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集會
白光緩緩退散，宋言揉了揉眼睛。抬眼望去，風光盡收眼底，自己正位於一座海島中心的莊園之中，整座島皆是白皚皚一片，空中還飄散着細碎雪花，想來是剛剛經歷了一場大雪。
而三人面前，則靜靜屹立着一座被皚皚白雪包裹着的哥德式城堡，高聳的尖塔直刺天穹，城堡的厚重牆體依稀可見不知多少年前所留的刀削斧砍的累累傷痕。顯而易見，這是一座屹立在此成百上千年未朽的龐然大物。
三人向著城堡的巍峨大門走去，表情各不相同。
芙芙爾撇了撇嘴，冷哼一聲，一臉不屑。
洛朗恭恭敬敬，神情謙卑。
宋言則是一臉震撼，暗紅色雙眸流露出深深的好奇。
隨着距離古堡越來越近，宋言的心跳不自覺的加快起來，自從宋言成為血族之後，他的心臟第一次以這麼快的速度激烈跳動，即便是面對超自然生物調查組的一戰中也沒有如此，就彷彿這座古堡深處沉睡着一個令宋言發自靈魂深處顫慄的恐怖存在。
宋言深吸口氣，微微偏頭看向芙芙爾，芙芙爾原本目中無人的表情也收斂了許多，目光似乎穿透進了古堡深處，一眨不眨的緊盯着什麼。
而領頭的洛朗表情則更加的恭敬謙卑。
沉重的城堡大門緩緩打開，大門上雕刻的同樣是薔薇拱衛着戰鐮，芙芙爾看到這點滿意的點了點頭。
步入城堡，眼前的場景又讓土包子宋言大受震驚。金碧輝煌的古典大廳，鋪滿地面的昂貴地毯，足有十數米高的穹頂垂下的水晶吊燈，環繞式的樓梯。宋言感覺自己彷彿成為了中世紀貴族中的一員。
“洛朗？乾的不錯，來這邊吧，你是第三十二個回來的。”
大廳中央站着一位中年女人，舉手投足盡顯優雅端莊。
三人走到中年女人身前，中年女人上下打量着芙芙爾：“嗯，不錯的一個好苗子，底細是什麼都搞清楚了嗎？”後面這句話是問向洛朗的。
“額，這個，大概……”洛朗支支吾吾。
女人皺了皺眉：“怎麼，別告訴我你把不知道底細的人帶回了……”
嗤！一陣破風聲驟然響起。
芙芙爾右手成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掐住女人纖細白凈的脖頸，獠牙從嘴中探出，在女人恐慌的目光中一把咬住了女人的脖頸。
洛朗在旁邊被嚇得說不出話，目光獃滯的站在原地。
宋言看到這一幕則是呲了呲牙，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右側脖頸。
過了十秒左右，芙芙爾才鬆開右手，此時那個中年女人的端莊與優雅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是目光獃滯的坐在原地。
“這這這，她可是子爵大人啊。”洛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慌亂不已，心下更是震驚莫名，實力強勁的子爵居然被這個女人秒殺？這女人是什麼實力？伯爵嗎？還是更高？洛朗不敢往下想了。
“沒問題嗎？”宋言皺了皺眉，看向大廳四周。
“放心，這城堡里大多都是子爵與男爵，伯爵一個都不在，這裏發生的事無人會知道。”芙芙爾嘴角微微上揚。
“那這個女人怎麼辦？”
“不會有事的，雖然我血魔法不強，但強行控制個子爵還是沒問題的。”
隨後，在洛朗驚悚的目光當中，女人如同沒事人一樣從地上站起，還對着三人微微一笑。
“還有什麼流程要走嗎？”芙芙爾瞥了洛朗一眼。
“沒，沒有了。正常來說還有初擁儀式的，但……”
“行了，那就這樣吧，先四處轉轉。”
走上樓梯，來到二樓的一處走廊，牆壁兩側懸挂着九幅畫像，據洛朗所說，這就是賽維拉斯庇護所現存的九位伯爵。
芙芙爾本來正面色平靜的掃視着九幅畫像，但在看見位於左側的兩幅畫像時卻渾身一顫，臉上流露出震驚之色。
