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修)

第4章 004(修)

004

在和庄司倫世的幾番交談之下,太宰治就確信了,這傢伙非常難纏。

判定一個人擅不擅長說謊的方法很簡單。

騙子的語調幾乎是大同小異,喜歡用曖.昧不清的話語陳述事實,不愛將一件事情說得透徹,臉上掛着無法揣測的神情也是慣用伎倆。

無論【無法說真話】是否成立,光是存在這個設定也足夠狡猾了,這個設定是一個十分優秀的假面。

不是所有人的大腦都能隨時隨地保持運作,能夠立即反應過來庄司倫世說的是假話。

最重要的是人的記憶。

記憶是一種很曖昧的東西,會根據本人的意願隨意篡改。

哪怕是昨天發生的事情,人們也很難能夠精準回憶起昨天的詳細過程。更不要說庄司倫世會說出反話這種奇怪的設定,記憶記住的到底是還沒有逆轉過的【反話】,還是已經經過大腦處理過的【真話】,直接給大腦蒙上了一層模糊不清的紗布。

所以要與庄司倫世交流,如果不想被他帶到深溝裏面,就只得打起精神去應付他。

全程只能遷就他、配合他。

——太宰治是會遷就他人的類型嗎?

不,他不是。

庄司倫世給的線索十分有限,森鷗外又語焉不詳。

於是太宰治直接就去查庄司倫世的作品了。

有一句話不是說得很好嗎,寫書就是在寫人。

儘管故事和作者本人完全不處於一個維度、一個空間,甚至是一個時代,三觀不一致、人物性格不一致——甚至這是作者完全捏造出來的故事。故事裏頭,總有一些帶有作者本人的思想、行為習慣、喜惡、人生經歷。

查公之於眾的作品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太宰治花了一點錢,從舊書店裏面買到了過去的雜誌。庄司倫世目前只寫出了兩篇短篇小說,兩篇都沒有超過一萬字,大概只要半個小時左右就能看完。

《輕哼不眠夜》

作者:L&V

「世界正在墜落,這個世界遺失了重力、丟掉了地心引力。黃昏垂淚,夜幕降臨,不見太陽的影子,月亮是雪白的,掛在天空上像是破了洞的幕布。」

「空氣渾濁不堪,死亡和不祥是密不可分的兄弟,他們咿唔嬉笑,最喜歡和荒誕同樂。」

「匍匐在地上一蹶不起、大小不一,狼虎似的交纏在一塊;或是甩着尾巴大搖大擺,耀武揚威走在路上;又或者是赤着眼睛瞪向了可惡之物,牛一樣噴出鼻息,大力喘着粗氣;再或者是在陰濕地底下蜷起身體,緊閉雙眼呼呼大睡。諸如此類令人發怵的場景已經見怪不怪。」

「這就是日常。」

「自然,這一切的緣由我也是明白的。等夜晚結束,赤日醒來以後,今夜裸露在外的荒誕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夥子人眼神怪異,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斜着細小的眼睛古怪地沽溜沽溜,不知道看向哪裏。這幾人分明生的孔武有力,現在恐怕是因為陰涼的夜晚被去了卵,成了不男不女的怪物,攻擊方式就是甩着舌頭滾落一連串字眼。對付這種人的方法再簡單不過了,不需要說話,也不需要火冒三丈,只要朝着那邊瞪一眼,他們就成了小小的鵪鶉。可憐得很,說不定我一隻手就能按死。」

「「啪嘰。」」

「如此想着的我,身體上又重了些。」

「……啊,難不成是我吃胖了?」

在寫一個完全混亂的世界發生的故事嗎……?

開篇的片段和庄司倫世的形象完全相符,這種陰暗的基調就是他會寫的。

大概是探討什麼人性黑暗面的故事吧。

太宰治想着,開始接着閱讀下去了。

【我】並不受歡迎,一入了夜,額頭就會莫名其妙長了兩個鼓包,視野拉高,身體也變得沉重了許多,最重要的是身體會變得很臭,像是掉進了幾千年內積累下來的臭水溝,無論洗多少次都不會幹凈。

[我隱約還記得,很久以前在某部文學書上得知了有照妖鏡這般的神奇之物,說是任何的妖魔鬼怪哪怕裝的有多人模人樣,鏡子一照就得顯現出了真正的面目。

這世間當真有如此厲害的東西嗎?如果有,怕不是經過了什麼重重困難,機緣巧合之下落到了眼鏡鋪做成了眼鏡,又恰巧遇上了我,嘿,這不就讓我瞧見了另外一個世界,果真有趣得很。

——什麼都有,什麼都看見了!

