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 雪白血紅

第十九節 雪白血紅

大樓並沒有完全陷落,只是南翼失守了。

南翼樓在地震中塌得比較厲害,西端崩了三分之一,形成一個陡坡。怪物沿坡襲來,最初還能頂得住。但怪物的屍體很快填平了各種坑洞,直鋪樓頂。

聽到同學們的驚呼聲,鍾求立即飛過去,只看了一眼就下令:“所有人離開這裏,到對面去!"

趁着飛行術還沒結束,鍾求懸在半空拖住怪物,等同學逃回主陣才撤退。

李鹿野見南翼被攻破,急忙組織一批人擋住主陣南側,鍾求飛回陣中參加戰鬥。

一番廝殺后,怪物的屍體又填滿了樓頂v字形凹陷。沒有這個凹陷,樓頂變成一馬平川,在大隊怪物推擠下,盾陣節節後退。

“大家注意!準備退守北翼!我左邊的人,保持陣形!以我為圓心,聽我口令,圓弧後退!"

前排廝殺中的人都無暇去看鐘求,只能憑聲音判斷他的位置,一開始後撤,便有點混亂。

鄧飛喊:“保持隊形!邊打邊退!不要摔倒!"

鍾求跑到陣地左側:“第二排抓住前面的人!引導他們後退!保護他們不要摔倒!"

在軍官們協調下,隊伍終於平穩地退上了凹形建築的北翼。

北翼的建築只有不到十米寬,再加上所有人都集中在此,防禦力大大增強,原來岌岌可危的陣地又鞏固了。

鍾求下令:“不要讓怪物死在陣前!兩邊的人,殺了怪物捅到樓下去!中間放進來殺!"

此時陣地只有一面臨敵,而且戰線縮短,只需四分之一的人即可守住陣地,其餘人便撤下來休整。趁鍾求在前線指揮,李鹿野、鄧飛等人就將撤下來的人分組,準備按秩序輪戰。

這時,他們看到北方漫山遍野的怪物群。

有人驚呼:“卧槽!還有這麼多怪物!"

有人喊:“鍾求!是不是怪物潮提前爆發了!?"

聽到這話,眾人心中一寒!除了在戰鬥的人,所有人都看向鍾求,正在打坐的法師和巫師都無法進入冥想,豎起耳朵聽着。

“哪的話,"鍾求勉強擠出個笑容:“最多一兩萬而已。真正的怪物潮,可是上百萬的。"

有人問:“那我們現在總共殺了多少了?"

鍾求隨便想了想道:“從學校到這裏嗎?大概就兩萬了。"

眾人面面相覷,一股強烈的絕望感從心底升起。

見大家精神頹喪,鍾求喝道:“怕了?怕有什麼用?怕死就不會死嗎?你們努力殺怪,在怪物潮到來前,每個人都升到十級以上,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有人小聲嘟嚷:“你會飛當然不怕。"

有人說:“十級又怎樣,就算能一個頂十個,我們這兩百多號人,最多也就等於三千個人,怎麼擋得住啊?唉……”

鍾求道:“那你的意思是坐着等死唄?"

李鹿野道:“話不能這麼說,我們團結起來,一加一會大於二,三千個人頂三萬人也不奇怪!"

周斌道:“大家不要恢心,看看我們這幾百人,都殺了上萬怪物了,只損失了三個人。"

“啥?"鍾求一楞:“損失了誰?在哪?"

眾人瞬間凝固。

周斌苦笑道:“打完這一場再說吧。"

鍾求四下張望,想找出隊伍中少了誰。有人把臉轉開,有人低下頭,就是沒人給他解釋。

他看看李鹿野,李鹿野轉身喊:“第二隊!準備換防!"

他看向張慧,張慧立即起身:“射手過來集合!"

剛想看鄧飛,鄧飛已跑到前線:“有人受傷了!巫師!巫師快來!"

風雪中,殺伐之聲不斷;人來人往,頭盔下一張張疲憊的臉佈滿血跡和塵土。

鍾求嘆了口氣,移交了指揮權,縱身飛向山坡上的電塔。這時,他看到瘋狂衝過來的王靖遠,當場驚呆!

這是幹什麼?引怪嗎?不對啊,這完全是要拚命的架勢!王老師受到什麼刺激了?!

