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被嫌棄的小可憐的一生24
田甜醒來后,冷靜了很多。
她失神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想起那段自己刻意遺忘卻怎麼也忘不掉的噩夢般的日子。
田甜,人如其名,是一個長相漂亮甜美的女孩。
除了優越的相貌,她還有出眾的天賦,很小的時候她就在舞蹈方面展現出了過人的才能。
對着電視,四歲的田甜能將《四小天鵝》跳的有模有樣,不少簡單點的舞蹈她甚至看兩遍就能學會。
但田甜對芭蕾舞情有獨鍾。
雖然學費昂貴,她的父母仍然決定送她去學芭蕾,他們覺得女兒跳舞時簡直閃閃發光,所以學費貴一點也沒關係。
自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家庭,田甜非常珍惜學舞的機會。
腳尖被磨腫,腳趾出血,動作不規範時摔倒在地上那種鑽心的痛……田甜咬着牙一一挨過去了,練舞室里她永遠最後一個離開。
努力加上天賦,田甜成為了老師最得意的學生,一路獲獎無數。同時,她沒有落下自己的學習,從小到大都名列前茅。
初中擇校時,田甜選擇了課程安排相對輕鬆一點的學校,這樣她可以節省下更多的時間練習舞蹈。
雖然學校可能不盡如人意,但田甜相信自己不會耽誤到學習,而她也確實做到了。
漸漸地,學校里有了關於她的傳言,男同學們說她是什麼高冷校花。
田甜不能否認自己對於校花這個稱呼還是有點小得意的,身為一個漂亮的女生總得允許她有屬於自己的驕傲吧。
可是不知道哪一天起風向變了,很多女生在她經過時會停下剛剛的交談,不少男生用一種讓人非常不舒服的眼神偷瞄她。
她很疑惑,直到一起練舞的同校朋友同情地告訴了她那些人在想什麼。
原來,女生之間傳遍了關於她的謠言,男生因為對謠言深信不疑而猥瑣地看她!
田甜氣得渾身發抖,她從沒有做過那種事,她甚至拒絕了所有向她告白的男生,到底是誰這麼惡毒!
她還沒來得及着手調查,兇手就大搖大擺地現身了。
吳曉婷,這個她一生都不會忘記的人,第一次見面就抓着她的頭髮將她推倒在地,騎在她身上打得她近乎耳鳴。
而讓吳曉婷如此暴怒的原因堪稱可笑——她認為自己搶走了她喜歡的男生。
那個男生的名字田甜聽都沒聽過,又怎麼可能去搶,她迫切地希望這個男生能站出來澄清一下,好讓自己擺脫流言蜚語的困擾。
田甜還太天真,謠言這個東西和其他東西可不一樣,只要它出現過,基本上就很難洗清。..
為什麼?因為傳播謠言的人本來就不安好心,他們自己的心是髒的,所以渴望着別人和他們想像中的一樣臟。
歸根結底,人性本惡罷了。
不久后,田甜吃驚地發現,那個男生竟然和吳曉婷在一起了。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欲言又止,最後轉過頭去裝作沒看見她。
田甜覺得這一切都噁心透了,可她還是得去求吳曉婷,求她像放出謠言一樣收回謠言。
自己居然去求敵人,田甜現在站在上帝視角回顧從前簡直想大笑特笑,田甜啊田甜,你真是蠢得花樣百出。
吳曉婷只不過用男朋友事件做導火索而已,她嫉妒你,她看不慣你,她厭惡你在舞台上吸引別人注意,她想置你於死地,這,才是她的真實目的啊。
流言像脫韁野馬一樣一發不可收拾,好像一夜之間所有人都對捏造出來的田甜的形象確定無比。
他們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對她指指點點,罔顧事實真相,一廂情願地認為她喜歡勾引別人,就連她熱愛跳舞的行為都被故意曲解為勾引人的手段。
終於有一天,田甜崩潰了。
她的耳邊像是經常有人模糊不清在說話,凝神細聽時那聲音又沒了。
後來模糊不清的聲音變得清晰起來,啊,是同學們的聲音!