看看那一個笨蛋,自以為是自己十分強壯,於是氣勢洶洶地走在了街上,看誰都是居高臨下的,下巴都要仰到了天上了!如果有人直接路過,笨蛋就非得抓住了某個人,嘴裏嚷嚷着「我可是部長,你看到我竟然不打聲招呼。」「一點禮貌都不懂,我要扣你的工資!」「跪下來給我舔鞋子,現在、立刻馬上!」「這份工作是你的了,明天早上要給我,一定要完美、不可以出任何的差錯。」

「明天早上——?時間太趕了,我做不完的……不能寬限一些時間嗎?」

如果說出這句禁語就完蛋啦,那個笨蛋一定就會漲紅着臉、怒發衝天的,跟個獅子一樣使勁吼人,不知道的還以為踩到了他的尾巴。

像是這樣的人,多如牛毛,我一天夜裏都能變着法子看到了樣貌不同的笨蛋。

有時候自稱自己是「學姐」,有時候有自稱自己是「大哥。」品種很多,最喜歡就是往褲子上揣了一根叫【規矩】的尾巴,就擱在了屁股後面,一點也不規整。

這些笨蛋傲慢得很,這時就該從後面一腳踹他的屁.股,得讓他吃個狗啃泥才是一件滑稽的事情。

又或者是遇到了一種【蜜蜂人】,最擅長的事情就是圍着一簇小火焰使勁蟄,一直把火焰糟蹋得再也點燃不起,他們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蜜蜂人最愛發出了嗡嗡的聲音,旁人都覺得惹人厭,而這個時候覺得再討厭也千萬不得說出來,否則蜂王就會帶着蜜蜂人蟄你了,你就會成為下一個替代品。

討厭吧?討厭吧。

明明是火焰又怎麼能害怕蜜蜂呢,哪怕自己竭力,燒得一乾二淨也得和蜜蜂人同歸於盡才來得舒暢。

不得勁、不得勁。

還有一些專門喜歡睡覺的懶鬼們,最愛乾的事情就是自己挖了一個洞鑽了進去狠狠大睡一覺。實在是沒用得連我也懶得吐槽,再給他們一個眼神,實在是太糟糕啦,哪怕關注他們也不會主動從爛泥爬出來的。

不過我上述所說的,不過都是小妖怪類型。大妖怪們都是些群體聚集起來做【神仙事兒】的,互相依偎着,吞雲吐霧,快活得沒了人形;又或者要沾了點紅色,才能興緻勃勃笑了出來。再或者,最喜歡就是舔着手指數了數死人味的錢,化身成鈔票機。這一類和什麼笨蛋、蜜蜂人相比,可就過分多了,他們可就沒什麼動機可言啦,單純看你不爽就能給一發拳頭,還沒地方去伸冤,那可是會羊入虎口的!

諸如此類,我也不好一一評價。

在這一大類,我也就只剩下一句話可以說:我最敬佩的無非是蠢貨連【太】字都不會寫,只會寫下一個點,便默然無聲,沒了後續。

既然非人,如果發生了什麼事情,自然也就沒有人會因此傷心。

我由衷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上面所說的其實也只不過是我的妄言,因為今天夜裏實在是太漫長了,我只好找點事情來做。

要說為何我如此篤定,那自然是因為我眼睛良好,不需要戴眼鏡。其二嘛,理由更加簡單,鏡子早就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得一乾二淨啦,哪來的照妖鏡可言呢。

胡言亂語罷了。

啊啊,晚上真的好漫長,白天趕緊到來吧。

這時我竟是像被折磨了太久,現在居然開始期待了白天的工作了。

再在這裏待着,我又得漲多幾兩肉了。]

……

[今夜,如約降臨。

在小小的瓦礫堆上,有一個小女孩在唱歌,和歌手相比,自然是不值一提。我卻停了下來,要說為什麼,大概是因為她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T恤,簡單的牛仔吊帶褲,臉上還有小雀斑,頭髮也是沒有仔細梳理好就扎了起來,拙劣的扎辮子手法,頭上還有一些頭髮像是小鼓包一樣胡亂翹起來。小女孩說不上很好看,正常人的臉孔。

