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有人要走

肖力結束與弟弟的通話后，又和工友們一起搬鋼筋。

今天的天氣和昨天差不多，才是上午，所有鋼筋已經曬得滾燙，工友們一邊搬運，一邊吐槽，偶爾還互相開兩句玩笑。

大家常年在工地幹活，對這種酷熱的天氣已經有很強的免疫力，實在熱得不行，那就喝點水。

那水不是一般的冷水，而是要往裏面加一點點鹽，用來補充體內缺少的碘。如果僅僅喝下大量的水，比較容易脫水和乏力。

另外，藿香正氣水也是防止中暑的一大法寶，在高溫條件下喝一點，可以有效防中暑。它是項目部高溫作業的必備法寶，至於那些所謂的高溫補貼，他們分包的施工班組從來沒見過。

肖力從網上看到一些輿論，說農民工工資越來越高，甚至已經超過普通大學畢業生。他想，那些人都是沒做過工地的，否則就不會亂嗶嗶。

目前來說，工地的農民工待遇看起來確實好像不錯，但是那都是用身體、汗水和時間換來的。

農民工一年四季不分周末和假日，更沒一金和社會福利，而且工作的環境和條件最差，他們的每一分錢都是用命換來的。

肖力干工地以來，就見過不少把身體拖累拖垮的工友，也經歷過工友一不小心出意外的情況。

肖力還記得，他還是做小工的時候，有個工友在樓上配鋼筋的時候，一不小心把鋼筋掉下樓，那條鋼筋在半空砸在防護架上面，然後改變方向，直接擊穿樓下某位工友的身體，導致搶救無效死亡。

他也親眼見過木工師傅從樓上跌落，摔到地下已經面目全非，人都認不出來。

至於那些暈厥、中暑的現象，更是數不勝數。

所幸，近幾年國家對安全生產的管理有很大提升，工地意外事故越來越少。

眾人你追我趕，弄了大半天，才弄完一小半，眼瞅就要到中午吃飯時間，寒小健又說道：「肖力，再整一個視頻嘛，趁勝追擊，萬一又火了呢。」

肖力摘下手套，說道：「好啊，今天換一首歌，大傢伙還像昨天那樣在後面支持我吧。」

眾人都說好。

要是喊像肖力一樣唱歌，可能有人不敢，可作為演出背景。哪有什麼不敢的？

有過昨天的經驗，今天的工友們格外放得開，在肖力唱歌的時候，他們有的揮舞着手，有的揮舞着安全帽，還有的扶着鋼管，形態各異。

這次，肖力決定唱一首《我的未來不是夢》。

剛才與弟弟的一席談話，不僅是鼓勵弟弟，也是鼓勵他自己，他還要讓更多人感受到農民工兄弟辛苦勞動背後默默付出背後的溫暖和力量。

和上一個視頻一樣，他依然是脫下安全帽，手拿電焊槍，跟着伴奏唱:

「你是不是像我在太陽下低頭/

流着汗水默默辛苦地工作/

你是不是像我就算受了冷漠/

也不放棄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是不是像我整天忙着追求/

追求一種意想不到的溫柔/

你是不是像我曾經茫然失措/

一次一次徘徊在十字街頭/

因為我不在乎別人怎麼說/

我從來沒有忘記我/

對自己的承諾/

對，完全能夠駕馭這首歌。

不同的是，那位音樂人的聲線比較高亢，但聲音刻板、缺乏音色上的變化和柔韌，而肖力的聲音則比較飽滿，顯得中氣十足。

一曲唱完，工友們都拍手稱好。

肖力卻覺得，直接對着手機伴奏唱歌的感覺並不是太好，如果能夠買一台聲卡可能效果更好，據說它可以提升歌唱的質量，那些網絡主播都喜歡使用聲卡。

肖力從網上看到相關介紹，使用聲卡比直接對着手機唱歌的音效明顯要好得多。

沒有很多花俏的編輯，隨便剪切一點，把歌詞加上去以後，直接上傳。文案也很簡單，簡簡單單寫道：上一個視頻火了，今天再給大家唱一首《我的未來不是夢》，希望每個人都能實現夢想。

上傳完以後，和工友念叨一聲，讓他們直接去抖音看自己，順便攢點、評論和轉發。大傢伙又是一番互相比較和點評，吵鬧着吃飯去了。

干工地，一定要好好吃飯。

另外，還需要抽空中午休息好，哪怕二十分鐘也行。常言說得好，中午不睡，下午遭罪。如果中午休息不夠，下午上班是很難熬的。

今天的午飯還可以，有肖力，十二點半到一點二十之間，前後的時間會用來做點事情，比如回復微信，和朋友打電話，學會拍抖音以後會經常發抖音，或者回複信息。

上班的時間，除了接聽電話，肖力一般是很少接收微信，或者刷抖音的。特殊情況除外。

下午，施工員又找到肖力，說道：「你們昨天完成的那九棟房子，明天就會全部澆築完成，現在正在做的十二棟樓也要抓緊哈，給時間做得完不？」

拿到圖紙的時候，肖力早就把工期安排好，施工員一問，他就胸有成竹地說：「魏工，只要下大雨和刮颱風，問題應該不大。我們現在三十多個人，隨便加加班都能把工時搶過來。不過這幾天天氣太熱，項目部的藿香正氣水可要準備充足一點哦，還有即使擔心突然下雨暴雨。」

魏工說道：「行，我知道了。你晚上多加點班，平時把進度趕一趕，假如遇到下雨天或颱風，那就不是你我能夠控制的事情，項目部領導會考慮實際情況的。」

肖力點頭說好，並要求魏工保證晚上的照應。

晚上加班，其實效率還要高一些，因為天氣沒有那麼熱，而且心無旁騖，容易出效率。白天上工，天氣熱，工友們要小心中暑，還要補充水分，工作效率相對低一些。

魏工走後，肖力把情況跟大家說了一聲，並通知其他樓層的多抓緊進度，眾人都說沒問題。

他們做的是包工，幹得越快，平均工時也會水漲船高，工友們肯定沒有意見。若是身體允許，他們恨不得二十小時連軸轉。

可是，下午收工的時候，肖力就麻爪了。

原來，川省有七個師傅告訴肖力，說孩子在老家馬上中考，需要回去幫他們找學校。肖力好說歹說，他們都不願意留下來，並說孩子的前途重要，耽誤不得。

現在中學升高中確實是個問題，就是學生拼爹的時候，家庭好的同學可以找好學校，而農村家長只能回去找學校。

初中就要分流大部分學生走，學生和家長壓力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