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是我倒貼她
看着面前目瞪口呆的小姑娘，嚴於律徹底被她逗笑了。姜江巴掌大的臉，眼睛也圓，嘴巴也圓，看起來實在是有趣的很。
嚴於律側臉過去，用拳頭捂住嘴在笑，但那雙桃花眼卻捂不住，笑意盡從那雙烏黑深邃的眼睛裏跑了出來，看得姜江臉熱。
“看見我這車，真有那麼吃驚嗎?”看見小姑娘有些懊惱了，嚴於律感覺清了清喉嚨正經說話。
“沒有沒有，我沒有看不起電動車的意思。”姜江有些着急，她真沒那個意思。女孩兩隻手都豎起來了，放在胸前使勁搖晃，生怕他不信似的。
“那就是看不起我咯。”男人眉目低垂，細密的眼睫間隱隱約約藏了幾分易碎感。
又來了，又來了，這委屈巴巴的語氣，搞得姜江好像真的欺負了他似的。
姜江確實是對他生氣，但又怎麼會看不起他呢?每個努力工作的人都應該被尊重好嗎。
“真沒有，我覺得，電動車挺好的，節能又環保。我只是覺得奇怪，我明明點的是頂配的，怎麼這麼可憐……”姜江最後一句聲音逐漸變小，她怕又傷害了嚴於律脆弱的自尊心。
“沒有，我之前挺有錢的，只是最近投資失敗了，只能靠這老本行謀生了。”男人苦笑了一下，精緻的眉眼上掛了幾分孤寂。
“委屈你了，小老闆。”
姜江本來蓄積了很久的同情心在聽見“小老闆”這三個字時消失殆盡，甚至有點抓狂。她從牙縫裏擠出來幾個字。
“不許再叫小老闆了!”女孩很氣憤，一蹦三尺高，像只炸毛的小獅子，可愛得緊。嚴於律又想抱她了。
嚴於律看她炸了毛，也沒再逗她，從車籃里拿出頭盔，轉身要給姜江戴上。
眼前壓下一片黑影，男人身上的雪松木味鑽進了姜江鼻子裏，她打了顫，下意識往後靠了靠。
嚴於律抬頭盔的手頓了頓，還是沒放棄要給她戴頭盔這個想法。
不過這次他身子稍微往後靠了一點，只是伸手過來給她戴。許是少了不少壓迫感，姜江這次沒躲。
嚴於律修長的手指幫她壓了兩下丸子這才成功把頭盔扣了下去。帽子戴好了，嚴於律的手卻還沒撤走，就那樣虛虛的搭在頭盔上。
他眼睛沒移開，就那樣盯着姜江，眼神透出幾分眷念，似乎還有幾分悲傷。
男人眼神深邃，像是無底的黑色漩渦，姜江差點就要被卷進去了。
“姜江，我那時……”
姜江像是有預感他要說些什麼似的，馬上打斷了他的話，她實在不想聽他解釋。
他若真的對她有心，又怎會這五年來都沒找過她，甚至連消息都沒留給她。
女生垂下眼帘，笑着岔開話題，只是笑意不達眼底。
“快走吧，一會兒遲到了。”姜江扶了扶頭盔在一旁乖乖等他也戴好頭盔，卻沒想到男人直接跨腳上了電動車，又回頭看她。
“上來啊。”
姜江愣了一下，只有一個頭盔嗎?他是騎車的人，坐在前面，不戴頭盔很危險的。
“你的呢，你沒有頭盔。”姜江癟着嘴站在一旁，怎麼都不肯挪步子了。倔得很。
看女孩兒一動不動的樣子，男人愣了一會兒，沒想到她在計較這個事情，他一個大老爺們兒還需要戴什麼頭盔啊。
他五指捏緊，又把手中的帽子扣在了頭上，隨性的壓了壓，將自己的眉眼遮了個乾淨，只留一張唇，還有輪廓清晰的側臉。
“我戴這個就行了。”
姜江還是立着沒動。怎麼會有這麼不把自己生命安全當回事的人啊?他開車當然他更危險啊。本來就已經沒錢吃飯了，一會兒如果受傷了豈不是還要訛上她了?
