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就是孩子

看着小魚兒身子發顫，舉着地瓜都快害怕得哭出來，陳旭才恍然反應過來。

在原主已經有些模糊的記憶角落，他隱約還有些印象。

好像是有一次小魚兒吃了他吃剩的半個燒土豆，原主回來發現不見，二話不說就把小魚兒抓起來打。

直到最後這小傢伙逃到床底下才肯罷休。

小魚兒也在床底下呆了一天一夜才敢出來。

所以，他今天留給小魚兒的地瓜，因為那事，這小傢伙沒敢吃。

現在更怕自己揍她，趕緊證明自己沒偷吃這地瓜嗎？

陳旭看着前方那瘦小的小傢伙，那因為害怕得瑟瑟發抖的模樣，心口一陣難受。

他一把將身上的背簍放到地上，準備大步上前，但是一想到自己現在這副尊容更容易嚇到小傢伙，便是原地蹲下身，朝小魚兒伸出手，「爸爸不打你，過來，爸爸抱抱。」

這麼小隻又可憐的，他哪裏捨得打。

小魚兒看着這一反常態的爸爸，手裏拿着地瓜，完全不敢上前。

陳旭看着女兒這一副無措的模樣，又想笑，又心疼。

他一臉真誠，繼續說道，「真不打你，你手裏那地瓜就是我給你放床上的，讓你醒了吃的，幹嘛要打你呢？」

小魚兒身子一愣，低頭看向手裏的地瓜，被劉海遮住大半的小臉上，小嘴微張，明顯有些受寵若驚。

片刻，她才抬頭，那雙黑亮的眼珠，透過劉海間的縫隙，看着前面不遠處的爸爸，小聲問，「那是，粑粑，把我……放，床上，嗎？」

現在不到三歲，加上環境的影響，對於小魚兒來說，要說一句完整的話，還很困難。

不過小魚兒吐字，倒是出人意料的清晰。

陳旭聽到女兒的詢問，盡量露出和善的笑容，打趣着說，「是啊，爸爸抱你去床上睡的，現在醒了，就不讓爸爸抱了？」

陳旭這話一出，小魚兒更是受寵若驚，小嘴已經張成o字型，獃獃地看着陳旭。

今天的爸爸，溫柔得讓小小的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陳旭看着一動不動的小傢伙，作出一臉受傷的模樣，「我知道了，小魚兒是不想爸爸抱，是吧？」

