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除夕
「你那天帶走的文件袋裏是什麼。」賀辭接着詢問。
他那天知道林栗只帶了文件袋離開時找遍了整個房間，發現什麼東西都沒有少，只少了一樣。
心裏不確定的想法滋生，賀辭俯身跟林栗對視想要從她口中聽到肯定的回答。
眉頭微蹙，想問的話從嘴邊繞了繞：「告訴我。」
說辭沒有變，語氣卻天翻地覆。
毫無疑問林栗是能感受到賀辭的這種變化，好像給她一種錯覺他很愛她。
也許不是錯覺。
林栗從口袋裏拿出當時文件袋裏放的東西，「訂婚戒指。」
「為我戴上。」林栗將戒指遞給賀辭，然後將手輕抬起靠過去。
語氣繾綣彷彿誘人靠近的仙樂，賀辭將木盒放在一旁，然後緩緩蹲下身，眼眸極其認真的托着林栗的手。
將那枚他千挑萬選的訂婚戒指慢慢戴上他未婚妻的手指。
手指纖細修長，有了鑽戒的修飾更是柔美。賀辭將它戴上后垂眸，「幫我帶，未婚妻。」
最後三個字的稱謂很輕，輕到林栗幾近聽不見。卻又很重，跟賀辭眸中將要溢出的情意一樣。
賀辭的戒指正安穩躺在絲絨盒中，林栗輕輕打開后將它取出。
就這自己俯視他的角度彎下身，然後拉過他的手，指尖微涼彷彿還沒有熱意，但眼神炙熱到林栗忽視不了。
定了定神后林栗為他緩緩戴上，「很適合你。」
賀辭低眼看着兩人交握的手，手指上相同款式的婚戒時。「是嗎，我覺得適合你就買了。」
林栗見他說的雲淡風輕就好笑，對方向來不喜歡誇說自己做了什麼事反而還會避重就輕的交代。
如果真的是隨意挑選的話，在他送自己的滿梳妝枱的寶石里就可以選上好幾個。
賀辭這次的訂婚儀式準備的很用心，婚戒他挑選了很久，甚至還着意自己畫圖改版，最後才敲定這一款。
「阿辭你應該說，說你挑了很久，但是為了未婚妻值得。這樣說才可以表達你的感情，然後讓人誇你。」林栗慢慢教他說話，不希望他總是不苟言辭冷着臉去為自己做許多自己不知道的事。
聞言賀辭蹙眉，不是因為否認，而是不解。「可是目的達到了就可以，我只是想讓你開心，不用將這些都說出來。」
他之前的生活方式的處事風格意味着他不會這樣說話，向來謹慎多疑，不輕易開口更不會去藉此索要什麼。
索要的沒有憑自己能力得到的堅固。
林栗不知道怎麼跟他說明白，望着他深邃淡漠的五官時心底隱晦的情愫越來越密雜。
忽然間她想到了刻寫盲文那晚，對方說獎勵下屬那件事。於是很是嚴謹的將手撫着賀辭的臉，「可是你這樣說，我會很開心。」
賀辭安靜的聽着，眼眸一動不動的盯着林栗。
「然後我就會想要擁抱來誇你，接吻來誇你…以及別的方式來誇你。」林栗後半句加快說過去。
賀辭有了波動，並且嚴肅的像是要去處理極重要的項目似表示：
他會努力學的
接着他眼神又雀躍了一些，在他冷戾僵硬的臉上像是新的生機。「這次，我很用心，你可以…」
林栗讚許的點頭，然後低頭去貼上他的嘴唇，搭在他后脖處的手輕輕摩挲。另一隻手在他拉着自己靠近的時候抵住他。
不消用力，只需要表達出她的意思，賀辭就會頓下。
昂着頭感受着林栗的主動，賀辭嘴唇被她輕琢慢磨，搭在她腰側的手緩緩收緊。
末了，林栗輕輕分開，看向賀辭沉醉瘋狂的眼眸時又問了一句。
「就是這樣，明白了么。」
賀辭將她拉下自己的懷裏，禁錮住她的腰身，搭在她後腦勺的掌心用力讓她貼近，加深剛剛那個淺嘗輒止的吻。
在喘息間賀辭貼近林栗的耳垂，「我明白了。」
林栗抬眸詢問：「那門口的人…」
「保護你的安全。」賀辭不知道林栗為什麼那麼抗拒，直至晚上時他才知道門口那些人的弊端。
晚上時林栗會害怕門外的人會聽到聲音，所以只埋在他肩處悶聲喘息，頂多夾雜了幾句破碎的呻/吟
儘管賀辭再三強調是隔音的，外面人不可能聽見聲音，林栗還是不願意。於是他下床后穿上浴袍，一臉無法饜足的陰沉樣出去讓站崗的人離開。
保鏢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就看見夜半時賀總突然黑着臉讓他們回去休息。
甚至第二天早上008也來問了一句，那時賀辭還未去集團。聽了一夜宣傳視頻的008好不容易睡了一會後正打算找宿主控訴的時候又是滿屏的白色雪花，耳邊又響起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
不知道過了多久，宣傳視頻終於停下，008一臉幽怨的飄出來站在林栗這邊的床頭，看向床邊穿着人模人樣的男主。