姜江確實是有點兒生氣了，兩頰都不自覺的鼓起了些，她沒再和他廢話，伸手開始解頭盔，三兩下撤掉了頭上的重量。
她雙手伸直，將頭盔遞到男人面前，語氣不置可否。
“戴上。你坐前面，你更需要。”望向女生認真的眉眼，嚴於律不禁失笑，在她眼裏他就這麼弱嗎，連電動車都騎不好。
“這麼關心我啊?”嚴於律又在調笑她，姜江沒理，直接將手中的頭盔塞在了他手裏。她才不想管他呢。
“行吧，妥協了，我倆交換行了吧。”
見她不回答，嚴於律也不再逗她，轉身換了頭盔，接着又把手裏那頂帽子扣在身後人的頭上。
姜江抬手取下帽子拿在手裏，表情一臉嫌棄。她才不要戴他戴過的帽子。
嚴於律電動車騎的還不錯，一路平穩的到達了約定好的酒店。酒店裝潢華麗，倆人很有默契，一致決定將電動車停在街道旁的巷子裏。
看着時間緊迫，嚴於律騎車轉去了道路那旁的巷子，而姜江則先往飯店走去。
他們約定的是晚上八點，現在已經是八點一刻了，姜江加快步調，再不去他們該以為她理虧爽約了呢。
緩緩走過旋轉門，去了徐林舒發給她的那個房間號碼。
才走近大門，手剛搭上門把手，裏面的調笑聲就隱隱約約溢了出來。是劉朵，高中他們班裏最能八卦的那一位。
“哎呀，怎麼姜江還沒來呀，不是讓靈舒通知過她的嘛，莫非是怕碰見老相好尷尬?”劉朵在公共場合說話還算文明，至少比群里委婉多了，但明裡暗裏就是在諷刺姜江，揪着她被甩了的事不放。
姜江高中時面容好，成績棒，就連最難搞的校霸都搞到手了，劉朵暗地裏不好過的很，就是懼着嚴於律的架勢不敢顯山露水，只私下裏吐槽姜江。
嚴於律轉學后她便更加囂張，時不時就要編排那麼兩三句，就是現在也嘴上不饒人。她現在混的好了，更是不把姜江放在眼裏，一個勁兒的貶低她，非得壓別人一頭心裏才舒暢。
姜江心裏不痛快，上學時她忍氣吞聲是為了好好學習，現在實在是沒必要了。她忽然有些慶幸今天碰見那位發傳單的大叔了。
姜江沒再猶豫，直接一個大力推門而入，裏面的聲音在這刻戛然而止，頭頂的大吊燈撒下白皙明亮的光，將門口的人攏了進來。
門口的小姑娘臉蛋白皙，五官精緻，看起來軟軟柔柔，語氣卻異常堅定。
姜江看見徐林舒一直朝她身後看，並且瘋狂使眼色，只好先眨眨眼示意她安心。
“久等了，各位，我男朋友工作比較繁忙，有些文件需要他過目，這才來晚了，見諒。他人還在外面，還得停了車才能過來。”女孩臉上掛着得體而疏離的笑容，眼睛盯着劉朵。
劉朵自然不是容易認癟的人，下意識就懟了過去，話語間早已沒了當時的客氣。
“姜江，你怕不是在演我們吧，前兩天都還是單身，這一同學聚會就多了個男朋友。開的什麼車啊?電瓶車?不會男朋友都是借的吧!”這一系列話講得跟炮仗似的，一句一句直戳姜江心底。
這是什麼人啊，怎麼一猜一個準?姜江咬牙，真是晦氣，虧她還花了五百塊，還沒上就被識破了。
劉朵的話像連珠炮，一串接着一串，看姜江沒反應就更加肆意妄為了，什麼話都開始往外蹦。
“不會是租來給前男友看得吧，當時全年級可都知道你倒貼嚴於律的事兒了，今天來不會是想扳回這一局的吧?”這話一出，一桌子的人都沉默了，沒想到這劉朵這麼不給面子。
徐林舒真要跳起來問候她祖宗十八代，門口又傳來了響動。
吱呀————
嚴於律由外面走來，剛才還穿着的風衣此刻鬆鬆散散的搭在臂彎，黑色碎發搭在眉上，眸子裏儘是閑散，此刻男人似笑非笑，說話的語氣有些涼薄。
“看來這麼多年你們都搞錯了啊，當年明明是我倒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