是他們難聽的謾罵聲音啊。
某天上學時,精神恍惚的田甜從橋上一躍而下。
她沒死成,僥倖撿回了一條命。
她剛跳河,就有路人跟着跳入水中將她救了上來。
父母領她去看心理醫生,醫生給出的診斷是中度抑鬱症,正往重度抑鬱症發展,建議及時住院治療。
媽媽抱着她傷心欲絕,一直罵她傻,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為什麼不和家人說。
和家人說?沒有用的。田甜有預感。
果然,父親去學校要說法無功而返,加害他女兒的兇手太多了。
他們人多勢眾,他們無賴耍橫,他們口口聲聲都是「蒼蠅不叮無縫蛋」「你女兒自身也有錯」的「受害者有罪」論,他們站在道德高地,他看不清他們的臉,也鬥不過他們。
田甜辦理了休學手續,住進了精神病院,一住就是兩年。
醫生說她的病情好轉了不少,田甜不信,那些有着長長名字的奇怪藥片讓她莫名興奮,她的身材也胖了一圈,再不復以前高挑纖瘦的模樣。
不過……那新聞說吳曉婷怎麼判來着?
少管所,對,去少管所強制管教兩年。
她這輩子算是毀了,真是自作自受。
田甜忍不住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這可是她兩年來,不,是她長這麼大以來聽到的最好的消息,沒有之一,老師和她說推薦她去首都芭蕾舞專業學校去進修她都沒這麼高興過呢。
田甜一直都不太願意相信精神病院為她制定的治療方案,她的心病就是吳曉婷,現在知道吳曉婷無法再逍遙快活她就立時感覺自己好了一大半了。
老祖宗說的沒錯,心病還須心藥醫。
田甜從床上爬起來,大喊道:「護士,護士!」
爸媽和她約定好周三過來接她出院。
田甜度日如年地倒數着日子,優雅女人出去了一趟然後再也沒回來。
田甜沒在意,她以為這個正常的女人終於走了,這不很正常嗎?
而就在離院前一天晚上,她上廁所時偷聽到了一段談話。
說話的兩個人是經常查房的小護士。
一個小聲喊道:「有人沒?喂,有沒有人?我沒紙了。」
田甜下意識想回答,轉念一想自己紙也沒帶夠,出聲豈不是很尷尬?
於是她沒吭聲。
等了會兒,那小護士壓低了嗓子道:「看來沒人。哎,慧慧,我告訴你件事你不要和別人說。」
「我前兩天從主任辦公室經過看門開着條縫,我就想着去把門關上,結果瞧見了103那女人的丈夫和她起了爭執,男的你見過吧?」
另一個聲音響起,「見過見過,我們市裡那個什麼什麼酒店不就他的嗎?長得還挺帥的。」
「他的?呸!他一上門女婿哪來那麼大家產?酒店他老婆家的,他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據為己有了。」
「真的假的?不會吧?」
「怎麼不會?我們在這邊待的久的都知道。不說這個,你知道男的來幹嘛的嗎?」
「來幹嘛的?快說呀。」
「來和女人離婚的。他說了一大串刺激女人的話,」護士覺得那男的真不是個東西,「還說女人不同意離婚就要把孩子送福利院去不管了。」
另一個驚呼,「怎麼可能?!」
「那誰知道?但那女人當場就發瘋了。我看事情越鬧越大就溜回來了,聽芳姐她們說女人現在轉重症室去了。」
「太可憐了吧,家產被奪,人又出了問題,孩子還……」
「誰說不是呢?這男人心太狠了,所以說鳳凰男不能要啊。」
兩個護士都走了田甜才從隔間裏出來,她艱難地消化着剛才偷聽到的話,大熱天裏,背上都是涼的。
陽光下,母親向田甜伸出了雙手,父親在一邊微笑着。
田甜的腳步漸漸凝滯起來。
精神病院裏的生活很痛苦,精神病院外的就一定很好受嗎?
母親疑惑地看着她。
田甜頓了頓,義無反顧地抱住了媽媽。
不管明天會怎樣,至少此刻的幸福觸手可及。
吳曉婷都罪有應得了,還有什麼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