…
人模人樣的男主湊近又親了一下宿主，「我走了。」
宿主嗯了一聲，然後側過身睡覺。
008一臉苦澀：趕緊走啊，趕緊走啊！在集團多處理公務，最好連續加班都不回家才好！
門被輕輕關上后，許是008的怨念太大，硬生生把林栗盯醒。「大清早不睡覺，你看着我幹什麼。」
008的翅膀被她拍了一下，它咬牙切齒道：「對啊，大清早不睡覺，給我放宣傳視頻幹嘛？」
林栗捂着酸澀的眼睛，緩和后才望向它，這一望就被嚇了一跳。008一臉憔悴，而且翅膀扇動的都很緩慢。
她聲音有些啞，「你…怎麼了？怎麼感覺要掛了一樣。」
008忿忿控訴：「我真要掛了，宿主你不是答應我要節制的么，我差不多一夜沒睡好覺。」
「昨晚特殊情況，小別勝新婚，理解一下。」林栗摸索着拿過床頭賀辭離開前給自己倒的水。
008哼了一聲，「那你們新婚之後真讓人害怕。而且感覺我存在沒有意義了，你跟他百年好合不用管我了。」
「下次一定不會這樣。」林栗頻頻點頭保證，安撫好半天小八的怨氣才少了一些。
「真的？」008動搖着又問一遍。
「真的。」林栗迷迷糊糊說完后就睡著了。
008：……
不過好處也是有的，從那天之後賀辭也讓卧室門外站着的幾個保鏢不用再來，林栗不太相信他是被感化。
是全然相信自己的
「不相信挺對的。」008在一旁支着腦袋猛然點頭。
今天是除夕，別墅里的人少了大半，只留下幾個傭人一起過年。
林栗正坐在大廳里聽他們說話。
「除夕要爬門會長的高。」
「除夕要放鞭炮趕晦氣。」
「除夕也要一起守歲…」
諸如此類的話讓整個大廳都熱鬧許多，林栗笑吟吟的聽着，心下卻一直想着當時的賀辭。
他高一那年的除夕在想什麼，想着早點兼職結束回去照顧等着他的母親，還是在出門前母親的彌留之際是想着要分擔她的苦痛。
今天賀辭也沒有離開別墅，一直待在卧室，見他心情落寞林栗也沒有多打擾。
這件事是他最大的心結，別人永遠無法解開，或許也不必解開。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懊悔追憶的故事，沒有必要讓他們不留下疤痕而且拚命淡化。
林栗將向沅叫來，示意三樓：「叫阿辭下來，說我叫他的。」
向沅臉紅通通的，似是能跟夫人說上一句話都很高興。「好的，夫人。」
接着她快速爬上三樓，然後緊張的敲門。
「賀總，夫人說讓我叫您下去。」
卧室內傳來一陣微啞的男音：「知道了。」
她亦步亦趨的下樓後跟夫人說上面的情況。
林栗起身摸了摸她頭髮，「嗯嗯，謝謝小沅，跟管家他們快些去用午飯吧。」
「好的夫人。」向沅說完后又低聲補了一句：「要是賀總不下來，夫人您就先去用午飯。」
說完后她飛速跑開。
林栗被她沾染着湧起笑意，008一旁看的吃醋。「哼…」
「人類就是狡猾，無論是男主還是路人甲！」它拍了拍翅膀后躲回系統空間。
「怎麼不去用餐。」賀辭踱步從樓上下來，語氣寡淡，可穿戴整齊像是要出門。
「等你一起。」林栗眉眼彎彎的看着他。
賀辭走近，手指輕輕摩挲林栗的臉頰，語氣複雜：「你先用餐，我要出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林栗拉着他的手腕定定道。
賀辭臉部線條冷硬，讓人不敢靠近。他低聲回答：「我去看我母親。」
「嗯。」林栗起身拿着大衣就要跟他一起去。
被拉着的手僵硬，賀辭停了一瞬后，「好。」
剛走出大廳就開始飄雪，有漸漸變大的趨勢。賀辭又替林栗戴好帽子，整理好圍巾。
「冷嗎？」
林栗鼻尖凍的有些紅，她搖頭，「不冷。」
風越發寒冽刺骨，賀辭替林栗開門後轉身去了駕駛位，一言不發只淡淡調着車內空調溫度。
開車前還將林栗沾着雪的帽子拿下，認真的替她理了鬢髮。
一直到車發動后都未開口，可把往常照顧她做的事都熟稔的做了一遍。
林栗低眼盯着發涼的指尖看，想着對方要是知道自己就是死敵，或許對自己的態度會更惡劣。
可能不止態度了，還有無力跟悲哀。在母親病重時無力的挽救，愛上死敵的悲哀。
念及此她心口疼了一瞬，便始終低着頭不側臉望他。
她不止一次希望自己來的可以早一點，可以在他最黑暗的時候就來陪着他。了解他陰沉冷漠背後的原因，去參與他一直的生活和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