“王老師!"鍾求忍不住吼了起來!

王靖遠也呆住了!此時他已衝到離凹形建築不到百米,能看到北樓的一角,在天空背景下,還看到上面有人坐着休息,也看到浮在半空的鐘求。

什麼回事?人還在,陣地沒有失陷?

容不及他多想,怪物已潮水般向他湧來!

鍾求在空中大吼:“快跑!"

王靖遠終於清醒過來,轉身狂奔回去!

鍾求立即俯衝攻擊,把追殺王靖遠的上千怪物吸引了大半回來,但還是有一兩百追着他去。

鍾求不敢跟過去,因為這段路他之前已飛過一次,沒有任何地方能停留超過一分鐘的。而且這樣做只會將更多怪物引過去,所以他只能在飛行結束前,盡量在路上盤旋攻擊,留下更多怪物,然後飛回北樓。

張慧組織射手在屋頂北面列隊,射殺公路上的怪物。韋辰明也集合法師們準備來一波火球,這時他發現怪物的走向有點不對,有大股怪物向南方而去,像是發現了什麼。

“難道基地派人來支援了?不對,基地已經沒人了。是王老師?還是之前離隊那十幾個人?"

這時,他聽到剛飛出去的鐘求大吼:“王老師!"周圍幾個斥候回頭一看都嚇了一跳,大喊:“王老師在路上!"“怪物去追王老師了!快攔住!"

韋辰明連忙下令:“美女們!我打哪你們就跟着打!"說完,對着沖向南邊的怪物流後背火球連發!一眾女法師也紛紛跟隨,公路上瞬間像下了一場火雨般。這下很多怪物又轉身向著他們吼叫着沖回來。

王靖遠才跑出幾十米,就見前方的物體都被照亮,自己的影子在雪地里拉得老長。回頭一看,身後火光衝天,密集的魔法火球如流星雨般射向怪物群。火光中,鍾求像海鷗般在怪物海洋上盤旋、攻擊。

看着王靖遠狂奔回來,後面是烏泱泱的怪物,袁帥等人都嚇傻了:“王老師,你這次引得有點多啊。"

剛爬上廢墟的王靖遠氣喘如牛,還沒說出話,怪物們已經殺到背後。

鍾求超低空飛過怪群,再拔高落在一座電塔頂端,像磁鐵似地將大批怪物吸了過來,潮水般圍住電塔,像蟑螂般爭先往上爬。但他所到的電塔,並非閰飛等人所在那個,而是在山坡上。

落在塔頂后,他趴在兩條電線上往山頂方向爬,爬了五六米停下,轉身坐在電線上,雙腿盤緊,取出弓箭射擊。

此時氣溫更低,風雪更大,電塔的鐵架上掛滿冰凌,變成一座冰塔。怪物們爬得很難難,不時有一兩隻失手掉下去,砸在同類的腦袋上。鍾求射了一大半的箭,怪物們才爬到塔頂。

面對坐在不遠處電線上似乎伸手可及的人類,猶豫了片刻,箭就射在臉上。怪物們憤怒了,立即踏上電線。

北風疾勁,電線光滑,加上一支支迎頭射來的利箭,第一批上線的怪物們沒有一個能走到鍾求面前,統統掉了下去。後面的怪物不敢再走鋼線,改成爬行。但此處電線向山頂延伸,有一定坡度,怪物一手抓棍一手抓電線,比爬電塔更難上許多。直到鍾求射光所有箭,還沒有一隻怪物爬到面前。

接着鍾求收弓出矛,開始刺殺。長矛的傷害比箭要大一倍,速度快好幾倍,怪物們的死亡速度頓時加快。而且,隨着怪物不斷地攀爬、被刺、垂死掙扎,電線下面吊著的冰凌紛紛跌落,連個卡手的地方都沒有,爬起來更是難上加難,鍾求甚至要經常停手等上幾秒鐘,才能殺到下一個怪物。

剛把電線上的冰蹭掉,怪物們的血又沾滿了電線,不管結不結冰都令電線變得滑不留手,於是怪物的遭遇更加悲慘!沒過多久,電線下方的屍體便堆成了小山,鍾求也升到了十級。

因為太過輕鬆,他突然奇想,準備抽支煙。挪了挪身子,發現屁股和腿上的衣物已經被凍在電線上,腿上的積雪和冰碴紛紛掉落。好不容易摸到懷裏的煙,叼了一支在嘴裏,幹掉一隻爬近的怪物,才去摸火機。