「你一個人在唱什麼?」

「【U】!龍和雀斑公主的歌。」

明明我不是這個意思,但女孩還是興緻勃勃地回答我了。

「我好喜歡這首歌,但是我還是唱不出原唱的感覺,現在正在努力練習中!爸爸媽媽誇我唱歌很好聽,再練習練習說不定成為歌手也不在話下。」

那當然是父母哄騙她說的謊話,差得遠了,但我對戳破小孩子的夢想這件事沒有多大的慾望。

今天的月光位置稍微傾斜了一些。]

在看到這裏以後,太宰治隱隱約約感覺哪裏不太對勁,他沒有仔細多想,再接着看了下去。

故事的基調已經開始慢慢發生變化,我不再去關注其他人的行為,重心偏向了和女孩的相處,輕快又無聊。

我總是安靜地聽着女孩說的話、唱的歌,偶爾會回她幾句話。

[女孩的異常是超乎尋常的,只要看到她一眼就明白了哪裏存在的怪異。

真的是大驚小怪,不都一樣嘛。她和所有人一樣有着自己的規矩和想法。

她常常唱歌,歌聲吸引了絕大多數人的觀望。

「聽音樂可以讓人很放鬆。」這一句話她常常掛在嘴邊。

小孩子果然就是小孩子,不懂得隱藏自己的信息。自顧自地告訴了我很多關於聽音樂時的感想,形容詞過於貧瘠,基本上說最多的就是好聽與感動、我也想要成為這樣的歌手之類的話語。

幸福、喜歡、星星一樣的光、如果我也能夠成為別人眼中的星星就好了,音樂可以散播希望和情緒。想要吃舒芙蕾歐姆蛋、想要每天都能吃布丁、不想要再因為牙疼去看牙醫了。如果可以,她想去北海道看看海,想要踩着白色的細沙,早晨在海邊趕海,中午就能夠收穫自己的勞動成果做成的午餐。順帶一提,今年夏天想回老家釣小龍蝦。

只有小孩子才會說的詞彙一個勁地從她嘴裏冒出來。也是,只有小孩子說這話才不會害臊。

越來越多的人來聽她唱歌了,不知不覺這裏成為了女孩的演唱會。

於是女孩加倍學習和練習。

「我有好好得向爸爸請教哦,爸爸送了我一台手機,裏面下載了好多歌,我又可以努力學習啦。」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有些時候會當眾唱着唱着就忘詞——這種事情也是常有的。

可這個時候大家都一笑而過,沒有當做一回事。

女孩被父母教育得很好,做錯了事情會說「對不起」,受到他人幫助會說「謝謝你」,請求別人幫忙會說「拜託你」。遇到不喜歡的事情會直接說,遇到喜歡的事情也會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並且加倍誇獎。沒有什麼惡習,幹什麼事情也是專心致志的,長大了以後一定會成為一個好女孩吧。

我後來還看到了那個鼻孔朝天的傲慢笨蛋,不知怎的也在了這裏,他倒是端端正正坐到了一邊,沒有因為【不完美】病發怒髮衝冠,實在是驚奇。

我原先是討厭和人聚集到一塊,因為好像置身於垃圾堆裏面,現在倒是感覺……臭味沒那麼嚴重,捏着鼻子可以勉強容忍。

他們大概是在哪裏找到了乾淨的水,自我覺醒了自己真的又臭又臟,懂得了羞恥心,仔細洗刷了一遍,他們的身上青一塊、黑一塊、白一塊,斑斑駁駁,像是倒翻的調色盤,乾巴的色塊「哐當」一聲窸窸窣窣往下面掉,可惜還沒有洗乾淨,現在看起來格外滑稽。

大概是因為我次次都不缺席的原因,女孩對我印象深刻,偶爾還會給我點歌的機會。每當這個時候,其他人就會用驚詫的眼光看向了我們。

是羨慕我有如此殊榮吧。

可惜了,我沒有多少音樂細胞,就算是聽也從來不會記住歌名。於是我只能哼着不成調的歌給她聽,讓女孩自己想辦法去了。

女孩只好努力記住旋律,希望在赤日降臨之前不要忘記。

我羞愧難當,居然在欺負小孩子。我本是能用一些耳熟能詳之類的歌應付過去,卻沒有這樣做。

她沒有計較,反倒是摩拳擦掌,似乎打算讓我大吃一驚。

……我有些期待下一次的見面了。

「這個時候要道謝哦,我可是為了你才專門努力的!」

「……哎,我都好久沒說過這話了。」

「那就從今天開始學習吧,首先,先在心裏面心懷感激,然後跟着我的口型說——」

……居然把我當小孩了,而且道謝對象居然還是小孩子。

我嘆了一口氣:「好吧,謝謝你。」

本以為十分難說出來的話,結果說出來並不困難。

聽得時間長一些,我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有唱歌的天賦。

夜晚的時間總算沒有那麼無聊了。

赤日降臨了,我也該走了,在我起身時,也許是坐得時間太長了,腰部發出了「咔咔」的聲音,在聲音結束以後,我覺得身上稍微輕鬆了一些。]

