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大戰
送青山雖說是座孤山，但也是因為盛九她爹當年佔山為王，導致這個官運要塞斷了路，平常的老百姓還是敢路過山下經營買賣，打獵砍柴的。
畢竟盛九放了話，山上的兄弟要是對平民百姓，佃作農戶下手，是要被砍掉左腿的。
積年累月總有幾個被砍掉左腿扔到山下失血而亡的小兔崽子。
這一規矩傳開了，十峰九座的土匪們也知道什麼能搶什麼不能搶。
整個送青山有八百多名土匪，加上他們的家眷，一千來口人，也算是這十峰九座里最熱鬧的山了，而今日，尤其的精彩。
一大早，正塵去趙傾城和凌與楓的屋子送茶，發現他們不見了，邊趕緊鳴鑼通知弟兄們抓捕。
果然，這兩個人半夜逃跑誤入青竹林的迷障，昏了過去，等他們被一盆冷水潑醒，發現還在山頂的主廳里。
趙傾城淡漠的看向魁座上的人，水滴過他濃密纖長的睫毛，看着異常冷峻：“既然我們傷勢已愈，閣下為什麼要阻攔我二人下山。我們說過了，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其實他早就知道逃不掉。
盛九翹着個二郎腿恍然大悟，仰天嗤笑：“怪不得忽然鬆口說萬事可商量，原來是想先把傷養好，順便讓我放鬆警惕啊。”
凌與楓被捆的無法動彈，看着盛九轉着手腕一副暴雨將傾的模樣，趕緊道：“我二人昨晚不辭而別確有不是，但也是情非得已，還請盛九兄弟見諒。”
這時，早已從魁座上踱步而來的盛九緩緩蹲下湊近他們倆問道：“我對你們不好嗎，好吃好喝的供着，還找華准給你們療傷解毒，你知道他有多難請嗎。”
緊接着盛九看向趙傾城的眼睛冷冷質問道：“你知道是我救了你性命嗎，沒我話哪還有你在這瞪我，你還瞪！”
趙傾城是瞪她，但卻是因為在她蹲下的時候發現了她背後的青冥刀，才大為吃驚。
那天晚上太混亂，趙傾城並沒注意到是誰救了自己，這幾天細心留意也沒有見到配有這把玄鐵青冥刀之人，本想就此作罷，萬萬沒想到恩人就在眼前。
趙傾城低了一下頭，錯開了盛九憤懣的眼神，平緩了些開口道“原來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在下無以為報，等下了山，定讓家中千金相贈，以謝救命之恩。”
“不用不用。”盛九這可急了：“我可是山匪，金銀珠寶有的是。還是那件事，就當幫你的恩人怎麼樣。你們想想，我救了你們的命，還給你們個美嬌娘，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你們要懂得知足。”
說著，盛九已命人給他們解了綁，又逕自坐回魁座，邊往嘴裏扔葡萄邊道：“我也不是不近人情，如果琉璃選中了誰，另一位可自行下山，我還金銀相送，配與令羽，看到此令羽，十峰九座的人都不會為難於你，可好！”
趙傾城沉思片刻，凌與楓和他任誰都不能留在此地，所以他便依着早已想好的退路問道：“閣下也是江湖中人，你們江湖人解決爭端不都有開擂一說嗎，如果我二人贏了，能否放我們一馬？”
盛九眸底冷光閃過，臉有一絲不悅：“沒想到你還知道我們這兒的規矩，真是麻煩。”
既然趙傾城已經開口了，江湖規矩自然不能破，只能答應他們，不然傳出去也是不能服眾。