陳旭說完，就作勢要起身。

不過，他才剛收回手，剛才還踟躕不前的小傢伙，生怕他跑了，趕緊就邁着小短腿，蹬蹬蹬朝他這邊跑了過來。

「想……想抱！」

小魚兒一邊跑來，一邊急急地說。

陳旭看着朝自己奔來的小傢伙，展顏一笑，伸出手，小傢伙就撞了個滿懷。

陳旭摟住柔弱又小隻的女兒，柔聲說，「對不起，以後，爸爸再也不會打你了。」

雖然不是他打的。

但是他感覺有必要替原主給這小傢伙道歉。

小魚兒眼眶裏已經沁滿淚花兒，卻搖了搖頭，奶聲奶氣地說，「小魚兒……不聽話，粑粑，才打的。」

陳旭聽到這話，心情更是莫名沉重幾分。

或許……這就是孩子吧。

不管父母怎麼對他們，他們都覺得，大人是愛他們。

他呼出一口氣，輕輕鬆開她，抬手將小傢伙臉蛋上的劉海撥開。

不大的臉蛋上，一雙眼睛又大又圓，眼珠黑得發亮，這會兒可能是因為委屈，眼眶裏泛着淚花，又忍着不哭，別提多讓人心疼。

他迅速整理情緒，伸手蹭掉女兒眼角淚花，柔聲說，「咱們今天不吃地瓜了，爸爸今天給你帶了很多好吃的。」

說完，長臂一伸，輕輕鬆鬆地將小魚兒摟進懷裏，站起了身。

小魚兒被爸爸抱起來，飄飄忽忽，感覺就像是在夢裏，看着溫柔得不像話的爸爸，趕緊點頭，「好！」

陳旭抱起小魚兒，就準備提起一旁的背簍，招呼陳青山一起進屋做飯。

不過，他手才碰到背簍背帶，已經盯着背簍里看了半天的陳青山，面色卻是極為難看，看向他，「臭小子，你，你去街上搶了？」

雖然他不知道孫子今天是哪根筋不對，突然對小魚兒這麼溫柔，更讓他在意的是這大半背簍的東西！

一眼看去，玉米面、土豆、菜豆、地瓜都能七七八八看出個大概。

他這孫子口袋裏常年都比他臉還乾淨，怎麼可能有錢買東西吃。

唯一的可能，就是昨天吃飽了有力氣，今天又去街上搶了！

陳旭面對陳青山這質問，一時有些哭笑不得，但一想到原主，又覺得對方的懷疑合情合理。

「爺爺，你放心，這是我買的，不是我搶的。」陳旭耐心地解釋一句，就一手提上背簍，抱着小魚兒往廚房走。

「買的？」陳青山頓了頓，恍然反應過來，臉色更難看了幾分，「你，你臭小子，不會是去街上搶錢了吧！」

說著，就趕緊跟着陳旭進了西屋廚房的門。

來到廚房。

陳旭將小魚兒放到地上后，就將背簍里七七八八的食材撿到灶台上。

陳青山越看陳旭撿出來這些東西心越慌，幾乎是跺着腳朝他問，「臭小子，你買這些東西的錢，到底怎麼來的！」

要真是搶了人家的錢，他得趕緊拿去退了還錢，不然鬧過來，派出所那邊可不會再給他這老傢伙面子了！

陳旭將與其他東西一併撿出來的芭蕉葉打開，裏面是幾個特意留下來的八月瓜。

他撿上兩個，塞了一個到陳青山手裏，將手裏剩下的一個掰開皮，說道，「賣這個掙的啊。」

說完，就將八月瓜遞到小魚兒跟前，「這個你還沒吃過吧，嘗嘗，肯定比你的地瓜好吃。」

都跟這小傢伙說不要吃地瓜了，她還捨不得浪費，不一會兒的功夫，都塞嘴裏了。

小魚兒這會兒腮幫子還鼓鼓的，看着陳旭遞過來的八月瓜，嗅到香甜的氣息，頓時就提起了興趣。

她抬頭，看向陳旭，「粑粑，吃了，沒。」小嘴嘟嘟囔囔地問。

陳旭心間一暖，淡笑着回，「吃過了。」

小傢伙這才伸手，將八月瓜接過，咽下嘴裏的地瓜，咬下一口，小臉蛋瞬間就亮了。

「哇！好吃！」

陳青山看着手裏的八月瓜，愣住許久，直到聽到小魚兒的聲音，才回神過來，欣喜若狂。

「你的意思是，你賣八月瓜，掙了錢，買的這些東西？」

陳青山難掩激動地問。

陳旭咧嘴一笑，「對，所以爺爺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我沒偷也沒搶，都是自己掙錢買的。」

陳青山看着已經像是個正常人的孫子，和一堆吃食，簡直喜不自勝，樂呵得一個勁兒地拍大腿。

「一定是老祖宗顯靈了！我這大孫子，終於不傻了哈哈！」

陳旭看着激動得像個老小孩兒的男人，笑了笑，「好了，爺爺，咱開始做飯吧，這個面面飯交給你，其他的我來。」

上一世，他老家雖然也窮，但是比較平，從小吃的都是大米。

這邊卻是用干玉米碾碎，蒸「面面飯」吃，陳旭不會，原主更不會。

陳青山心情大好，聽到大孫子的話，當即就笑着應聲，「好！爺爺來蒸面面飯！」

小魚兒也吃完了手裏的八月瓜，主動請纓，奶聲奶氣，「小魚兒，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