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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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花的夜晚並不安靜。
區別於繁雜的行人的喧鬧,這份不安來自於隱匿於黑暗中的邪惡。不論是哪個城市,都會有利欲熏心的人為了錢財做出亡命之事,相較於獲得的利益,即便失去性命也不值一提。
在路燈都恍惚昏暗的小巷子裏,神代以知隱藏在了裏面,後背倚靠着牆面儘力地平復着自己的呼吸,雖然看上去有些呼吸困難了,他還是從口袋裏掏出了深色的口罩遮住了大部分的臉。
在他隱藏好自己沒多久后,從外面就傳來了紛紛雜雜的腳步聲。即便不探頭去看,他也知道是三個人,更甚於他還知道那幾個追過來的人的名字。
降谷零,松田陣平,萩原研二。
“等等,先別進去。”萩原研二說道,他抬手攔了下另外兩個人,有些緊張地看着黑漆漆的巷子深處。
“是往這裏跑了嗎?”松田陣平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打開了自帶的手電,試着往裏照了照。
面對着沒有光亮的昏暗巷子,那幾個人都警惕地沒有直接進入,但還是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聽到松田陣平的聲音,神代以知感覺左手的小臂更痛了。松田那傢伙是巨怪嗎?那一記飛踢要不是他擋了一下,肋骨都要斷了。
“班長和hiro還留在那邊,就算他折返回去也無濟於事。”降谷零說道,他的語氣相當嚴肅。
這也很正常,雖然他們還沒畢業,但是遇上這樣的惡性殺人事件,身為警校生的他們絕對沒辦法視若無睹。
時間倒回二十分鐘前——
正好是周末,管理嚴格的警察學校也會放一天假給學員們隨意出門,購買日常的生活用品之類的。他們三個,以及不在這裏的伊達航和諸伏景光,都是一起出來的。
畢竟也憋了一個星期了,他們找了個居酒屋一起喝了一杯,在那裏他們看到了看上去有些慌張的死者(即將),男人的臉上寫滿了不安,一點點聲響都能讓他嚇得半死。
不過這份不安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一個穿了一身黑的男人來到了死者的座位旁邊,兩人說了幾句什麼,死者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這種人在酒館不算少見,喝醉的人發生什麼都不奇怪,除了敏銳的警校生,忍不住對這個人增加了幾分關注。
從那個黑衣人進來之後,諸伏景光就有些無法控制自己的視線,朝着那個人看了幾眼,不知道為什麼那個人的背影十分的熟悉,就像是在哪裏見過一樣。
“要不是以知不舒服,我都覺得是他背着我們自己出來了。”萩原研二摸着下巴,開玩笑地說道,“這個身材,或者是個高挑的女人也說不定。”
“我覺得是男人。”松田陣平將視線移到下方,在桌子下面的鞋子,“遮遮掩掩的,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降谷零還要說什麼,那邊忽然發出了嘈雜的聲音,死者終於倒在了地上,杯子裏的威士忌灑了一地,坐在他對面的黑衣人似乎也有些吃驚,盯着倒在地上的死者。
他們幾個人作為警察學校的優秀學員,又是朋友,都不需要交流,伊達航打電話報警,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安撫群眾情緒,降谷零去擋門,松田陣平抿了抿嘴,走到了和死者同一桌的黑衣人面前。
“你剛剛看到什麼了嗎?”松田陣平問道,他覺得這個人的嫌疑實在是相當大,然而他剛走過來的時候,那個人就站了起來。
松田陣平向前一步,他就後退一步,就要退到牆邊了。
他們這邊的情況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松田陣平的眼皮一跳,他注意到黑衣人一直藏在口袋裏的右手,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他的身體先一步動了起來。
“陣平!小心!”
