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3 章 躲她
趙傾城眸中的光在那一刻凝固住,略顯無措的上前一步。
“澈兒,你這是怎麼了?”
他自海上歸來,連戰甲都來不及換下,便偷偷跟了過來,一路上看她走走逛逛,時不時會笑着與身旁婢女說上幾句話,他的心也跟着安定下來。
此時盛澈目光定在他身前的鎧甲上,微微皺起眉。
他低頭看到身前污血,忙用手掌遮住:“可是擾了你的胃口?”
如他所言,看到那污糟腥臭的血跡,盛澈確實有些反胃,因為她知道,這血是高漸雲的。
“回去吧。”她忽然道。
“……哦,好,那回去。”趙傾城目光從她淡漠的臉上挪開,倉促的往下邁出一步,然後伸出手想要牽她。
可盛澈似是沒注意到那已經伸向自己的手,就這麼垂着眉眼一步步小心的走下了樓梯。
懸在半空的手無力的攥了攥,那雙追隨着離去背影的雙眸也愈發晦暗。
回到郡守府趙傾城便不見了蹤影,再出現時已經沐浴更衣完畢,穿着她喜歡的晴山色長袍,腰身束着一條白玉鞶帶,鞶帶上依舊是那枚蹩腳醜陋的香囊。
他這個人,比自己還要念舊。
盛澈的目光自他身上收回,前幾日想像的畫面一幅幅自眼前閃過,卻沒有一幅能與當下對的上,他就如此逆着光霽月風清的站在自己面前,臉上沒有一絲一毫她想像中的怒色與失望。
“可是心滿意足了?”他溫聲問道。
像是再過尋常的問話,甚至開口時的聲色都是溫柔的。
他問的應是她對如今的結果是否滿意,西招敗了,高漸雲死了,趙胤封應該也活不成了。
這些,她確實很滿意。
可盛澈卻更希望他可以大聲斥責咒罵,下令懲罰她這個禍國殃民的罪人,而不是如此毫無底線的原諒縱容。
“陛下不該如此對待我。”
盛澈站在原地,看着趙傾城一步步朝她走來。
“那我該如何對你?”趙傾城垂着眼看她,眼中似有暗潮湧動。
盛澈腦海有片刻的空白,突兀的顧而言他:“聽聞高漸雲已被陛下斬首示眾,那其餘高氏皇族哪?”
“由你處置。”兩人離得近,趙傾城說起話來不由得地低軟許多。
盛澈不自在的轉過身走去桌邊,順手擺弄起小婢女早上在街市買來的獅頭茉莉。
層層疊疊的花瓣里藏滿了水珠,稍一撥弄便帶着香氣墜落下來,像是她如今紛擾的心思,藏匿着層層疊疊的秘密,該如何開口告訴趙傾城那些往昔的恩仇宿怨,與西昭,與東元。
一旦坦白,便是毀冠裂裳。
“若未想好,便等咱們回上京之後再行商議後續的懲處,不急。”趙傾城默默站在盛澈身後,盡量剋制住自己心底即將崩塌的情緒。
他其實早就猜到,她不想和他回去,在她處心積慮命天啟叛逃,在她毫不猶豫縱身躍入大海,在他掌心向上想要將她牽下木樓時,他就已經猜到了。
盛澈重重閉了閉眼睛,從未覺得應付一個人可以如此疲累,從他進門開始,她便一再妥協,一再退卻,一再掩藏那些分明已經準備多日的話,可又能藏多久哪。
“陛下,我們之間還有很多事需要解決。”她回過身來,直視他的眼睛。
趙傾城呼吸暗自沉重,目光卻不閃不躲:“那便一件一件解決,我有的是耐心。”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盛澈微微蹙眉。
“陛下打算如何處置天啟將士。”
“天啟護城軍及時悔悟,在渭海一役助東元大軍順利屠滅西昭,將功折罪,既往不咎。”
盛澈緩緩鬆了口氣,至少算是保下了岳恆天他們。
既然趙傾城決定放過天啟,想必也已經查出了真相。
“陛下何時發覺是我設局誣陷的趙胤封?”
“在上官緯莫名被殺之後,我派人去了飛龍大營。”趙傾城直接道。
盛澈亦坦誠以待:“是,自從陛下告訴我王騫邕和上官緯的恩怨后,我便暗自聯絡了他,但我並不認為以王騫邕的心計會輕易被我說服,所以我透露給他是陛下故意想要給趙胤封安個叛國的罪名,他這種人識時務,自然明白勝負已定,再擁護舊主無異於引火自焚,更何況他王家一家老小皆在上京,所以當我以上官緯的人頭做為回報時,他立刻答應放天啟離開。”
話至此處,盛澈反問:“那趙胤封哪?”
“十日前,他已在蜀中秘密被擒,若無意外,現在已經押解回京了。”
“陛下要如何處置他?”
