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八十九種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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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萊伊,知道他的身份時嚇了一跳吧?”
有着黑色長發的綠眸男人的身影在回憶中一閃而過,最後一次見面可以說是不歡而散。
原來這個人的出現也是被提前設定好的,稍微有些可憐。
他們兩個都是。
“這個表情……是在不滿嗎?還是擔心?但是這點你可以放心,你不會以為什麼人都能和你說話吧,以知身邊出現的人都經過我的篩選,像是我這樣的壞蛋只有一個,大家都是值得信賴的好人。”
沖田白野豎起了拇指,朝着以知眨了下眼睛,看起來像是不二家的商標,故意搞怪的表情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讓人高興得起來。
神代以知的嘴張開又閉合,實在是沒辦法發出聲音,他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沖田白野的這些話。
或許他該生氣的,被人如此的戲弄,那樣的話說出來,他的人生簡直就像是一個笑話……但他沒有感覺。
不憤怒,不難過,也沒有驚慌失措。
“為什麼?”
他這樣問道,聲音聽起來和平時並沒有太大的區別,甚至比平時的聲音還要冷靜。
“因為以知很重要,非常非常的重要。”沖田白野的手指停留在那雙色彩詭譎的雙目處,十分珍重地捧起了他的臉,“是先生的計劃中最為重要的一環。”
神代以知平靜地看着他,像是在聽別人的事情一樣,腦袋微微偏了偏:“要我的性命嗎?”
“怎麼會,組織這麼用心的培養你,難道是為了殺你的時候更有成就感嗎?”沖田白野說了句俏皮話,但是在場的兩人中大概只有他覺得有趣了。
但是玩笑話也需要有人回應,沖田白野也難免覺得無趣,抬手十分親昵地拍了拍以知的腦袋;“算了,既然你不喜歡。之前的地方不要回去了,貝爾摩德這次做的有些過分了,我會和先生提議,不要讓她繼續插手你的事情。但是,”
“我還是希望你不要生她的氣,她並非是針對你。那位先生……她心裏難受。”
這話說的像是她有什麼苦衷一樣,但是神代以知覺得有些好笑,不管怎麼看他才是受害者吧?
他現在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看起來他是落於下風,可事實上,他最關心的事情都已經解決了。
就算是被監視,就算是像個傀儡一樣被人操縱着,彷彿自己的想法都被人算計得清清楚楚,失敗的十分徹底……
可若是景光和零的潛入從一開始就被組織所知,組織沒有在那時對他們動手,現在也不會。同樣的,組織也不會對一無所知的琴酒做什麼,他在意的人都不會有事,就算被限制了行動也不算什麼。
而且這裏比剛剛那個讓人難受的純黑的房間門要舒服多了。
沖田白野什麼時候離開的他也不太清楚,神代以知拉開一個椅子坐下來,開始思考接下來該如何行動。
以知仰着頭看着天花板,也是很標準的現代化裝修,這幾個房間門裝得都像個醫院,冷清極了。
雖說之前把他關在那種奇怪的地方很不人道,但是現在把他放在這種地方看上去又有些玩鬧了。
“……他走的時候,是不是沒鎖門?”
以知忽然坐了起來,不太確定地看向了這個房間門的門,沒多想,他直接站起來打算去試試。
又沒被限制行動,糾結這個幹嘛。
神代以知還小心地用外套的衣角包住了把手的位置,沒想到居然輕而易舉地打開了那扇門。
這可真是……
沖田白野不是這麼粗心的人,沒鎖門就代表真的無所謂,既然如此他也不好什麼都不做,何況他現在也只有這一條路可以選擇了。
以知推開門走了出去。
房間門的外面和剛剛進來的時候沒什麼區別,只是這個基地看上去安靜地像是只有他一個人,沒有看守,也沒有其他人的人類活動的痕迹。
周圍只有不知道什麼機器運轉的聲音,走廊上有許多房間門,但都上了鎖,甚至沒有鎖孔,他的開鎖技術都用不上。
唯一開着的門只有沖田白野帶他去的那間門會議室,也難怪沖田會同意讓他一個人留下來了,看起來他什麼地方都去不……
等等。
神代以知停了下來,伸手在衣服里掏了幾下,一張黑色的磁卡被他抽了出來,上面的暗處還寫着蘇茲的名字,也就是沖田白野的代號,當初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送給他的。
他拿着這張卡片在手邊的那個房門處的感應區掃了一下,“滴”的一聲電子音,門就被打開了。
