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就坐地起價,你有意見?
這世上厚臉皮的人陸南枝見得多了,但秦紅梅這樣厚顏無恥到一定境界的,她還真是頭一次見。
“秦紅梅,本來我是想將這名額讓給你,但誰讓你心急啊,沒等我給就上來搶。害的我一晚上累的半死。所以,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秦紅梅臉上的喜悅變成僵硬,真想抬手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到手的名額就讓自己給作沒了。
“南枝,那你……你改了什麼主意?”
“我想將這個名額賣出去。咱們知青點除了陳書海和我,還有九個知青,他們個個想回城。那誰願意出錢,我就……”
“我願意!我願意出錢買!”
秦紅梅着急表態,想拉住陸南枝的手套近乎。但被陸南枝嫌棄的直接躲開:“你買?你有錢么?我可是要現金,概不賒賬!”
“我有錢!”秦紅梅很用力的點頭。
陸南枝斜睨過去:“你有錢?多少錢?三十五十我可看不上。這個名額一放出去,蘇燕燕最少能給我一百塊錢。”
秦紅梅心頭咯噔一下,一百塊這麼貴!
但她知道,蘇燕燕家哥哥多,寵她寵的厲害,如果真有回城指標,就是二百塊蘇燕燕也拿得出。
她狠了狠心,轉身把自己的小木箱子打開。在裏面掏了又掏,掏出一雙補丁壓着補丁的破襪子。襪子翻過來,裏面居然有一卷嶄新的十元大鈔!
極其不舍,但還是送到陸南枝面前:“這兒是一百塊,我買你的回城名額!”
陸南枝真是開了眼。
根據原主的記憶,這個秦紅梅天天說自己窮,牙膏香皂都是蹭原主的。每月大姨媽的衛生紙都管女主要。本以為她沒錢,一百塊都怕是要高了,結果人家眼睛都沒眨一下。
“我賣給別人是一百,但你么……”
陸南枝歪頭,眨巴眨巴無害的小鹿眼睛,伸出兩根手指。
“二百塊,秦紅梅你若是誠心想買,咱就一手交錢,一手交名額。”
秦紅梅氣的不輕:“陸南枝,你這是坐地起價!”
“我就坐地起價你能拿我怎麼樣?好朋友么,你關照我,我自然也要特別關照你啊。給你一天時間,二百塊拿不出來,我就賣給別人!”
陸南枝冷着臉撂下話,拿上那一包糕點,出門揚長而去。
秦紅梅氣的一腳踢到桌子腿上,然後疼的滿地轉圈。
現在還是集體時代,村民們每天上工賺工分,到年底結算工錢。
但也有例外的,傅向北就沒有每天上工。
三個月前,傅向北部隊退伍轉業。一回村,就帶着不知道哪兒撿來的兩個生病孩子。孩子們穿的嚴實,可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脖子,臉,甚至是頭髮里上,都有一塊一塊明顯的斑癬,紅痕。
銀屑病,俗稱牛皮癬,是一種很麻煩的皮膚病。即使是幾十年後,都還沒有根治的辦法。雖然不傳染,但那時候落後的村民可不那麼認為。
傅向北父親早過世了,繼母和便宜弟弟還有同父異母的妹妹害怕傳染,都不讓他和孩子進門。
介於孩子的病,村長就安排傅向北和孩子到村外面閑置的三間土坯房住。
傅向北為了方便照顧孩子,就沒去村裡上工。靠着部隊轉業的安家費,和上山採藥賣錢維持生活。
今天,傅向北沒有上山採藥,吃了早飯就在家搞清潔。
他將染了櫻花的褥子拆洗了,又怕引起別人的猜測,就將牛牛和妮妮的被子也都拆了,還找了很多衣服洗。
洗完,晾到院牆的籬笆上。沖個澡,刮鬍子,梳頭髮。
妮妮看着叔叔對着鏡子捯飭自己,咧嘴笑起來:“叔叔,你打扮的這麼帥,是去相對象么?”
傅向北臉色一囧,掛不住的低頭攆人:“妮妮不聽話,大人的事,小孩別打聽。去去去,跟哥哥學寫字去。”
妮妮撅着小嘴出去,在門口碰見呼呼跑進來的牛牛。
牛牛跑的很急,一張小臉熱的紅撲撲的,進門就喊:“叔叔,漂亮姐姐來了!”
漂亮……姐姐?
傅向北手上一抖,拿着的木梳掉到地上。
是陸南枝來了么?她怎麼來了!自己這樣出去是不是太刻意了?
傅向北趕緊將梳的整整齊齊的三七頭給抓散,這才不{急}緊{不}不{可}慢{耐}的出去。
陸南枝站在院子裏,看到籬笆上晾曬的都是被單和衣服。早不洗晚不洗,這個敏感的時候洗被子,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院子裏好幾個圓形大簸箕,上面曬着一些東西。陸南枝過去看看,有益母草,薄荷葉,車前子,還有一些地皮黃,都是不太值錢的藥草。
陸南枝穿書前乾的是酒店管理,可她外公是一位老中醫,小時候又基本是在外公家長大,所以對一些中藥是認識的。
牛牛扯着傅向北出來屋子,聲音稚嫩而激動:“叔叔,就是那位漂亮的姐姐找你。”
陸南枝聞聲看向屋門口,正好和傅向北來了個四目相對。瞬間,都有驚艷在對方眼底閃過。
太陽下的傅向北也太帥了!
昨晚有些扎人潦草的鬍子被刮的乾乾淨淨,顯得整個人的臉部線條都柔和幾分,濃眉大眼很精神,穿的一身也乾乾淨淨。
軍綠色的半截袖,軍綠色的褲子,軍綠色的膠鞋。雖然已經退伍幾個月了,但一身部隊的行頭穿在他剛毅結實的身上,絕對是行走的荷爾蒙。m.
太陽下的陸南枝真好看。
昨晚散落肩頭好像水藻一樣的頭髮,現在編成兩個辮子垂在身前。昨晚勾人心魄的媚眼如絲,如今澄澈明亮好像山間一汪清泉。
白皙膚色沒有一絲瑕疵,鼻子小巧,嘴唇粉嫩柔軟。身着淺灰色褲子,淡粉色的確良半截袖。這些都是很普通的衣服,可穿在她身上卻別有一番風情。
以前,傅向北不是上山採藥,就是帶孩子出去看病,很少進村。
以前,陸南枝除了上地幹活,就是知青點獃著看書,也從不亂走。
昨晚黑燈瞎火,清晨光線昏沉,這等於是兩個人第一次清清楚楚的見面。
“陸知青,我正要去找你。給你送……送個東西。”
傅向北先開口說話,但支支吾吾,說的很是不利索。他單手插進褲袋裏,抓着一個東西,燒的他整個人都紅了。
陸南枝順着傅向北的動作,看到他鼓溜溜的褲袋,臉也騰的燒起來,直接紅到耳朵尖。
“傅同志,就挺……挺巧的哈,我找你也是……也是來要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