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聖地瑪麗喬亞的審判

聖地瑪麗喬亞。

巍峨盤古城，宏偉天之宮，神聖法庭。

「我說，溫斯頓倫納德聖，你將我們都叫來，是要做什麼？」一位天龍人在座位上坐下，漫不經心地詢問上方主位星之一。

溫斯頓倫納德聖身穿黑色法袍，一頭白色捲髮，蓄着蓬鬆的白色絡腮鬍子，頭戴黑色扁帽，左臉額角的疤痕訴說著故事，因腿腳不便而拄着拐杖。

相對於他的四位同僚，他的性格算得上溫和。

看了那位天龍人一眼，溫斯頓倫納德聖輕聲道：「關於一場審判，需要諸神一起做決定。不要着急，唐納德聖，等人齊了再說。」

唐納德聖這才注意到待罪席上站着一個金髮小男孩，坐直身子仔細打量了幾眼，驚疑道：「咦，這不是小多弗朗明哥嗎？」

一旁他的老對頭約瑟夫聖也奇怪道：「霍名古聖他們家不是已經放棄了天龍人的身份嗎？小多弗怎麼一個人回來了？」

「哼，世上可沒有後悔葯，既然已經放棄，還回來做什麼？」羅茲瓦德聖在他們身旁坐下，臉上滿是厭惡嫌棄。

此時聖地瑪麗喬亞的天龍人十九個家族悉數有話事人到場，法官溫斯頓倫納德聖敲擊了三下法槌：「肅靜！」

天龍人們安靜下來，等着法官的解釋。

「召集諸神來此，是有一件事情，需要諸神的裁決。」

「這位孩子，相信你們也都認識，」他慢吞吞說著，看了眼下方的金髮男孩：「多弗朗明哥，開始陳述。」

若將天龍人神聖法庭比作一個碗，那待罪席的多弗朗明哥就站在這個碗的中心。

他快速抬頭掃視了一圈高據審判席上神色各異審視着自己的天龍人們，又與主持席上的法官對視一眼，低下頭，開始講述：

「兩年前，我父親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他放棄了天龍人的神聖身份，帶領我們全家，墮落到了北海的垃圾鎮。」

聽了這話，天龍人們冷笑了起來。

「他是發了瘋呀！霍名古……呵！」

「嘿！霍名古就是個蠢貨！」

「那是可恥的褻瀆啊！」

「就是，我到現在還忘不了他那愚蠢而傲慢自大的微笑！那個叛徒！」

「肅靜！」溫斯頓倫納德聖又敲擊了三下法槌，待安靜下來，與默默等待着的多弗朗明哥對視，溫聲道，「你繼續。」

「在目睹了墮落凡間的‘天龍人"后，」

「那些凡人們，」

「……燒毀了我們家的住宅。」

天龍人們發出了譏笑。

「哈哈哈哈！」

「你們家這是咎由自取！」

「對！自作自受！」

「活該！」

也有個別天龍人皺眉：「即使只是曾經的天龍人，也不該是那幫下界的賤民所能侮辱的。燒毀霍名古他們家的住宅……這可有點過分了啊……」

「肅靜！」法官第三次敲擊法槌。

「他們不僅燒毀了我們的住宅，還想抓住我們，將我們全家都燒死……」

「什麼！」天龍人們炸開了鍋。

「我們家因為外出散步，沒被第一時間發現，趁亂逃走了……」

「這還像點樣子……」

多弗朗明哥頭也不抬。

「隨後，便是東躲西藏的日子。」

「我們家，四處逃亡，」

「風餐露宿，住過很多地方。」

「野外，樹洞，廢棄的陋屋……」

「食物也是短缺的，能找到什麼我們就吃什麼。」

「樹上的野果，樹林裏的走獸，水裏的游魚。」

「甚至……」

「別人丟棄的垃圾……」

天龍人們沉默了片刻，隨之便是憤怒。

有的憤怒針對霍名古一家：「真是丟盡了天龍人的臉！」

「呸！幸好你們已經不是天龍人了！」

「骯髒的東西！」

「下賤的玩意！」

也有的憤怒針對那些凡間他們眼中的垃圾：

「竟敢將原高貴的天龍人逼到如此境地，太過分了！」

「肅靜！肅靜！」法官第四次敲擊法槌。

待憤怒的天龍人勉強安靜，多弗朗明哥看着地面，繼續陳述。

「因此，」

「母親病了，」

「幾日後，她……」

「死了。」

天龍人們莫名安靜着，病死於他們而言不可思議不可理解。

「同時，」

「那些人類，也找到了我們……」

「他們將父親、弟弟，和我，三個人，從一棟屋子的二樓窗戶處吊了起來。」

「隨後，他們點燃了屋子。」

「在下方，」

「向我們射箭。」

默默閉上墨鏡后誰也看不見的眼，多弗朗明哥彷彿又回到了那一天，又切膚感受到了那炙熱的火舌，聞到了那刺鼻的濃煙和那焦香的烤肉味。

「他們說，」

「他們在對我們，」

「進行審判……」

這下天龍人們皆是怒火中燒，就連主持席位上的另外四位一直默默旁聽星也不例外。

「這些低賤的鼠輩！」

「竟敢不知道下跪！」

「如此的蔑視權貴！」

「如此的不知敬畏！」

「犯下了褻神的罪！」

「看來，我們得傳達神諭，命令海軍，來一場‘大掃除"了！」

也有天龍人關心着後續。

「後來，在四位義士的幫助下，我們僥倖逃脫……」

後面的經過多弗朗明哥一語帶過。

抬頭環顧，又低頭低訴：

「我知道，」

「父親犯下了錯……」

「因此，」

雙手放在身前桌上的箱子扣上，

「我帶回了父親的頭顱……」

將之打開，展示，

「懇求諸神的寬恕！」

在一片詭異的吸氣聲中，卑微地低訴，

「讓我和弟弟，」

「回到曾經的住處，」

「重歸諸神的國度。」

如水般莫名的平靜良久后，爭議如風吹漣漪泛起。

「真的假的？！」

「那真是霍名古聖？」

「這小子，他竟敢殺了原天龍人？殺了他！！」

「可他也曾經是天龍人啊……」

「這，這……」

「肅靜！」法官敲擊法槌。

隨後，開口：「陳述如上，關於原天龍人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的請求，諸神，有何意見？」

嘈雜喧鬧又響起了。

「真可怕呀……這個小鬼……」

「說的是呀，看着箱子裏那個，我有點犯噁心，想吐啊。」

「現在不是感慨這些的時候，議題是如何處置多弗朗明哥這個小鬼啊。」

「既然離開了，那就別想着回來了！」

「我們都知道，他已不再屬於這。」

「他背叛！」「他低賤！」

「他的心中只有恨！」

「他只會給我們帶來恥辱，帶來災禍！」

「他的存在就是個錯！」.

「讓他走！」「讓他活！」

「讓他再也不能回到這天上國！」

討論似乎已有了結果，溫斯頓倫納德聖第六次敲擊法槌。

面對眾天龍人，正式詢問：

「那麼，眾神的判決是？」

天龍人們互相對視，有人率先開口：

「放逐。」

隨之諸神響應，

「對，放逐！放逐！」

莊嚴夢幻的神聖法庭回蕩的聖音逐漸重合。

異口同聲的：

「放逐！」「放逐！！」「放逐！！！」

看了眼低頭默默不語的金髮小男孩，法官心裏嘆了口氣，落下了第七次法槌，一如既往的輕聲，宣判：

「諸神的裁決是——放逐。」

「叛徒堂吉訶德家族的多弗朗明哥，」

「你，自己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