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想當鵪鶉
只想有朝一日，攢夠贖身的錢，就能擺脫現在的身份，過上自己想過的生活。
但現實是很殘酷的，唐酥想當鵪鶉，逃避現實，現實偏要給她狠狠一擊。
某天午後，太陽正好。
唐酥坐在窗前被太陽曬得昏昏欲睡，頭不停頻頻點地，就在即將睡着之際，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喧鬧聲。
她皺眉走到窗前，只看到一道倉皇纖細的身影衝進對面房裏。
沒過一會，就傳出凄厲的哭聲。
她不知發生何事，走出茶室朝對面走去，白凈的小臉，帶着一絲慌亂。
走到房門前，只見一個神色凄楚的女孩子，院裏的丫鬟鶯兒，蜷縮在角落中，眼睛腫成核桃，臉上也是一片紅腫，嘴角處的破損，身上的衣服好幾處被撕破，雙目失神，一看就是遭遇巨大的打擊。
都不用鶯兒說，只看她現在這幅模樣，就知道剛才她遭遇什麼事情。
還沒過幾分鐘，房門前就聚集了一些看熱鬧的小丫鬟們。
唐酥皺眉想了一下，在眾目睽睽中走進去，拿起架子上放的衣服朝鶯兒走去。
她剛用衣服把鶯兒包裹住，鶯兒突然產生強烈的反應，胳膊大力的揮動起來，驚恐的喊道：「放開我！放開我！不要靠近我！」
鶯兒動作很大，唐酥一時不查被她推倒在地上。
不過她立馬從地上起來，不顧身上的疼痛，用力抱着她低聲安慰到：「鶯兒姐姐，不要害怕。我是唐酥，沒有人會傷害你了。」
連着說了好幾遍后，鶯兒情緒才稍微穩定下來。
只是還沒等唐酥問到底發生什麼事情時，就進來幾個滿臉堆笑的婆子，走到鶯兒身邊，把唐酥擠走，笑道：「恭喜鶯兒姑娘，賀喜鶯兒姑娘！薛公子對鶯兒姑娘一見鍾情，已經稟明老祖宗，老祖宗十分樂於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特意吩咐我們幾人過來，給姑娘梳洗打扮，晚上把姑娘送到薛公子院裏。」
聽到婆子們的話，唐酥頓時明白了，沒想到他的動作如此之快，明明是做出傷害她人的事情，偏偏要說是一見鍾情。
鶯兒聽到她們的話，頓時激動起來，站起來就想朝外跑，但婆子們的力氣很大，鶯兒根本無法抵抗。
她剛跑出一步，就被她們給拉回去，同時唐酥也被她們推出門外。
唐酥站在門口，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緊閉的房門，想起剛才她被推出門時，鶯兒悲傷無助的眼神，莫名的傷感從心頭湧出。
她想衝進去把鶯兒從婆子們手裏搶出來，但搶出來又能如何，她只是賈府一個小丫鬟，無能為力。
唐酥覺得寒冰從心底蔓延到全身，冰的她大腦都無法轉動，雙腿僵硬朝茶室走去。
回到茶室后，她失魂落魄，靈魂飄忽不定，心一直在半空懸着。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晚上，小瑛過來。
女子多的地方，流言傳的很快。
小瑛自然也知道，她生怕唐酥受影響，幹完活第一時間趕過來。
她走進茶室，看到唐酥鬱鬱寡歡的樣子，默默嘆息一聲，坐在唐酥身邊輕聲問：「酥酥，你在想什麼呢？」
聽到身邊傳來聲音，唐酥眼神獃滯轉過頭來，過了一會，才回過神來。
她想朝小瑛笑笑，只是她的嘴角始終無法上揚，啞着聲音問道：「小瑛，鶯兒姐姐怎麼樣了，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小瑛輕嘆一聲，謹慎的朝門外看了一眼，確定沒人後，低頭小聲說道：「酥酥，我知道你在擔心鶯兒，但你要知道，我們只是府中微不足道的小丫頭，這不是我們該擔心的事情，再說了，薛公子可是皇商，能跟他伺候他，這也算是鶯兒天大的機緣。
要是她能有孕身在，母憑子貴，那可是天大的福分！」
唐酥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滿是悲傷，她不僅僅是替鶯兒姐姐傷心難過，同時也為這個時代的廣大女性悲傷憤慨。
她眼帘微垂，看着腳下一方天地，低聲道：「小瑛，今天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小瑛默默嘆息一聲說道：「老太太吃過午飯，吩咐鶯兒給薛家公子送點東西，沒曾想薛公子今天醉酒，就把鶯兒拉進屋裏，巫山雲雨一番。
之後的事情你都知道，現在這個時候，鶯兒已經被送到薛公子房裏，事情已成定局，你就不要再多想了。」
唐酥知道這是鶯兒最後的結局，但她還是不死心的問道：「小瑛，鶯兒姐姐在府外不是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情郎嗎，不是昨晚這個月，下個月她家人就會給她贖身嗎？
鶯兒姐姐是怎麼想的，她能接受嗎？」
看着唐酥眼底的慌亂、不解、質疑，小瑛無奈嘆息一聲，既像是說服唐酥，又像是說服自己道：「酥酥，我們是賈府的丫鬟，老祖宗是我們的主人，我們不屬於自己，生殺大權都掌握在他人手中。
即便我們心中有千百個不願意，我們也只能聽命行事，這是我們的命！
鶯兒是如此，我們也是如此！」
聽到鶯兒最後的結果，就像是看到自己未來的結果，唐酥剎那間覺得一股惡寒從心底湧起，快速傳遍四肢，血液都凝固，臉色蒼白是，身體害怕的微微顫抖着。
到此時此刻，她才真切的感受到這個時代有多麼的黑暗，無依無靠的女子，在這個時代，就像是案板上的鯰魚一樣，任人宰割。
鶯兒，她之前見過，是一個溫柔嫻靜的女孩子，為人和善，府外有青梅竹馬的情郎，據說下個月就給她贖身完婚。
但計劃沒有變化大，她平白受人侮辱，不僅沒人替她做主，甚至還把她送給傷害她的惡人。
唇亡齒寒。
唐酥害怕的蜷縮着，深怕未來自己也會遭遇那樣的事情。
小瑛注意到唐酥的異樣，她眼波微轉，頓時明白唐酥在害怕什麼，伸手把她攬在懷中，默默的嘆息一聲。
世道就是這般如此，對女性，尤其是像她們這樣的小丫頭，更是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