿在問是給他住的嗎。

衛兵嘖其聲,不屑回應:“記住,明早我會來找你,要是你還在睡覺,我向神明發誓我會毫不猶豫的鞭撻你!一個月後就是你的死期,這一個月你就好好在這垃圾堆里享受吧。”

衛兵快步離去,嫌棄的離開了此地。

待腳步聲走遠,艾爾諾才緩緩走向房屋,他撫摸其牆,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終於抑制不住心中悲憤,任其眼淚滴落起來,這是他與他妹妹夢寐以求的屋子,是真正能稱為家的屋子,而不是那地牢,那冰冷潮濕的牢房,他想讓他妹妹看看,讓他妹妹也住住,他想他妹妹。

“艾琳娜……”

他走進了屋子,清理着房屋,填補着破洞,他想讓這裏真的看來像個家,能為他遮風擋雨,帶來安全感,但不多時便累了,他躺下休息,在那睡夢中依舊呼喚着他的親人。

傍晚,一隻手臂叫醒了正在熟睡的艾爾諾,他驚坐起來,恐懼蔓延全身:“對不起,大人,我……”

他仔細一看,才發現對方並不是精靈,她沒有尖耳朵,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類女孩子。

那女孩也被艾爾諾的突然行為嚇了一跳,不過隨後便捂嘴輕笑,艾爾諾羞澀的臉紅,他剛想詢問女孩為何而來時卻被一陣香氣所吸引,當尋着香氣看見肉食的那一剎那便顧不得臉面,如同餓虎撲食般撲了上去啃食。

許久不見的肉香,一口下去肉汁爆出,帶來了久違的滿足感。作為一名人類奴隸,每天的飯食都無法保證其果腹,不是山間野菜便是不要的不明蔬菜,極為難咽,而肉類更是幾月才得以見,大多都是上層精靈聚會時留下的殘渣剩飯混合的臊水,但那對於人奴而言都像是過節,是絕對的美味。

咕~

一股響聲引起了艾爾諾的注意,他看向女孩,只見他滿臉通紅的捂着肚子,嘴角還遺留着口水。

艾爾諾笑笑不語,將肉分成了兩半遞給了女孩,女孩連忙擺手,但最終還是抵禦不了食物的誘惑淪陷了。

二人都沉寂在充足的滿足感中。

食物吃完,女孩向著艾爾諾低頭答謝,在即將離去之時,艾爾諾拉住了她的手輕聲道了一句:“謝謝。”

女孩不理解,但還是以微笑回應,漫步離去。

艾爾諾沉默下來,望着窗外明月抒發著心情,他起了身,繼續收拾着屋子。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皇帝萬歲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皇帝萬歲
上一章下一章

第1話:至暗時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