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西幻的叛徒光明聖女03
在這十年間,索菲爾大陸因為魔獸族捲土重來,再次陷入了絕望,許多沒來得及進入聖城的普通人都成為了那些醜惡怪物的盤中餐。
特別是細皮嫩肉的人類孩童,是魔獸族最喜歡的食物,在他們入侵之後的短短一年,在大陸上已經找不到普通的人類孩子,三年之後甚至連僅剩不多的普通人都不能看到了。
魔獸族中的高層很快也意識到再這樣下去,剩下僥倖活下來的人,幾乎都被魔獸族囚禁在囚牢裏繁衍新的孩子,然後眼睜睜地看着孩子被端上飯桌。
如果說索菲爾大陸以前是一片安居樂業的凈土,如今就是遍地哀鴻,堆積着血肉的煉獄。
只有那些擁有黑暗元素的人類才能僥倖活下去,因為暗黑神曾經定下法則,如果魔獸族吞噬魔獸族,將會失去暗黑神的庇佑,並受到詛咒失去所有的力量,在魔獸族強者才能存活的世界,失去了力量無疑是失去了性命。
但那些擁有黑暗元素力量的人類看似活了下來,卻是整個大陸最悲慘的人。
他們不僅會被魔獸族奴役和鄙視,跟普通的牲口沒有什麼兩樣,還可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最親近的人被魔獸族生吞活剝。
最可悲的是他們永遠都只能跟魔獸族生活在被黑暗侵蝕,資源極度匱乏,還常年下着血雨的聖城之外,聖城的大門永遠對他們關閉,因為靈魂沾染上黑色的人類是不能越過聖城結界,被稱為神棄之族。
白卿雨的本意是防止魔獸族侵襲正常人的心智,為了保護人類不讓魔獸族進入聖城所設下的桎梏,可惜她還沒有搞清楚這個世界的魔法規定,在無意間隔絕了一部分生來天賦就是黑暗的人類,他們中可能並不會運用這種魔力,但因為身上的暗黑元素與生俱來,就被判定不能進入聖城。
所以只有聖城中的僥倖存活下來的人對她感恩涕零,可大陸上的魔獸族以及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人類都對她恨之入骨,她救下了一座城,卻放棄了整個大陸其他的人族。
這些神棄之人遊走在魔獸族和人類中間,同時不被兩者所接受,如同飄蕩在索菲爾大陸上的幽靈,其中不乏有很多弱小的孩子,因為太小天賦又低不能為魔獸族服務所以沒資格成為奴隸,又因為靈魂上被打上的黑暗烙印,只能自生自滅。
在這一片煉獄的土地上,尋找食物和短暫的住所生命才得以殘喘。
而對於這些孩子而言,最好的棲身之處就是還未被黑暗席捲前的亂葬坑,雖然是被同類隨意丟棄屍體所產生的巨坑,明明是死亡之地,卻為他們帶來了生機。
亂葬坑一般論起大小也有城池的三分之一那麼大,常年雜亂又糟糕的環境非常方便孩子躲藏。
魔獸族佔據了大部分城邦之後,每天都會有源源不斷的屍體和垃圾從城中被人類奴僕搬運出來,運氣好的孩子還能從一些死人的口袋裏翻出來些食物和寶貝,還可以把有些屍體乾淨的衣物扒下來自己穿或者拼湊成自己的小窩,所以這個地方對於這群孩子來說不是什麼亂葬坑,而是賴以生活的寶庫。
不遠處,一個大概十七八歲,黑髮黑眸渾身陰冷,頭髮遮住大半張臉的瘦弱少年正在屍堆里尋找着今天的食物,他是這一片孩子裏出了名的狠角色阿納托利,他是七八年前來到這座城池,因為是外來者,處處受到排擠。
有一次被人搶走食物的時候,他憑藉一雙拳頭單挑了當時統領這片區域的海子王,得到了整個區域的尊重。
可他卻是個怪人,不但沒有如同其他人料想一般,接受孩子王手下的那些人,自己成為老大。
反而自己劃了一片區域,佔領了這一部分的物資,從此基本不與其他孩子交際,只有孩子王被打心服口服,又不害怕他,經常去找他送些好東西,一來二去兩個人也成為了無話不說的好友。
阿納托利在命運的指引下,毫不知情地靠近了這雙小手所在的地方。
血紅的雨水順着他的臉頰一滴滴滑落在地上,在邁過一堆半人高的垃圾堆之後,他就聽到了一陣稚嫩的呼救聲,聽起來是個很小的孩子在呼救。
循着聲音戒備地走過去后,阿納托利就看到高高的屍山的半山腰上一雙白嫩的小手在使勁扒開壓住自己的重物,但那對屬於孩子纖細瘦小的胳膊顯然推不開周圍堆疊的屍體。
這個場面處處透漏着詭異,在聖城外流浪的孩子基本身上都是黑乎乎地臟污,在這個地方找到乾淨的水源飲用都非常困難,更別說要清潔自己了,可突然出現了一個被埋在屍山裏面的孩子。
在這個充斥着血腥與污垢的地方阿納托利放輕動作減低聲響,躲過地上容易發出動靜的物體,悄悄踱步來到屍山上。
「有沒有人啊,誰來救救我啊!」系統選的是什麼鬼地方啊,白卿雨是真沒想到會被系統擺了一道。
她本以為自己可以將聖城作為遠點,慢慢洗白自己的名聲,可沒想到系統一聲招呼不打,直接來了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把她原身的軀體搞沒了。
白卿雨感覺自己現在的身軀明顯縮小了很多,二十歲的身軀好像一下子變成了六七歲的樣子,力氣也有點用不上。
嘗試調度體內的魔法元素清理頭頂壓住自己的東西時,發現她身上所擁有元素魔法和光明魔法一個都試不出來,本來充盈的魔法力量全部都消失了,宛如乾枯的河流,只留下了龐大的河道,但河水全部都不見了。
我是真的會謝!