宋言彷彿心有所感似的望向芙芙爾。
“怎麼了？”宋言走到芙芙爾身邊。
芙芙爾神情已經恢復正常，但言語中卻流露出一絲絲興奮之意。
“這兩幅畫像上的人我認識，是與我同一輩的一對兄妹，以前和我關係很好，在我小時候傳來了在外遊歷失蹤的消息，我還傷心了好多年。沒想到，他們兩個成為了爺爺的後手之一，現在也成為了伯爵。”芙芙爾目光閃爍，看向宋言。
“既然如此，他們兩個應該是可以信任的吧。”宋言看向那兩幅栩栩如生的畫像，畫像上是一對年輕兄妹，哥哥面容剛毅，眼神堅定。妹妹嘴角泛起一絲絲笑意，甜美可愛。
芙芙爾嘆了口氣：“我內心裏其實是很信任他們的，但…時間過去這麼久了，難保他們不會變。”
宋言想了想，說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先調查他們兄妹二人吧，也算有個方向。而且如果他們二人依然可以信任，那對咱們來說將是很大的助力。”
“嗯……我覺得可以。”芙芙爾點頭表示贊同。
“額，二位，如果想了解萊納和萊妮兩位伯爵的話，幾天後的集會上他們二位應該會出現的。”洛朗在旁邊默默的說道。
“血族集會？是歡迎新成員的集會嗎？”宋言對於血族的活動都有着極大的好奇心。
“是的，每過十年左右庇護所都會派遣一些人員出去拓展新成員，時限一年，等大多數人回來之後就會開一場血族集會，大多數血族都會到場參加，伯爵大人們也會有部分參加。而其中萊納和萊妮伯爵幾乎每次集會都會前來參加。”洛朗詳細的為宋言講解。
“大概幾天內舉行集會？”芙芙爾目光盯着另外幾幅畫像，開口問道。
“七天之內必然舉辦。”
芙芙爾收回視線，看向宋言：“那就在等幾天，順便熟悉好環境。”
……
寒風凜冽，這座毗鄰北極圈的冰島北部海島的天穹之下再次飄起了茫茫雪花，天地之間一片雪白。
宋言靜靜站立在海島邊緣，在往前一步就會墜入刺骨的冰水之中。
“我已經不懼寒冷了呢。”宋言默默想着，伸手接住一片飄散的雪花，雪花即便落到了宋言的手心當中也並未融化。
“不知道沐兒過得如何了，可惜她沒有手機，聯絡不到，不過即便她有手機這裏也沒有信號吧。”
“跟着芙芙爾會是一個正確的決定嗎？但是現在的我不跟着她又能去幹什麼呢？”
“我的父母中有一個居然是血族？這是真的嗎？還是只是芙芙爾為了利用我而編出的謊言？不過也無所謂了，畢竟我和沐兒兩人也過了這麼多年。而且，我也需要利用到芙芙爾。”
夜色已經降臨，這座海島被黑暗所籠罩，只有遠方的城堡燈火通明。不過宋言的視線並沒有被黑暗所限制，他依然盯着遠在天邊的海平面胡思亂想。
“你在這裏幹什麼？”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宋言身後傳來，依然是那麼的清冷，那麼的悅耳動人。
宋言轉身看向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芙芙爾，笑了笑：“出來透口氣。”
猩紅豎瞳在黑暗中尤為顯眼，芙芙爾眨了眨眼睛，走到宋言身側，仰頭看向天空中的漫天繁星。
二人相繼沉默。
“如果運氣夠好，這次行動順利收服爺爺留下的後手，那咱們就有了最初的資本。”還是芙芙爾率先打破沉默“當然，如果行動失敗的話，我會遵守我當初說過的話，盡我的最大能力保你性命，從此往後你就可以回歸你正常的生活了，雖然變成血族對於你肯定是有些影響，但是……”
“突然說喪氣話，這可不像你。”宋言開口打斷了芙芙爾。
芙芙爾苦笑一聲“老實說，這次的行動我並沒有多大自信，只是為了爺爺，為了我的家人，我不甘心苟活在地上，我起碼要做些什麼，要為一件事去豁出性命。”芙芙爾神色逐漸堅毅，握緊了小拳頭。
“既然如此，那就別再說什麼喪氣話了，我會盡全力幫你的。當然，我能力有限。”