萩原研二的提醒聲傳來,松田陣平的眼前一晃,硝煙的氣味很近地從他身邊擦過,黑衣人手上拿了把槍,正正地對着他。在降谷零身後不遠的地方,留下了一個彈孔。
假設死人在米花町並不罕見,槍就是另一種含義了,小酒館一瞬間炸了鍋,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差點沒有攔住。
降谷零神色一凜,完全沒有畏懼熱武器的威脅,擺出了格鬥的姿態,進攻了上去。站在那邊的黑衣人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莽,匆忙地擋了一下。降谷零沒有停下攻擊,從旁邊拿起一個杯子朝着黑衣人扔了過去,並且趁着這一瞬間,他抬腿踢上了黑衣人握着槍的右手手臂上,想要將對方徹底制服。
黑衣人硬生生接下了這一擊,反手將杯子擋開,精確地直直地朝着松田陣平的太陽穴攻擊去。松田陣平剎那間頭皮麻了一下,堪堪躲過這致命的一擊,黑衣人卻沒有乘勝追擊,支撐着旁邊的吧枱踢在了松田陣平的胸口,松田陣平撞倒了兩張桌子,一時間沒法立刻起來,眼看着黑衣人要離開這裏。
守在門口的降谷零則是眼神凜冽,沒有一絲退讓,很快就注意到黑衣人的右手似乎在剛剛的松田陣平的打鬥中受了傷,此時也顧不上什麼光明正大,全部的攻擊都是朝着右邊的。
那個黑衣人很強,即便是受了傷都沒有完全落了下風,松田陣平也緩和了些,衝上來和他一起想要制服這傢伙,終於露出了破綻,降谷零再一次地擊中了他的手臂。
“唔!”
黑衣人悶哼了一聲,降谷零則是愣了一下,卻是讓那人抓住了空隙,硬是用不利手拿起了槍對他做出了警告的槍擊,大街上出現的槍聲讓行人也亂了起來,黑衣人也趁這個機會跑掉了。
這傢伙肯定是案件的兇手,不可能讓他跑掉,他們三個就追了上來,留下諸伏景光和伊達航以防萬一,並且等候警察的到來。
回到此刻——
“我總覺得那個人很奇怪,雖然是現場嫌疑最大的人,但是那個人倒下后他似乎也十分驚訝的樣子,如果沒有這麼激烈的反抗,也未必能會對他怎麼樣。”松田陣平說道,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剛剛的打鬥中,他也沒能全身而退。
聽到他說這話的神代以知臉也皺了一下,他當然不想被發現,雖然這次的目標是必死,但他最初是打算等自己離開后徹底擺脫嫌疑再動手的,誰能想隨便約的地方,一轉眼看到了自己在警察學校的同班同學,一個沒小心,就把該晚一刻再下的葯提前抖了進去。
他已經知道錯了!這種低級錯誤分明不該出現在他身上的,而且這次的任務還是他特意要來的,原本是打算表現出自己的實力,即使在做潛入的卧底任務,還是得心應手頗有餘力,要是能得到琴酒的誇獎就更好了。
就算只是說一句“幹得不錯”他也會很滿足的……現在完蛋,不僅出了這麼大的紕漏,而且……
——剛剛在現場和零似乎對視了,正是對方愣怔的那一下,他才找到空隙逃脫。雖然不是不可以乾脆下手也將他們滅口,但畢竟平時相處還不錯,也沒到非這樣做不可的時候,他不想這樣做。
神代以知把手塞在口袋裏,防止手機的光露出來暴露自己的位置,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他選用這種舊式的按鍵手機就是為了以防萬一。雖然自己的先見之明用上了很值得欣慰,但仔細想想這種佈置用不上才好。
“不行,我進去看看。”降谷零說道,他的聲音有些嚴肅過頭,和平時與神代以知說話時完全不同,“你們兩個在外面,要是有什麼事就趕緊跑。”
“不行,要去也是我和你一起,望風萩一個人就夠了。”松田陣平直接拒絕了他,這兩個人開學就打了一架,還經常吵架,看似相看兩厭,但很明顯,他們的關係相當不錯。
神代以知
手上的動作沒有停,雖然看上去他還是一副沉穩的表情,但他內心中相當惴惴。
如果他被發現了,這件事並不是他鋃鐺入獄這麼簡單,而是會打亂整個計劃。
作為組織準備好的被插入警視廳的釘子,如果他因為這種任務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肯定是活不成了。
他死掉就算了,琴酒也會被問責,只有這件事絕對不可以。
