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地下的秘密（4）

軍隊的炮火雖然猛烈，但依舊沒法徹底將孢子怪潮阻擋住，只是延緩了它們的速度。

孢子怪們湧進殘垣廢墟中，蠕動着攀爬過建築群，逐漸靠近軍隊的陣地。

那背着孫女奮力前行的老人也漸漸體力不支，最初幾分鐘還能像常人一樣走動，如今已是步履維艱，走一步就要大口喘息。

在火炮的背景聲下，他聽不見附近的任何其他聲音，不知道身後有沒有孢子怪追上來。

他沒有時間和心思回頭看一眼，只想着再前進一點，再靠近一點。

只要軍隊的人看到自己后，就算得救了。

忽然，老人感覺到了大地在顫動。

這顫動並非炮火猛擊地面引起的一次次顫動，而像是千軍萬馬同時踏在地面奔跑引起的無數細微顫動疊加在一起引起的震顫。

這震顫，還在逐漸變強烈，就彷彿，他的身後，有無數東西向自己奔涌過來一樣。

縱然感受到了這一點，老人還是沒有一絲停留和猶豫，緩慢行進的雙腳依舊在頑強地挪動着。

他死死盯着距離自己只有幾十米的街道盡頭，過了那再拐個彎距離就近到足以目視軍隊了。

老人攥着背後女孩胳膊的雙手緊緊用力，他的心臟狂跳不止，呼吸艱難到幾欲窒息。

再近一點...再近一點...

抱着孤注一擲的念頭，在背後步步緊逼的壓迫感下，老人拼盡了後半輩子的全部力氣，慢慢從街道盡頭的街角現身，看到了通向左前側的街道上排列地武器載具和整齊劃一的軍人。

他的雙腳此刻已經僵硬，他只能顫巍巍地舉起一隻手，示意這裏還有人。

但...迎接他的只是士兵們面無表情的面孔，以及毫不留情貫穿而過的子彈。

密集地火力瞬間將老人和他背上的女孩打成篩子，然後打在了他們身後幾乎是同時出現的孢子怪群身上。

與此同時，在另外的地方，也出現了類似的一幕。

隨着孢子怪群靠近到一定距離后，坦克的火炮、裝甲車頂的機槍、士兵手裏的槍支一齊噴射出了火光，構築出了近乎實質的火力網。

但同樣地，這樣的火力網也覆蓋在了那些倖存者們的身上。

向軍隊靠近的倖存者們，只要是靠近到了可見範圍內，不論身後是否出現了孢子怪，哪怕是孤身一人安全到達的倖存者，無一例外，都遭到了射殺。

拉着年輕妻子的青年...

那獨自一人不過八九歲的小孩...

連之前從夢魘騎士α身上下來的徐盛，以因子突變者遠超常人的速度趕到廢墟里，找到一個倖存者，和他結伴前往軍隊陣地，也同樣吃了軍隊的虧。

他看着幾乎是瞬間倒地的倖存者同伴，立刻就爆發出自己的能力，全身肌肉暴漲，飛速向後退去，躲到了掩體後面。

掩體后，他軀幹上的衣物已經千瘡百孔，肌肉隆起的手臂上，全是深入一半的子彈。

如果不是反應及時，雙手及時護在了胸前，才沒有讓心肺這類地方受到創傷。

但就算如此，他全身上下的傷口依舊不少。

只不過在肌肉強化狀態下，痛感被大大壓制，全身肌肉的抗打擊也顯著提高，高速射入的子彈不過射入一半就失去了動能，卡在肌肉組織中。

可以料想，若是這能力能夠進一步開發，到最後，他將會能夠刀槍不入，甚至於不懼槍支。

「他娘的，還真夠狠，連人都不給接近了。」

徐盛現在暫時還沒心思想這些，他暗罵一聲，回頭看到身後一大片黑影以扭曲地姿勢向這邊湧來，於是立刻起身，向著其他方向跑去。

當下，先找個能躲的地方再說。

離徐盛百多米的地方，是最近的一個十字道口。

這裏已經涌了過來無數一級孢子怪。

那些二級孢子怪和四級孢子怪則是被軍隊的因子突變者針對性地定點打擊掉了。

不然它們勢必會對普通士兵造成重大的損失。

這裏的地上已經堆積了數不盡的孢子怪的屍體，越壘越高，逐漸成了一個斜坡。

而在斜坡的最前端，則是兩具人類的屍體。

一具老人，一具女孩。

老人依舊保持着一隻手舉起的姿勢，破碎不全的臉上還保持着倒下前一刻的表情。

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稱之死無全屍也不為過。

有老人在前面擋着，女孩的情況則稍好，但還是早沒了生命氣息，以側躺的姿勢倒在血泊中。

鮮艷地血從她的體內流出，在地面上擴散開來。

女孩閉着的眼角不知道在何時掛上了一滴淚水，淚水在女孩的潔白肌膚映襯下，顯得無比清澈，和周遭的血色形成了極大的對比。

淚滴微微顫動，某一瞬，從女孩的鼻樑之上緩緩滑落，在女孩臉上的血污中劃出一條顯眼的痕迹。

當痕迹滑到盡頭，淚珠匯成水滴形破開空氣向著地面的血泊墜去。

在觸碰到血泊的那一刻，時間彷彿停滯了起來，水滴墜下去的時間被無限拉長。

但這樣的現象只維持了很短一段時間，隨後一切都恢復了正常，淚滴消融在了血泊中，無蹤無際。

只是，血泊開始蠕動起來......

以水滴滴進去為分界點，血泊像是獲得了生命一樣，緩緩地流動起來。

那場景如同血泊里有無數細小的活體微生物。

而且，它們運動的方向正是倒在血泊里的女孩。

那些所有歸屬於女孩的血液一滴不落地回到了女孩體內，她身上的外傷也在緩緩將彈殼排出，最後恢復到完好如初的狀態。

當這一切都完成後，女孩一直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