狂風中火機怎麼也打不着,他想了想,雙手一合,一隻火球出現,趕緊將煙湊過去點着了,才將火球發出去。在怪物的慘叫聲中,鍾求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掃視了一下戰場:

主戰場情況穩定,怪物一隻只被從鋼板陣兩邊捅下去,射手和法師有條不紊地射擊,還有不少人在輪休。

閰飛的小隊在苦戰中,極度的疲勞是他們最大的敵人。騎兵們還可以均出一個人休息,步兵則要一直頂着怪物。弩手危險性最小,卻是最累的。鄭坤和熊宇得到了野外光柱的射手職業,同時還保留着基地弩手的職業,所以射完弓箭射弩箭,射完弩箭射弓箭,直到腰挺不動了、手也伸不直了,才休息片刻。

在鍾求看不到的王靖遠那邊,此時卻是危險萬分!

新就職的射手們經驗不足,在強勁的北風中經常把箭射偏,打頭的十幾隻三級怪很快就爬上了大廈殘體,與盾陣展開廝殺。才殺了幾個三級怪,後面的二級怪也爬了上來,眾人只得背靠樓的一端,在一條大裂縫后組陣,所有鋼板都出動了,才圍出一個夠他們站立的半圓陣。幸好他們不是在平地,倒下的大廈又有無數裂隙和門窗孔洞,加上冰雪和血冰令大廈殘體變滑,怪物們無法全速突擊,否則早將他們推倒、衝垮,殺得雞犬不留!

拿鋼盾的人使出渾身解數要把怪物推進裂縫裏,一隻只怪物跳過裂縫抓住鋼板邊緣不放,卯足勁往上爬,甩都甩不掉!拿短兵器的人上來對着怪物的手指狠砍猛砸!鋼板上沾滿血肉,地上到處是斷指。

陳洪生的藤帽被怪物利爪扯掉,脖子上被劃出一條深深的血口,他痛叫一聲,低頭頂住鋼板,右手短刀向上亂刺!後面的唐漢趕緊把藤盾伸到他頭頂掩護,左右兩支鐵矛狠狠地將怪物捅開。王靖遠立即叫李楚翎上前頂替,把陳洪生撤下來療傷。一個三級怪爬到鋼板頂上,突然用力一躍,踩着唐漢的盾跳進陣中,正落在袁帥身邊,舉棍就打。

袁帥立即矮身舉矛,擋住了這一棍,王靖遠上前一劍刺中怪物脖子,怪物一轉臉,剛好被李景南一錘砸中下巴,當即暈倒,被亂兵擊斃!

不斷有怪物衝進陣中,不時有人受傷,僅有的三個巫師很快用光法力,戰士們只得帶傷作戰。一隻手受傷就用另一隻手戰鬥,腿受傷就頂着盾牌坐在地上戰鬥!

這批人大多數是因為戰力差,才被王靖遠選出來去新基地湊數,此刻遭遇苦戰,幾乎無法支撐!只是人人都知道戰敗必死,無不拚命廝殺!袁帥雖然是引導者,但等級沒上來,空有百戰之軀卻使不上力。

風越來越猛,雪越來越密,迎着風幾乎睜不開眼。氣溫直線下降,剛流出來的熱血,不一會就結成了冰。廢墟的表面本來就流滿了血,此時都變成冰面,怪物向上爬的速度大減,有些還滑了下去。

袁帥忽然喊道:“怪物的動好像變遲鈍了!"

王靖遠不斷奮戰,卻仍覺寒氣透骨,道:“該不會凍僵了吧!"

“很可能!"袁帥興奮地喊:“各位!我們有希望了!"

眾人聞言都精神大振!