……
松田幾人的爭執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在降谷零打算直接進去的時候,萩原研二的耳朵忽然動了一下,他聽到了從身後的某處傳來的聲響。
給另外兩個人打了個手勢,三個人朝着與巷子完全相反的地方前去,但他們的安靜似乎也驚動了躲避的人,他扔出一個什麼東西,頓時冒出了巨大的煙霧,一個同樣穿着黑衣的男人趁機朝着遠處跑去。
這次的追逐似乎要簡單很多,即便被煙霧嗆了口,還是沒費什麼力氣就抓住了那個人,只是一眼,降谷零就確認了:“不是這個人。”
那邊警察也確認了死者的身份,雖然他們抓到的並不是真正的犯人,但因為這人隨身攜帶危險物品,他們帶着這個回去了。沒想到見到了來判案的刑警,這個人主動上前自首了。
“不可能!那個人很強,他根本不會格鬥。”松田陣平矢口否認道,他用有些憤怒的眼神看着自首的看上去極其謙卑的男人,對方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睛裏似乎有些許的嘲弄。
“你們都弄斷了我的手,我怎麼和你們打。”犯人笑了一聲,說道,“跑也不行,自首也不行,你們還真是要求高啊。”
搜查一課那邊也不能隨便斷案,但是既然有人自首,他們只能先把犯人帶回去。又因為降谷零他們也是目睹了現場,就將他們也帶回去做了筆錄。
等到回學校已經是深夜了,他們幾個都有種挫敗感。現場留下的指紋是這個人的,附近的攝像頭也拍到了這個人的臉,一切證據都指向了自首者。
然而真正與他交手過的松田陣平幾個人卻是清楚,這絕對不是相同的人,只是搜查一課那邊有證據有犯人,已經結案了,他們的證詞只能參考,沒辦法當做確鑿的證據。
回去的路上沒有人說話,直到遠遠的看見了警察學校的建築。雖然他們只在這裏待了幾個月,但還是有種回家一般的感覺。
尤其是看到了披了一件外套坐在高高的牆上,正在等他們回來的同期。
月光灑在青年端麗秀美的面容,黑色的長發隨着夜風微微飄了起來——這傢伙是警察學校里少見的,或者說是唯一一個留長發的人,然而這似乎又是入學第一的特權,當初新生演講的時候,他就是這樣上台的,包括坐在下面的警視總監都沒有說什麼。
“總算回來了,都好晚了。”
青年看上去有些睏倦,他抬起左手掩住嘴打了個哈欠,右手隱藏在披着的毛衣外套中,淺粉色的眸子中擠出了些許晶瑩的東西,在那雙漂亮的眼睛下面,都有一顆淚痣。單純看他的樣貌,漂亮的就像是以美□□人的妖怪一般。
長得好看的人容易讓人心生親近,但也同樣會讓人有敬畏之心。但他們幾個都知道,神代以知並不是那種人,恰恰相反,他其實是他們幾個中最好相處的那個人,甚至連伊達航都這麼認為。
就像是會因為擔憂而等待晚歸的朋友,尤其是和他是幼馴染的降谷零還有諸伏景光,都知道,按照他的生物鐘,兩個小時之前就該睡著了。
“你不是本來就頭痛,還在外面吹風。”松田陣平說道。
“我在等景給我帶宵夜回來。”神代以知支撐着自己在牆邊站了起來,打算翻回去等他們進來,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
看到他困成這個樣子,就知道是關心的借口。
“抱歉,出了點事情,我們什麼都沒買。”諸伏景光說道。他們從警視廳出來都這個時間了,除了便利店沒有一個開門的。誰都不想吃便利店,總歸明天還有一天假期,不如等到明天再說。
“小事,你們安全回來就好。”神代以知擺了擺手,卻忽然沒站穩,直直地從牆上摔了下去。
“以知!”一晚上都有些恍惚的降谷零先是愣了一下,他跑了過去,稍加借力從牆那邊翻了過去。
“以知……zero!”諸伏景光有這麼兩個不省心的幼馴染實在是都不知道該先擔心哪個了,幾個人從不遠處的大門跑了進去,遠遠的看到降谷零半跪在地上背對着他們。
看到了被降谷零扶在懷裏的神代以知,額頭上佈滿了因為疼痛冒出的冷汗,緊緊地捂着右手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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