“由你來定!”趙傾城拋出了最重要的誘餌:“等你隨朕回了上京,無論是西昭皇室還是趙胤封的生死,皆由你來定奪。”
他不是不能強取豪奪帶她回去,但不到萬不得已,他終究不想與她走到那番境地。
二人之間是長久的靜默,像是一場極耗心力的拉鋸,但最終還是會有人先敗下陣來。
盡在咫尺的人身上有剛剛沐浴過的皂莢香氣,想來郡守府遠比不上皇宮,沒有昂貴的五木香料供這位金尊玉貴的帝王使用,但如此尋常的清香染在他身上,卻也相得益彰。
盛澈低垂的目光無意間定在他白皙修長的手上,那上面有一道太過猙獰的淤青,貫穿整張手背一直延伸進袖擺中,指骨處隱隱凸起,似是抵擋鈍器所致。
她的心忽然間軟塌下一塊,將本要說的冷言冷語盡數吞進了肚子裏。
“全都由我定?”
她問出口的聲音有些小,但趙傾城像是等候已久,一把將人抱住:“都由你,萬事都隨你心意。”
盛澈緩出一口氣,十分瞧不起如今的自己。
她默默推開那副炙熱的胸膛,直截了當道:“那我們何時啟程回京?”
趙傾城心口忽然像是被插進一根細針,隨呼吸牽扯着的疼。
“三日之後。”
“好。”盛澈淡聲道。
單單一個字,染盡了疏離。
……
那三日,趙傾城不曾再來見她,因剛征戰結束要處理的後續事宜繁多也好,還是故意躲她也罷,盛澈不願深究,不過,她那三日卻也未能閑下來。
當時馮和槿奉了她的命令通知岳恆天從後方引來東元戰船,前後夾擊,那小子不管不顧的跟岳恆天一同前去支援,便也暴露了自己,被凌與楓直接堵在了戰船上。
他避無可避,自打被帶回西暉郡就躲進了她的小院裏。
如此一來她的小院倒是熱鬧,引得伺候她的小婢女忍不住的打探,問她凌大將軍為何整日沉着臉站在院中,到底是誰惹了他。
盛澈告訴小婢女,凌大將軍那是愁的。
一連等到即將啟程的最後一日,也不見馮和槿從他房裏出來,凌與楓急了,只好低聲下氣來求她。
盛澈樂於成人之美,卻也不願白白出手相助,便讓凌與楓空口應下她一件事,等日後有機會了再來找他要回報,凌與楓二話沒說就應了下來。
盛澈便讓他好好想想馮和槿究竟想要什麼,這話她不是第一次告訴凌與楓了,不知過了這麼久,這榆木疙瘩到底開竅了沒。
凌與楓聽后沉默許久,轉身離開了小院。
再回來時,手裏拿了串糖葫蘆和一封信,要盛澈幫他交給馮和槿。盛澈照做,一時間也吃不準馮和槿究竟什麼心思,畢竟她又沒看過那封信。
不過第二日馮和槿竟然真的跟着聖駕啟程回京了,盛澈心下好奇,打算找個機會向馮和槿要來那封信看看裏面究竟寫了些什麼,能一夜之間打動他。
啟程那日,東元百萬大軍分三路出發,浩浩蕩蕩綿延幾十里路途。
盛澈被安排在龍輦內,本以為會與趙傾城面面相覷一路,卻發現他駕馬前行,只是跟在龍輦左右,就連停下飲水歇腳,也離她遠遠的。
分明是在躲她。
可為何要躲她?
回京的路途遙遠,沿途雖設有行宮驛館,卻也因天氣路況山野叢林變得沒了準頭,時不時要入了夜才能落腳下榻。
這一日,天降大雨,行軍腳程拖慢許多,到了子夜還沒走出那段林澗。
雨越下越大,急行軍來報說前路被落石堵住,一時半刻無法行進,凌與楓怕再有塌方的危險,便命大軍原地休整,第二日一早再啟程。
盛澈感覺到龍輦穩穩停住,噼里啪啦的水珠砸在頭頂的輦蓋上。
用於遠行的龍輦華貴奢靡,像是一座小房子,床榻矮桌一應俱全,甚至連更換的衣物都早已備好。
是她慣常穿的衣裳,趙傾城千里迢迢命人從上京帶來的。
原來他從一開始便打定主意自己會隨他回去,那當時眼睜睜看着她跳海時,該是何感想。
不過她也沒機會問。
就這麼胡思亂想了許久,外面隱隱約約的說話聲由遠及近,盛澈聽出是趙傾城和凌與楓。
躲了她這麼多天,今日他看還如何再躲。
盛澈就如此靜靜等人進來,等得她都快睡著了也不見個動靜,她乾脆將眼睛一閉,不再難為自己。
就在這時,輦簾似是被掀起,零星水滴砸落木板的聲音傳進盛澈耳朵里,也砸在了她心上。
一時間睡意全無,她正盤算着要不要起來,只聽身旁一陣刻意壓低的窸窣聲,像是在更換衣物,緊接着便是身旁床榻細微的塌陷。
雖然緊閉着雙眼,盛澈卻還是感覺得到一束目光在凝視着自己,靠的極盡,近到可以感覺到他輕緩的鼻息噴洒在自己的臉頰上,龍輦內並未掌燈,伸手不見五指,他如何能看得到自己。
更像是在確認她是否睡着一樣。
如此一來,盛澈竟逆反心作祟,呼吸平穩的裝睡起來。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請,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湧上心頭。
這是哪?
隨後,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後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麼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着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麼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後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後一本你是怎麼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湧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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