是間門很普通的房間門,一張床一張桌子還有一把椅子,私人物品倒是沒有,看起來像是供人過夜的客房。
神代以知打算如果一直沒有人來找他,今天晚上就住在這裏了。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這種地方沒有時間門計量,說不定現在已經是晚上了。
可能是因為神經緊張,他現在不困也不餓,意識也很清醒。
剛剛應該對沖田白野好一點的,至少多套點情報出來。
稍微有些遺憾,神代以知繼續在這間門基地里探索着。
這是他第一次來到可以說是基地的地方,從小被當做卧底培養——雖然他小時候並不知道,雖然現在看來卧底也不是組織的目的——他對組織的了解說不定都沒有降谷零多。
總歸也沒有事做,他又跑不掉,神代以知挨着這邊的走廊,將能打開的所有房間門門都開了一遍,看起來都是很尋常的房間門,沒有找到任何特別的地方。
這也沒什麼,要是這裏的東西很重要,沖田白野也不會讓他隨便走動了。
幾乎把這個基地能看的地方都轉了一遍,神代以知回到了最初的那間門會議室,坐在桌面上翹着腿思考着。
他的腳尖點在椅子上,眼神有些渙散地看着前方空白的牆壁,能探索的地方他都去過了,現在似乎除了等待審判,也沒有其他的事情了。
不,還有一個地方沒去過。
神代以知轉過臉,看向了某個方向。
是最初關押他的地方,離開的時候沖田白野曾經短暫的開過燈,房間門內壓抑的讓人痛苦,他也下意識的不想再過去。
但似乎,角落好像還有一扇門?
比起不確定的回憶,當然還是實地考察一下來得更快,神代以知沒有猶豫就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雖然他其實是個很優柔寡斷的人,但是在重大事項的決定時他都相當果決,理由是這樣重大的事情就算再思考也不會有更大的改變了,還不如快點結束。
他的記憶力很好,按照沖田白野帶他經過的路線,他原路返回了過去,經過了神秘的實驗室,這次他不算着急,還注意到了桌台上的彈痕,以及房間門內有一塊很突兀的空地。
地上有着略深的痕迹,這裏先前絕對是有什麼在這裏的。
這個大小,難道是魚缸嗎?
這樣的思緒僅僅是在腦中停留了片刻,就被神代以知拋下了,現在確實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他忽然覺得有些難受,在重新靠近了那個房間門的此時,心臟有些不安地劇烈跳動起來。
房間門裏仍舊是漆黑一片,他在牆上摸索了一番,根據記憶中沖田白野碰過的位置,找到了燈的開關,冷白的頂燈照亮了這個房間門,令人不適的感覺翻湧着回歸,入目皆是雪白一片。
神代以知咳嗽了一聲,似乎這樣就可以驅逐掉不適感,他看向了裏面,果然在牆角的位置有一扇小門。
就算不知道後面有什麼,也比待在這裏讓人舒服地多。
神代以知走到那扇門前,原本想像之前那樣拿沖田的卡片開門,但是這扇門居然是用鑰匙的。
這對他來說也是很簡單的事情,半蹲下/身,從耳後摘下了一枚發卡,細長的手指靈巧地扭了兩下,深入了鎖孔。手指輕顫,就聽見清脆的‘咔噠’一聲,門鎖被打開了。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條十分長的通道,從陡然變得肅嚴的氣氛來看,這裏面似乎才是真正的基地。
他沒有猶豫地走了進去。
在他進去的時候,身後房間門裏的電子眼中的紅光閃爍了一下,追蹤着他的身影直到看不見任何的影子。
這裏看上去比外面的科技水平更高一些,給人的感覺是相似的不適,神代以知努力耐下性子觀察,一直走到了盡頭。
沒有門,可以直接通行,他終於見到了第一個人。
黑髮的青年赤/裸着上半身跪在房間門的中央,雙手被吊了起來,阻止着他回復體力。
右手小臂有一道猙獰的傷口,雖然恐怖,但看上去已經經過了處理,身上也有着大大小小的舊傷。
似乎是聽到了聲響,青年掙扎着抬起了頭,額發遮住了他的一隻眼睛。敵對冷淡的眼神在看到神代以知的瞬間門變為了驚訝,甚至下意識地露出了微笑。他的嘴微微張開,似乎是想要叫出他的名字。
以知的眼前瞬間門模糊成了一片,那人的影子在他的視線中只剩下一個輪廓。
“hiro……”
聲音變得梗塞,此時他的內心終於產生了悔恨的情緒。
如果沖田白野說的是真的,組織從他出生起就在進行一項內容未知的計劃,景光和零被牽扯進來就成了必然。
警視廳內部有組織的人,在景光和零潛入的時候,組織就知道他們是卧底了。選擇他們的理由,也只是因為和他是朋友。
原本,他們該有更好的未來的。
都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