不過盛九哪是這麼好對付的，她看了眼座下之人，身子往魁座上肆意一倚：“既然你開口了，我也不能壞了規矩，那就請鍘門，開擂。你們選一人，我送青山裡選一人，誰輸了，就遵循對方意願，你說如何？”
“好，一言為定！”趙傾城看着盛九堅定的說道。
“好，痛快，正塵，請鍘門！”盛九猛的站起來，看着異常興奮。
手下們熱熱鬧鬧的去佈置擂台了。
所謂‘請鍘門’就是擂台四周用鐵鍘門封住，高三丈三，寬三丈三，比武之人在裏面比試，龍戰玄黃，不死不休。
不過，今日這場是點到為止，畢竟盛九還要他們二人幫自己應付鳳琉璃。
“殿下，讓我來吧。”凌與楓在旁邊低聲道。
趙傾城道：“不必了，你腰間的傷哪是三天就能好的，雖然止住了血，但運功比武還是不宜行動，萬一傷口裂開你難道還要她再救你一次？我功力已恢復七成，猜應該是盛九與我比試，她功力如何？”
“那天晚上看過盛九姑娘的身手，雖然凌厲狠辣，但與殿下比起來還是略遜一籌，如果殿下恢復七成功力，那勝算很大。”
“那就好。”趙傾城說完看向正在魁座上吃西瓜的盛九，她吃的還真是專心，正塵就坐在她腳邊跟着一起啃西瓜，不知道在聊些什麼。
很快，擂台搭好了，土匪山的手下們看熱鬧一樣把擂台圍了個水泄不通，他們倆現在插翅也難飛，只能勝了光明正大的下山。
這時，趙傾城主僕和盛九從主廳走了出來，盛九活動着脖頸問道：“你們兩個誰上啊？”
“我”趙傾城說著一躍而起飛上擂台，踏雪無痕般轉身對着盛九道：“盛兄，請！”
盛九嘴角邪勾，笑道：“誰說是我要和你比武了，我們送青山卧虎藏龍，用得着當家的上擂嗎，楊觴！”
隨着盛九一聲高喊，一位白衣少年從天而降，落下之時連點地的聲音都沒有，輕功如此了得，趙傾城看來是遇到對手了。
凌與楓心裏暗自一緊，殿下的功力還沒完全恢復，此人武功看着又深不可測，殿下不能再受傷了。
凌與楓趕緊快步走到盛九跟前，抱拳道：“盛九兄弟，這場是否點到為止，萬不可傷及性命。”
“那當然了，我還留着他的命有用哪，怎麼捨得傷他。”盛九看着擂台歪了歪頭，緊接着便對擂台上的人喊道：“楊觴啊！你可千萬別傷了他，尤其是臉。還有，這位俊俏的小哥，煩請告知一下名諱，規矩還是要有的。”
趙傾城聽了盛九這話頗為不滿，原來她打心裏認定他會輸，冷冷的甩了句：“在下顧城。”
而對面的楊觴更是一言不發，削挺冷毅的臉上雲淡風輕，感覺即將開戰的並不是自己一樣……
只見一名白髮老叟在一塊紅杉木板上用雞血蘸筆寫下了二人姓名，點了炷蓖香插入青銅鼎之中，像在與遠方對話一般，高呼：“九州起迎台，四方擂戰鼓，蒼山夾亂流，誠可渡風骨。請鍘門！！”
在楚殷老爺子的高喊下，擂台四周升起了鍘門，把二人圍的像困獸一般，一炷香之內，誰能取勝，方可撤掉鍘門。
只見二人同時出劍，速度快到盛九都跳起來扒在看台的柱子上屏息觀看。
只見楊觴一躍而起，飛身刺頂，趙傾城迴旋側身，擋住了楊觴的飛來一劍，他們的兵器碰撞到一起，白日之中竟呲起了火星。高手之間的過招，真的是招招致命。
看台上的人皆屏住了呼吸，盛九知道楊觴的武功天下無人能敵，但沒想到趙傾城那小子也這麼強，竟然戰了半柱香的時間不落下風，難道楊觴還沒出全力？
盛九還在這想着，只見二人打鬥的愈發激烈，竟然在乾坤纏鬥中同時飛出了對方的劍，看來只能赤手空拳的肉搏了。
只見楊觴一個跨步，抓住了趙傾城的左肩，趙傾城向後一傾，飛腿后踢直擊楊觴頭頂，楊觴四兩撥千斤的擋住了趙傾城的攻擊，然後回手側頂，攻其喉頸。