聞着鼻子邊還充斥着衝天的惡臭,感受着積壓在身體上的重量觸感冰冷又堅硬,白卿雨忍不住內心吐槽,我打賭,我再在這裏埋半個小時,分分鐘再次掛給你看。
白卿雨好不容易聽到有動靜,趕緊呼救,可沒過一會那個聲音似乎又消失不見了,隨着空氣逐漸稀薄,她的意識也在慢慢的遊離,很快就失去了意識,瀕臨第二次死亡。
觀察了一會的阿納托利用自己微弱的魔法感知了一下屍堆後面的人,只是一個看起來沒有任何天賦魔法的六七歲的孩子,可她為什麼會一個人出現在這裏。
這一片是自己已經劃分過的區域,按說不會有人闖進來,那些亂葬坑的孩子知道規矩,一般把東西放在這片區域的入口就會離開,這個孩子是怎麼被埋在下面的?
眼看這雙小手的主人呼吸越來越微弱,阿納托利確認了這個孩子沒有威脅,對生死之事一向冷漠,本來該一走了之的他,破天荒地把這個孩子扒了出來。
當挖出整個人的時候阿納托利有些後悔了,第一眼看到這個孩子的全貌他就感覺自己似乎無意間惹上了一個麻煩。這孩子不僅擁有一張柔軟又精緻小臉,更引人注目的是她有一頭比金線更細更軟的頭髮。
就像所有人心中十年前天空還掛着的太陽一般閃耀,這個小女孩整個人就像是開在破敗黑暗世界中的一朵金色的花朵,這種反差的美感格外動人心魂。
阿納托利存活下來的經驗告訴他,他不應該管這個人,讓這個孩子自生自滅才是明哲保身的絕佳之選,可看着那個孩子罕見的金髮他又陷入了沉默,這個孩子或許能進入聖城,但她也可能會為自己帶來天大的麻煩。
除了聖城中的人,外面的人和魔獸族都極度痛恨信仰光明的人,魔獸族是因為光明聖殿的聖女阻止了他們奪回大陸的計劃,可就是因為那道可惡的聖光,庇佑了整座城池的人,讓他們無法進入聖城半步,每每想起這件事,魔獸族的高層都如鯁在喉。
尋找不到暗黑神的轉世,魔獸族跟同住在魔域的暗黑精靈以及矮人族都有分歧,沒有王者的帶領。
魔獸族主張力量才是一切,所以他們之間互相看不起,誰也不服誰,魔獸族之間也經歷了十年的廝殺,雖然不能吞食同類,但送同類去見暗黑神也是適者生存的結果,不會受到任何懲處。
反倒是之前一直生活在戰爭中的人類此刻在聖城中和諧互助,在安格斯國主的帶領下,共同想辦法意圖將這些魔獸族再次驅除。
而外面的神棄之族之所以也怨恨光明是因為活下來的他們雖然身為人類,卻還是被聖女的結界驅逐,被迫流浪。
相比於成為魔獸族的奴隸所帶來的精神麻木,他們更不能接受沒有被救贖的痛苦,同樣都是大陸上存活的人民,為什麼此刻在聖城平安度日的不是他們這些人。
在自己屋子中烤火烘乾被血雨浸濕衣服的阿納托利,抬頭看了看對面睡在地上的人,這個小姑娘身上的衣物又是刺繡金線又是軟綢一看就很昂貴。
看來她身世不凡,說不定就是從聖城溜出來的孩子,阿納托利聽說聖城還有最高階的人類魔法師和劍術師,說不定這個孩子就是誤動了什麼傳送法陣才來到這裏。
雖然明知道希望渺茫,但阿納托利還是想試一試,聖城中有他要尋找的人,而這個孩子是他這麼多年來第一個見過的普通孩子,如果他能護送她回到聖城,說不定就能得到他想要的消息。
阿納托利望着簡陋的屋棚外好不容易停下的血雨,雖然天空還是一片黑沉,但似乎比往日多了一些光線,這樣如同生活在地獄般的日子,何時才能終結啊。
屋子外從不遠處傳來了水坑被踩踏的聲音,這不是熟悉的腳步聲,阿納托利心中一驚,下意識拿起身邊的短劍,再把一旁堆積着的用來保暖的衣物,嚴嚴實實地蓋住這個金髮的孩子,迅速挪到房門的後面,緊貼着牆壁,精神高度緊張地盯着即將推門而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