在主戰場,許多人都發現怪物的行動變得遲緩了。

鍾求先是發現怪物爬得越來越慢,等待的時間從一兩秒變成三四秒,再變成五六秒,最後竟等得不耐煩。因為太多怪物要殺,速度一慢,時間就會拖長。另外,天氣實在太冷,又加上大風更是冷上加冷,十幾秒不動,他感覺自己都要凍僵了。雖然沒有溫度計,但他知道,在黃金日的冬天,氣溫可以降到攝氏零下五六十度。

“媽的,現在不知多少度了。"鍾求開始向前挪,屁股下傳來啪啪的冰塊撕裂聲。看看左邊的主戰場,在戰線後方休息的人都坐不住了,有人原地蹦跳,有人走來走去、不停活動手腳。

閰飛那邊情況更糟糕,高空寒風凜烈,幾個人手和臉都凍裂了,盔甲、盾牌都掛滿冰霜,在一個地方坐不了多久,褲子就凍在鐵架上。鄭坤覺得自己的手都累腫了,剛下休息了十幾秒,就感覺寒氣滲到了骨頭裏,急忙想起身,膝蓋竟然像生了銹似的,嚇得他大叫起來!

閰飛喊道:“不要停太久!會凍僵的!怪物也凍僵了!我們不用緊張,慢慢殺!"

幾個人早就發覺怪物的動作越來越慢了,聽他一說,馬上明白過來。弩手和巫師都換上鐵矛開始貼身近戰,這樣殺得更快。怪物們徒勞地反抗,但它們格擋、閃避的動作都像電影的慢鏡頭,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鍾求飛回凹形建築上,對眾人大喊:“同學們!怪物凍僵了!反攻!我們反攻!把鋼板撤了!反攻!"說完就拿出盾牌和短劍,率先衝進怪物群中砍殺!

眾人心中大喜,想喊幾句萬歲,嘴唇卻哆嗦着只能發出“噢!噢!"“喔!喔!"的聲音。有些人的嘴乾脆就被結冰的血粘在一起,張不開了。

一片古怪的嗚哇聲中,眾人一擁而上,砍倒前面幾排怪物,後面的怪物反應更加遲鈍,幾乎不能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抗,就像站在那裏讓人殺一般。這下所有人都興奮了,放手大開殺戒!

李鹿野哆嗦着喊:“同鞋蠻!讓女同鞋殺一些!"

鄧飛見大家一哄而上,搶着殺怪,一片混亂,急着想喊“保持隊形",但凍木了的嘴巴發出的卻是:“把齊歹邪!"

但除了還能遠程攻擊的人之外,所有人都爭着往前沖。隊伍很快就踏着怪物的屍體衝下了北樓,重新殺到主樓上,再順着斜坡一路殺了下去。

韋辰明站在樓頂,看着下面盾牌翻卷、刀劍起落,人群像收割機,怪物像稻草般被推倒、輾過,人與怪交接處飄起一條紅霧。張慧射完最後一支箭,竟然從樓上跳了下去,直接落在怪物群中,大殺四方。其他弓箭手先是吃了一驚,隨後也跟着跳了下去。

鄭暉“哈、哈"地喘着氣,殺不動了,後面的人便擠過來取代了他的位置。戰線離他越來越遠,但刀砍骨肉的聲音依然清晰可聞,前方揮舞的利刃帶起的血珠還不時飛到他的臉上。

忽然間,一陣白光從身後照來,他覺得身體再度充滿力量,抬頭一看,林燕擎着軍旗從他身邊經過。軍旗在風中激烈拍打,發出白色的光輝,所過之處,累趴下的人又紛紛站起,跟着它繼續前進!

大隊人馬殺到公路上,發現公路上的怪物已凍成冰棍,差不多是任人宰割。

雖然怪物的力量和體質都超過同等級的人類,但它們最高只有三級。人類則普遍是六級,論力量和體質也相當於三級怪,但人類一直在激戰,又有冬衣、盔甲,抗寒能力比怪物強得多。饒是如此也凍得夠嗆,在戰鬥圈外沒怎麼動彈的怪物們就更吃不消了。

王靖遠等人趕到時,凹形建築上已空無一人,只剩堆積如山的屍體,大隊正在公路上吶喊推進。見電塔上還有人,以為是鍾求,便過去支援。

此時公路外雪深及膝,行走都有點費勁。等他們走近電塔,閰飛等人也一路殺了下來。開始他們還用兵器砍,後來乾脆用腳踹,被凍在電塔上的怪物像下餃子般飛墜。兩撥人內外夾擊,將失去反抗能力的怪物砍倒一地,感覺不像在戰鬥,更像伐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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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遊戲之再見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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