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四百一十五個小金庫

村民見他如此執拗，不再勸說下去，他們只說，等他想通之後可以隨時去找他們。

邊子默把各位村民送上船，黯淡無光的眼神呆板看着他們的身影慢慢的遠航，離開這座孤寂的島嶼。

滔天的波浪在憤怒的暴雨中肆意呼嘯，跟強烈的風暴互相爭鳴。

海面上捲起的風浪無情的拍打着岸上瘦削的身影。

「汪！」

大寶衝著邊子默叫喚了一聲。

他的思緒漸漸回籠，抬眼看着黑沉的天空。

他矮身抱起大寶，往家走去。

剛跨了幾步，豆大的雨滴就落在地上。

一道閃電劈在巨浪中，邊子默瑟縮了一下身子。

他慌亂的加快腳步跑了起來，可雨水並沒有打算放過他似的，傾盆的驟雨不斷的打在他的身上。

山路變得濕滑，他沒留神，直直的摔在地上。

濕黏的黃土和枯燥的草根粘了一身。

邊子默卻顧不上自己，他低頭看着懷裏的大寶，「痛不痛啊？」

大寶嗚咽了幾聲，對着他晃動尾巴。

邊子默見它無事，放它先行離開，自己掙扎着起身，可地上太過濕滑，他幾次起身都摔回了地上。

老天爺像是看他不夠可憐似的，滴落的雨勢漸大。

泥濘的黃土沾滿了全身，滾燙的淚水伴着冰冷的雨水落進地里。

邊子默蜷縮着身子放棄無用的掙扎側倒在地上。

他望着黑沉的天，任由雨水擊打着身體。

他知道自己可以起來，但是他不願起來。

「活着...」

邊子默低聲喃喃道。

他要活着。

為母親活着。

為等待父親活着。

只要活着總會見到光明，總會看到一縷屬於自己的暖陽。

只要活着...

「汪！」

邊子默朦朧看到離開的大寶跑了回來。

它努力的拉扯着一把破舊的長柄傘，往邊子默的方向跑來。

「大寶...」

邊子默伸手過去，大寶立馬放下雨傘，搖晃着尾巴跑了過來。

它不顧他手上的污穢，把腦袋伸了過來。

苦澀的笑容染上幾分暖意。

邊子默爬起身來，輕聲道。jj.br>

「我們回家吧...」

邊子默日復一日的等待着。

他慢慢發現母親離開后的自己，反倒是比之前輕鬆了些許。

以前他每天都要面對母親愁苦的面容。

母親不允許他念書，因為念書就代表他要離開。

甚至不允許他出海，他只能留在這座島上。

離家的時間太長都會被母親叫回來數落。

現在他可以在品讀自己以前喜歡的書籍。

可以去往漁島的各處欣賞風景。

他漸漸發現活着不止是痛苦和無奈。

整座孤島只余他一人。

難得的陽光。

邊子默張開雙臂仰躺在峭壁的草地里，狂風掠過這處都變得輕緩。

他嗅着周遭的草木香，側首看向身旁打盹的大寶。

乾涸的唇瓣勾起一抹燦爛，他側身抱住大寶，埋頭在它的毛髮里。

這樣的等待，能讓他的「活」有新的意義。

這天，邊子默正在礁石上釣魚。

他正準備收網的時候，就聽到遠處一艘漁船的喊聲。

邊子默定睛一看，發現是村長叔叔。

他趕緊收起魚竿，跳下礁石往漁船的方向跑去。

「小默！快給我去城裏！」

村長下船，二話不說就拽着邊子默要走。

「怎麼了嗎？」

邊子默被拽的跌了幾步，搖搖晃晃的跟在他的後頭。

他想說他不能出海，可村長接下來的話，卻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我侄在城裏看到邊秦了！看到你爸爸了！」

爸爸還活着？

在所有人的思想裏邊秦已經死亡了。

那晚的風暴，除邊子默之外都是有目共睹的。

他們都認為邊秦已經死了。

包括邊子默。

邊子默惴惴不安的抱着大寶上船。

他目光空洞的看着翻滾的海浪，心裏有無數的問題想問。

村長看着他愁苦的模樣，安慰道，「你放心，我讓我侄看着呢，你爸還在那裏沒走。」

這事是他在城裏念書的大侄告訴他的。

起初他還不確定那人是不是真的邊秦，畢竟他出事的時候，他年紀還小。

所以他在第一時間把照片拍下發給村長的女兒。

村長看到后，就讓他把人看住，親自回來島上來接邊子默。

「叔...」

邊子默抬頭看向他，恍惚的問道，「我爸他...為什麼...不回家啊？」

「這...」

村長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的問題。

他思忖片刻，緩和道，「也許...也許你爸爸有什麼苦衷呢。」

「苦衷...」

邊子默愣愣的低喃着。

船很快靠岸，邊子默跟村長下船就看到幾人等在岸上。

都是漁島上的村民。

他們都是聞聲趕來的。

一個漁民大叔攬過邊子默就往自己麵包車的方向走去。

「走，五叔帶你進城。」

幾個嬸子把她們備好的吃食放進邊子默懷裏。

「城裏頭怎麼樣，我們都不知道，這是嬸子給你備的玉米饅頭，餓了就墊點。」

「裏頭放了幾百塊錢，別不要啊！這是咱們一塊給的，不算多。」

「是啊，別餓着自己。進城了，記得跟着你五叔走。」

「大寶就不跟你走，嬸子幫你看着。」

坐在車上的邊子默，呆愣的點點頭。

他抱着一大包行李，僵硬的跟幾個村民揮手告別。

邊子默望着窗外陌生的景色，下意識的抱緊懷裏的包袱。

三人經過了兩個黑夜才到達村長侄子所在城裏。

邊子默仰望着城市裏的高樓大廈，萎縮的抓着破爛的衣角。

清澈的眼底充滿了恐懼，還有幾分好奇。

村長帶着兩人，暫時住進他弟弟的房子裏。

邊子默看着那個到城裏念書的兒時同伴，有些慌神。

他聽着玩伴熱情跟他分享城裏的見聞趣事。

每一件都讓他好奇，讓他憧憬。

可那是他無法觸碰的東西，也是無法擁有的。

「等你見到你爸就可以跟我一樣到城裏念書了！」

「到城裏念書？」

「是啊！你見到你爸爸了，就不用待在島上了，到時候你就進城念書了，我跟你說，城裏可好玩了...」

邊子默聽着他的話，眼裏湧上了一絲期許。

他可以不再等待嗎？

可以念書，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了嗎？

邊子默心悸的握緊拳頭。

也許真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