芙芙爾有些奇怪的看了宋言一眼：“你可不像是會拋頭顱灑熱血的那種人，更何況是為了我而戰。”
“你就不能不說這句話嗎，再說咱們兩個現在是一條船上的，我不幫你幫誰啊？”宋言苦笑，一臉無奈。
芙芙爾微微一笑，捋了捋耳邊被寒風吹動微微飄揚的秀髮，對着宋言問了一個似乎八竿子打不着的問題：“你會綁頭髮嗎？”
宋言一愣，老老實實答道：“會一些，以前經常幫我妹妹綁頭髮。”
“那正好，幫我綁個頭髮吧。”說著，芙芙爾伸手拿出了兩個頭繩。
“呃，好吧。但我只會綁一兩個髮型。”
“無所謂。”芙芙爾看着天空中的璀璨星光，有些出神。
站在遠處的洛朗看着宋言和芙芙爾，一臉的莫名其妙，大雪天站在外面看雪景也就算了，怎麼還綁上頭髮了？但是他也不敢上前去掃興，也不敢走遠，只能悲催的站在原地等着。
宋言嗅到了芙芙爾秀髮的一絲絲清香，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畢竟他還是一個沒有談過戀愛的十八歲青少年。
“呼。”宋言長出一口氣，沒想到只是綁個頭髮居然會令自己這麼緊張，該說是芙芙爾的容貌實在是太過犯規了嗎？
宋言打量着芙芙爾的側臉，越看越是驚艷，星光映在芙芙爾臉上，更是讓其如同九天之上的仙女下凡一般，美的好似不是凡間之物。
“是我平時太遲鈍了嗎？平時相處我也沒感覺到芙芙爾的容貌有如此的驚艷啊。”宋言心底不由得有些澎湃。
看着繁星的芙芙爾回過神，側頭看着有些花痴相的宋言疑惑道：“你在那幹什麼呢？總感覺你的表情有點噁心。”
“啊哈哈，沒…沒幹什麼。”
芙芙爾也沒有在意，只是看了看宋言的雙眼道：“你和我真是越來越像了呢。”
“啊？”宋言有些沒反應過來。
“眼睛。”
宋言聞言拿出手機照了照，確實如芙芙爾所說，宋言的眼眸變得更加的猩紅，瞳孔也更加細長。他的眼睛與芙芙爾越來越相像了。
又過了一會，大雪有向著暴雪轉變的趨勢，三人沒在留在外面，回到了燈火通明的城堡之中。
“呼，總算回來了。”洛朗拍打掉身上的雪，這倒霉傢伙在外面差點變成雪人。
被芙芙爾控制的女人為三人準備好了一間大房間休息，但洛朗表示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不打擾你們二位的雅興，芙芙爾想了想就放洛朗走了。
房間中的老式壁爐火勢正旺，柴火不時響起“噼啪噼啪”的爆裂聲。宋言愜意的躺在壁爐旁的沙發中，一臉幸福。
芙芙爾則手拿高腳杯，靜靜地品嘗裏面如同紅酒一般的液體，這是女人送來的優質鮮血。宋言也嘗了一杯，雖然心理上還有些抗拒，但是卻覺得意外的很好喝。
窗外大雪紛飛，窗內溫暖如春。
芙芙爾坐在床上，取出了珀薇，緩緩擦拭。
宋言則從屋內的書架上翻到了一本關於血族的古籍，饒有興緻的翻看了起來。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芙芙爾和宋言已經在海島上居住了五天，大致摸清了海島與城堡的結構，這幾天內又有數十位庇護所人員帶着新尋覓到的成員回歸。隨着集會的臨近，已經有數百血族回到這座海島，芙芙爾還在其中探查到了一位伯爵的氣息，只是不知道是哪位伯爵回來的如此之早。而這幾天也因為芙芙爾禍國殃民級的容貌引來了不少人的關注，這讓替芙芙爾打掩護的宋言和洛朗苦不堪言。
終於，時間來到了第六天的午夜。賽維拉斯庇護所的血族集會開始了。
數百血族集中到金碧輝煌的城堡大廳，大廳當中也已經準備好了豐盛的宴席。
“我感受到了七個伯爵的氣息，其中三個分佈於城堡各處，這大廳里有四個。”芙芙爾神色久違的凝重，連帶着宋言也緊張起來。至於洛朗？他正在跟一位女性血族在一旁聊的不亦樂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