……

[又到了例行音樂會的時間,女孩的歌聲十分地稚嫩。但今天出現了不和諧音,有一個人沖了出來攪亂了演唱會,是一個青面獠牙的惡鬼,四肢魁梧,行為粗魯、不堪入目,一腳踹翻了簡易的高台。

「你們這些不人不鬼的東西是些什麼,在舉辦邪.教儀式嗎?天天在這散發雜音,難聽死了、難聽死了,耳朵都要聾了!」

惡鬼的目光像是刀一樣扎向了女孩,尖銳的利爪散着滲人的光,他嚷嚷着:「看我不剝了你的皮,裝什麼裝。」

所有人都嚇得四處逃竄,女孩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場景,她嚇得躲到了我的身後。

他循着罪魁禍首的身影,慢慢移動到我的身上,臉色立即就慘白了起來。這時我隱隱想起了,這是那群善用舌頭攻擊的其中一人。

「怪、怪物啊!你怎麼會在這裏!」

他剛剛那股氣勢又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瞪大了如銅鈴一樣的眼睛,照射出了我的模樣。

青面獠牙,身形健碩,上吊眼寫滿尖酸刻薄,尖尖的喉嚨緩慢地吞咽下一口氣。

我這個時候才恍然大悟。

原來我也是一個怪物。

怪物竟是我自己,我混雜在其中許久,從未有人覺得我有所怪異原來是這一個原因。

我的心臟止不住地,劇烈跳動起來。

砰——砰——

砰——砰——

我與其他人並無兩樣,是惡的一方。

原來如此,我理解了。]

[幕布上的空洞,又大又圓,火焰點燃了幕布,熊熊燃燒着,眨眼間像是燎原之火大面積地點着了。]

[我是知道的,夜晚是一個照妖鏡的世界。越是強大的妖怪,形象就越是魁梧醜惡。

我站起了身,身形魁梧,又高又壯,那個惡鬼在我的身邊顯得格外地矮小。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全身上下像是要抖出豆子一樣,一邊求饒一邊跑走了。

啊。

我竟然是一隻怪物啊,我竟是那令我不齒的其中一員——

我該是要幹些什麼事情……

我竟是如此地醜陋……我譏誚他人行徑可恥……打從心底詛咒他們該死,弱小就是原罪、成群結隊也是罪惡……不、不、不、他們自然也是有罪的。只不過剛好,我也不枉多讓……

我的大腦像是炸開了一樣,往日從未消失的東西在此刻尤其鮮明,無形之物化作了鐐銬,我被押送上了斷頭台上,頭被迫垂下。

我心中騰升起了一股鬱氣,鬱悶得很,恨不得狠狠地往胸口上錘幾下,得把它錘到通順。

我也是該死的一員——?

……怎麼會呢,我都沒有幹什麼事情。

倘若說些什麼法官、警察之類的和我同處一個空間也不該有些什麼心虛。

我既沒有做惡事,也沒有打得別人頭破血流、至於吞雲吐霧、強迫他人的事情更是沒有做過,哪怕是天皇降臨,指着我也說不出什麼一二鐵板釘釘上的罪證,順理成章說我有罪這事更不可能發生。

那我真的沒有做過什麼惡事嗎?

法律之外的——?

笨蛋、蜜蜂人、又或者那不男不女的傢伙,又有幾個做了寫在法律上的事情。他們是惡人嗎?

