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昭昭日與月52
越姮和文帝本以為,文子端既然開口請旨賜婚,那必然與何昭君是兩情相悅,沒想到,竟從未問過何昭君的意思。此刻,越姮已經在心裏把這個兒子狠狠地罵了一頓。還以為他開竅了,沒想到做起事來竟這樣衝動。
反觀何昭君,越姮心裏贊道,不愧是能以一己之力撐起何家的人。不管她對文子端有意無意,就這份處變不驚淡然冷靜的氣度,就已經超過許多人了。
只是,不知道這樁婚事,到底是福是禍。若是她也對子端有意,自然是美事一樁,若是迫於無奈,那怕是今後的日子便不好過了。只是那豎子,既已這樣請旨,讓他放手怕是不可能了,只盼他不是一廂情願。
此時的文子端還不知道,自己母后已經對自己唾棄不已了。
「太子殿下到!」臨近午時,文子端早早就辭了文帝,往長樂宮來了。
聽見門口宮人的聲音,越姮眉毛一挑,對着何昭君道,「你且去屏風後面躲一躲,我會讓那豎子對你有個交代!」
文子端剛跨進殿內,眼光掠過,卻沒有見到何昭君的身影。剛想開口詢問,就見母后目光沉沉地看向自己,心下一緊,「母后,昭君呢?」
「怎麼,見了母后,連行禮也不會了嗎?」越姮不答,反問道。
文子端依言行了禮就想起身,卻被越姮喝住了,「我讓你起來了嗎?」
文子端心中有些不安,依着何昭君的性子,是不可能惹母後生氣的啊,為何人也不在,心下不免有些擔心。jj.br>
文子端就那樣直直地跪在殿中央,面色不改,心裏卻在擔心着何昭君,不知道這其中出了什麼變故。
越姮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而後冷冷開口道,「你請旨賜婚,我與你父皇都以為你二人是情投意合,可為何你連問也不曾問過何娘子?」
聞言,文子端眸光一變,是她不願意嗎?
微微斂眉,剛剛準備回話,卻瞥見越姮身側的屏風后影影約約一個背影微微晃動,心下瞭然,看向越后的的神色更加坦然了些。
「母后,若花園裏有一朵盛開的牡丹,你很喜歡,但你明知若是向它的主人討要,它的主人不會給,而若你徑直採下,也不會受到律法的懲處。一條不確定的路,你很可能錯失所愛,和一條不夠坦蕩但卻勝券在握的路,您會選哪一條?」
此話雖然角度刁鑽,可也不算全錯。明明是荒唐無理的事,卻叫文子端說得冠冕堂皇。
越姮看向文子端,詫異不已,他這個一向驕傲的兒子,也會有遲疑不決擔驚受怕的時候?
「所以你怕何娘子拒絕你,便徑直請旨,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是。兒臣心儀何娘子已久,但也知道,她無心婚配。是以,便劍走偏鋒,直接求了您和父皇賜婚。何娘子一路走來諸多不易,兒臣看在眼裏也心疼不已,也是真心求娶。此生,只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文子端說完,也不避諱,目光直直地看向屏風后。他不怕何昭君現在對他無意,只怕她躲着自己,不給他機會。
越姮知道,這話既是向自己表明態度,更是說給屏風后的那人聽的。從前不知情愛為何物之人,現下,竟是這樣執着,情根深種。
何昭君聽完,心下也震撼不已。那個清冷孤傲,一心大業的人,也會這樣患得患失嗎?可之前的舉動未免太過荒,但他的話堅定又熱烈,讓何昭君的雙頰止不住的微微發燙。
正猶豫着要不要出去,就聽見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從殿外傳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啊?誒,子端,你怎麼跪着呢?」
文帝大跨步從殿外進來,看見跪着的文子端,上前瞅了兩眼,故意問道。這豎子今日議事完便迫不及待地告退了,把那幫老臣留給自己,若不是知道今日阿姮要見他新婦,他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
看樣子,不太順利嘛!平日一本正經義正言辭,現在也有受罰的時候,文帝就快把「看熱鬧」三個字寫臉上了。
文子端無奈地看了自家父皇一眼。
越姮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文帝頓時瞪大了眼珠,怒罵道,「你你你……你這個豎子!人家都還沒答應你就好意思來請旨!這傳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朕苛待忠勇之後,強權逼婚呢!」
「您對她也沒好到哪裏去呀!」文子端頂了一句。
文帝氣急敗壞,想上前踹一腳,瞥見一旁越姮冷冷的目光,想到他身上還有傷,半路收回了腳,又不能就此作罷。看了看一旁,在案几上找到一卷竹簡,順手就朝文子端扔了過去。
「嘶——」
文子端痛呼出聲。
文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別以為他沒看見,那豎子不僅沒躲,甚至還往上湊了湊!
文子端本就生得白凈,此時,右側額角處頓時出現了一條紅痕。
越姮不由得翻了個白眼,這父子倆真是一個德行。
屏風后的何昭君聽到文子端的聲音,微微探出了頭。
越姮見狀,瞭然地挑了挑眉,看來她那兒子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雖說此事是文子端不佔理,但她也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
快要到用午膳的時間,文帝留在了長樂宮,越姮便趕着文子端回東宮去,眼不見心不煩。走的時候,文子端還不忘帶上了何昭君。
回到東宮,文子端便吩咐人去廚房準備午膳,把宮人都遣走了,留下兩人單獨在殿裏。
何昭君有些不自在,看着文子端額角的傷問道,「殿下要不要先處理一下傷口?」
文子端要得就是這種效果,拿過一旁的藥膏,「那你幫我塗一下吧?」
宮人全都被文子端遣出去了,何昭君只得接過,用手指沾了些藥膏,往文子端傷口上塗去。
面對面的距離,文子端都能看見何昭君臉上細小的絨毛,瑩潤如玉的皮膚,白皙細膩,此刻她正專註在替自己上藥。文子端的眼神太過赤裸,饒是何昭君刻意避開他的眼神,專心地上藥,也被他看得渾身發熱。
上藥的手指微微一抖,不小心使了點勁兒,文子端悶哼一聲。
何昭君立馬收回手指,急切地問道,「可是弄疼殿下了?」
文子端笑着搖了搖頭,「無妨,你繼續。」
何昭君不敢再馬虎,專心致志地替他抹葯,手指輕輕撫過,帶起一片戰慄。
文子端微微垂眼,便看見何昭君纖細白皙的脖頸,那樣瘦弱,再往下……文子端猛地閉上了眼。
來日方長,不能嚇到她。
文子端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心下湧起一抹滿足,他一定會竭盡所能的對她好,讓她敞開心扉接受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