看台上的香只剩一指，盛九坐不住了，喊向楊觴：“楊觴，速戰速決，不要鬧了，以後有的是時間切磋。”
只見楊觴聽到盛九的話，飛身而上，整個人立在空中，似是不發，卻忽的倒轉方向，回身下劈，帶着凌厲的掌風和內力侵頂而來。趙傾城覆手奮力抵抗，還是被震的後退了三步，這時，楊觴一記回拳，打在了趙傾城臉上。
趙傾城應聲倒地，香也燃盡了。
看着趙傾城倒地，看台上的人坐不住了，鍘門一開，盛九和凌與楓紛紛上前查看趙傾城傷勢。
盛九顯然比凌與楓更激動，捧着趙傾城的臉就在那左右打量，邊看邊道:“天哪，傷沒傷到臉啊，沒破相吧？”
趙傾城無所適從的轉了轉頭想錯開盛九的手，凌與楓也站在一旁不知這到底是什麼個情況。
並未察覺異樣的盛九對着一臉漠然的楊觴埋怨道：“不是告訴你不要打他臉嗎，你說要是破相了怎麼辦！”
楊觴神色淡然，冷若冰霜的拋下一句：“你輸了。”便逕自走掉了。
趙傾城這才反應過來：“那……那個，我沒事，是我輸了。”
盛九這才發現自己還在捧着別人的臉，被外人看來兩個大老爺們像什麼樣子。
盛九趕緊鬆手，叫人把華准請來給趙傾城好好看傷，畢竟盛她那麼激動都是因為晚上鳳琉璃就要來了，趙傾城如果傷了臉，萬一琉璃又沒看上凌與楓，那她又要頭疼一陣子了。
華准簡單的給趙傾城看了一下，並無大礙，加上他的清淤散，臉上也並沒有青紫之狀。
在起身離開之際，趙傾城問起了這兩天一直藏於心中之惑：“先生且留步，先生雲遊四方，脫離俗世，怎會三番幾次的答應一介圈地佔山的悍匪來醫治在下？”
華准一邊收拾着藥箱，一邊平淡的回答着，似是早已料到趙傾城終會有此一問：“知人知面不知心，閣下心中兇殘姦邪之輩與老朽認為的並不相同。醫者，雖能治病救人，但救不了人心，慢慢來，總有看清的一天。”
趙傾城疑惑不解：“您說的……是盛九嗎？先生可知她手上有多條人命？”
華准大笑，捋着自己銀白的鬍鬚說道：“這位公子還是入世太淺，等活到老朽這個歲數便知道，有的人本就不配存活於世，更別提人命二字了。”
說著，華准先生便背着藥箱離去了，只剩趙傾城呆愣在那回味着老先生的話。
這時，凌與楓走進來，作揖問道：“殿下，現在如何是好，我四下打探了一番，送青山九曲十八彎，光昨夜我們誤入的迷障，就有好幾處，如果沒有這山中之人帶路，我們恐怕很難下山。”
趙傾城喝了一口案几上的清茶，回過神道：“我們大可不必擔心。”
“殿下為何如此說？”凌與楓看趙傾城態度變化如此之快，很是費解，剛被抓上山的時候不還很是抗拒嗎。
趙傾城把玩着杯盞悠閑開口：“這個鳳琉璃既已對盛九愛慕已久，怎麼可能輕易變心。而且今日那個楊觴相貌武功並不在你我之下，鳳琉璃自小和盛九一起長大，也並沒有因此移情別戀，看來她對盛九用情至深。”
“那萬一看上你我中的一人怎麼辦。”凌與楓擔心的說道。
趙傾城笑的耐人尋味：“如果看上你，就娶了唄，你這榆木疙瘩看樣子是不會對誰動情了，反正以後也要我給你指婚，現在娶一個也不虧。而我，她是絕對不可能看上的。”
凌與楓：“……”
凌與楓被調侃得說不出話來，要不是看着趙傾城是自己的主子，他早就拔劍相向大戰三百回合了。
傍晚時分，主廳內早已備好美酒佳肴，還有小女兒家愛吃的點心，就等着鳳琉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