……

是了是了,我沒有做什麼惡事。

我好像找到了答案,鬱氣馬上就要從我體內脫離開了,雖說如此,我感覺抬腳的步伐又更加沉重了些。

「謝謝你。」女孩從我的背後走了出來,眼睛掛着淚。

找到答案的我心情暢快,笑着說:「道什麼謝呢。」

「因為哥哥救了我,被人幫助了之後就要道謝,做錯了事情要說對不起,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那股鬱氣都要從我喉嚨中噴了出來,現在反而朝着相反的方向橫衝直撞了。

這種感覺太討厭了,我嘴裏胡亂地嘟嚷着:「說了對不起又有什麼用,既不是法官,誰能判斷對錯,這對和錯又不一定會誠心信服。」

「誠心徵得對方的原諒,並且下一次不要再做了,這樣一來就好了。」女孩說得理所當然,「媽媽是這樣教導我的。」

何其好笑。

果然還是小孩子的思想,不懂得成年人的世界。

這世界上還有法律這種東西呢,哪裏是說了對不起就能解決的,公安機關的存在不就沒有意義了。像是笨蛋、蜜蜂人、不男不女的傢伙,這些不也在不觸碰法律的情況下盡情地攻擊人了。

又或者是在對方不知情的時候做了呢?

意識到這一點以後,我只覺得自己果然是被小孩子的思考方式帶進了溝裏面,停不住地想着這個問題。

漏洞比比皆是,這樣一來,知道對錯的不就只有自己了嗎……?

自己約束自己的行為,知曉這是不該做、這是可以做的。

那這樣去如何判斷什麼是該做的,什麼是該做的?

……

女孩的演唱會泡湯了,她一直我的旁邊輕哼的歌,單調但是很輕快。

我久違地在夜晚感覺到了平靜。

我停不住開始思考了這些人生哲學問題,在思考到了一半。

於情於理,我該想通這件事,可我實在是鑽研不出了什麼是錯誤的、什麼是正確的。

不幹了、不幹了。我又不是什麼天生的哲學家,非要去鑽研些不懂的東西。

與其想這個怎麼想也想不通的難題,倒不如把目光放在別的身上,比如說……

白天來臨了。

「咔——咔——」

「嗚哇!!哥哥你的尾巴斷了!」

我沒來得及看。

太陽升起來了,灼目的白光落入我的眼中。

……醒來之後,吃一些什麼呢?]

太宰治看完這篇文章之後久久沒能回神,他瞪着最後一段,百感交集。

於是他再度翻閱了另外一篇作品。

《德彼特森林》

正如其名,一部優秀的冒險故事,講述了愛與希望物語,講述了坡腳的少年對生活沒有失去希望,心中保留了最大的善意,是如何一步一步打動了森林裏面的精靈與魔獸,並在故事的結尾,少年奇迹般地落進了森林之泉,並治好了腿。

和《輕哼不眠夜》對比更加明亮的文風,輕快的色調,着實是一部優秀的短篇故事。

這兩部作品無論是哪本都十分地優秀,硬要說這兩部作品哪個更加優秀,全靠喜好判斷。

各種各樣為了賣出雜誌的誇張化宣傳語比比皆是。

【L&V老師的新作品,講述愛與希望物語《德彼特森林》。】

【黑暗之中璀璨的光芒,是向前走下去的勇氣。】

【人性即是光,善意與夢想。】

在論壇上更是有許多網友紛紛發表自己的看法。

【如果不去看L老師的新作品真的太浪費了!強烈推薦,完全看不出是新人作家,文筆很老練!】

【嗚嗚嗚,看完之後我好像又懂得了什麼叫善良了,現在太多作品都把善良抨擊成聖母,善良明明是很優秀的品質!】

【有一說一老師的故事性真的十分JUMP和輕小說,基本上結局都是走HE,如果不是文風問題我都要以為在看輕小說了。是能讓我輕鬆閱讀下去,而且還能重複品味的小說,每一次看都有新的體驗。】

太宰治:「……」

不,說實話,平心而論《德彼特森林》和《輕哼不眠夜》基本上沒有什麼需要挑刺的地方,喜好只能說仁者見仁。

但是,一旦涉及到核心思想以及結局時——主角在最後思想發生了升華,絕對的HE結局。

【作者寄語-L&V:愛、善良以及夢想,是人絕對不能丟棄的品質。】

饒是太宰治都按捺不下來滿心噴發出來的話語:「你哪位啊???」

還是說庄司倫世你其實這種人設嗎?

太宰治可不是抱着要鑽研文學的目的去看庄司倫世的作品的,他可是想去藉著作品窺看人心——結果看了個什麼。

L&V:積極向上,喜歡訴說愛與希望物語的小作家一枚呀~

庄司倫世:卡死了卡死了,快難產死掉了,快點毀滅吧世界!

太宰治:瞳·孔·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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