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宮廷秘聞
如此看來,前皇太子陳燁和賈敬他們這一伙人,敗的是一丁點兒都不冤枉,活該一個嗝屁了,一個去玄真觀里出家修道。
賈珙白皙的臉上有些難看,卻也不知怎麼向北靜郡王水溶回話,京城外的長亭里,一時有些沉寂了下來,只剩下秋風的呼嘯聲。
見此,北靜郡王水溶也不着急,嘴角上翹,微微抿了口酒水,而後輕笑一聲接著說道:
“世兄,這裏又沒有外人在,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不會有其他人知道的。”
“昨天下午,陛下敕封鴻臚寺寺卿李稟宗,為遼東經略,準備重建遼西寧遠城。”
“這鴻臚寺寺卿李稟宗,就是前皇太子陳燁心腹之人,只是外人不道知罷了。”
“如今,三皇子陳爍已經奪得了東宮儲君之位,他心有不甘,私下裏就鼓動孝義郡王陳坤奪嫡,為前皇太子陳燁復仇。”
賈珙心思百轉,緊緊盯着北靜王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
“小弟冒昧的問一句:那王爺,您現在是誰的人?”
“是前皇太子殿下的,還是·······”
北靜郡王水溶輕笑一聲,轉過頭去,端起石桌上的酒杯,將裏面的酒水一飲而盡,長嘆一口氣道:
“小王的母妃,是當今陛下先皇后的嫡親姊妹,她們姐妹二人自小親如一人,感情深厚非同一般,你說:小王還能是誰的人呢?”
這前皇太子陳燁就是當今先皇后所生,是太康皇帝唯一的嫡子,故太康皇帝剛剛即位后,就匆匆立了他做皇太子,每日裏悉心教導,以期將來陳燁能做個明君,中興大漢。
賈珙見北靜郡王水溶不願明說,當下心裏有些好笑:
你這麼積極地為前皇太子的庶子——孝義郡王陳坤籌劃,冒着掉腦袋的風險,不遺餘力地幫助他登上大漢皇帝寶座,你一個異姓郡王還能得到什麼好處,難道就真的只是因為,和前皇太子陳燁之間的兄弟情誼?
我賈珙沒那麼傻,真以為自己的一番大道理,就能被你水溶給忽悠了去?
賈珙雖然年輕,但兩世為人,卻也知道:這些上層人物,沒有一個是簡單的。哪一個都是以利益為導向行事。
他們所謂的仁義道德、禮義廉恥,不過是約束他們之下的人的思想枷鎖,又何曾管得了這些無法無天的權貴。
會不會你北靜郡王水溶,就像坊間傳聞一樣:你北靜郡王就是太康皇帝的私生子,打着為前皇太子陳燁復仇的名義,收攏他的勢力,拿着孝義郡王陳坤當墊背的,好為自己將來奪得大漢皇位。
北靜郡王水溶瞧見賈珙低頭沉思不語,就放下手裏的酒杯,拿起身前的玉質的酒壺,自顧自地給自己的酒杯里滿上,語氣不疾不徐地接著說道:
“如今,我大漢紛亂四起,陝西乾旱,災民聚眾起義,江南白蓮教從來就沒有停止過活動,時常聚集刁民攻打府縣。
“再加上,東南沿海的倭亂,西邊的瓦剌人、北邊的韃靼人、東邊的通古斯人,連年南下我大漢打草谷。”
“我大漢也是捉襟見肘,一時難以應付,要不然以當今太康皇帝的性子,是不會如此輕描淡寫地放過賈家,也不會放過我等開國勛貴的。”
北靜郡王水溶轉過頭來,雙眸亮如星辰,死死地盯着賈珙,低聲道:
“如今,我等只有支持孝義郡王陳坤殿下。”
“他日,若是孝義郡王殿下登上了大漢帝位,我等這些前皇太子殿下的心腹之人,才可得保無虞。”
“再說,作為前皇太子殿下的女婿,世兄,你也無路可走了,只能跟隨我等一道。”
賈珙聞聽此言,雖心下已是一陣驚濤駭浪,但面上仍是故作輕鬆地,想看看這北靜郡王水溶,打的是什麼鬼主意,道:
“既如此,王爺有事吩咐就是了,我賈珙必不推辭!”
北靜郡王水溶望了望遠處壯麗的燕山,俊秀的臉慢慢變得陰沉起來,低聲道:
“世兄,想必你已經收到了賈老世翁的名冊,按照老世翁的交代,收攏遼東的軍權,而後,自會有人接應你入關,到時候兵圍北京城,請陛下讓位給孝義郡王。”
賈珙聞聽此言眉頭一皺,原來北靜郡王水溶竟然打的是這種大逆不道的主意。
只是,京中有二十萬京軍和禁軍,豈是那麼好相與的?當下,賈珙稚嫩的小臉上一陣猶豫,有些推脫地言道:
“王爺,賈珙年紀輕輕,恐怕難當此重任,您還是······”
還沒等賈珙說出拒絕的話,北靜郡王水溶就出聲阻止了,道:
“世兄,這般時候了,你就不必如此謙虛了吧?”
“賈家除了你之外,現在想必沒有什麼人,比世兄你更合適了吧?!”
“我等還有一兩年的時間,否則,三皇子陳爍即大漢皇帝位,你我皆是跑不掉被他清算的命運的。”
“世兄,你是如此聰慧之人,小王也不怕告訴你:‘太康皇帝身邊的張御醫就是我們的人,他還一直以為是自己母胎上帶來的惡疾,是治不了的。’”
“哼哼……就是太康皇帝想破了腦子,恐怕也想不到他自己的補藥里,會有白蓮教的秘葯。”
賈珙聞聽此言,心頭大駭,沒想到這幫人竟然連躲在深宮裏的太康皇帝都敢下此毒手,不由得站起身來,只是瞅見北靜郡王水溶那赤紅的雙眸,頹然地又坐了下來,臉色煞白低頭不語。
北靜郡王水溶見此,輕笑一聲,右手搭在賈珙的肩膀上,壓低了聲音道:
“我都說了,世兄你是個聰明人了,你看看,你的選擇還是很正確的嘛!”
“賈珙,只有加入我們,你才有生路,否則就是自尋死路!”
“就算我等願意放過你,這滿朝文武大臣,也不會放過你和你身後的賈家!”
將沒有什麼人生經歷的賈珙嚇唬的夠嗆后,北靜郡王水溶清秀的臉上滿是得意之色,他舔了舔有些乾枯的嘴唇后,一邊利誘賈珙,道:
“事成之後,你賈珙就是當朝的駙馬,寧國公。”
北靜郡王水溶緩緩走出長亭,一邊高聲說道:
“賈世兄,今年寒潮來得早,還是早些啟程去遼東開原衛上任的好”
“現在,遼東開原衛指揮使的官職空缺,那裏可都快要亂成一鍋粥了。”
“再說,我等還等着世兄你的好消息呢!”
“可別讓我們等久了,到時候面上都不好看。”
“就是你我幾輩子的老親,竟也是顧不得了!”
賈珙望着已經遠去的北靜郡王水溶拖得老長的車隊,心下一時有些凄然。
賈珙沒想到這北京城裏,真是龍盤虎踞,他自己就是一個小蝦米,任人揉搓,不敢有絲毫反抗之心,一股無力感頓時縈繞在他的心頭,始終揮之不去。
此刻,他真想像賈赦一樣,放縱自己,諸事不問,就待在自己的小院裏閉門不出,自顧自地喝着美酒、玩美嬌娘,了此殘生得了。
可是,一想到不久之後,寧、榮兩府就要被皇帝老兒抄家滅門,他自己也是一樣在劫難逃,被寧、榮兩府所牽連,逃脫不掉。
一時間,賈珙又有些不甘心,心裏還是想去遼東搏一搏,給自己找條活路,最不濟就是投靠了野蠻的通古斯人,當個帶路黨,也能混個開國功臣噹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