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好像又和以前一樣。
鬧起來沒完沒了,路也不好好走。
籃球館前的幾級台階被他們走得那叫一個風生水起。
聞京也是欠,一隻球在手上反覆炫技,他這方面本就是特長,玩起來極引人注目。時舒又是禁不住饞的,藉著蹭梁徑身上的高度優勢,抬手就去奪。
不是第一次了,聞京早就防備,趁着空檔往邊上迅速一閃,時舒頓時撲了個空。
——他沖得太猛,差點倒栽蔥。
幸好梁徑攔腰抱得緊,不然這腦袋真保不住了。
梁徑拿他沒辦法,把人放下后摁住,見實在摁不住,只好去和聞京商量:「省點力氣。」
聞京雖見怪不怪但總是難以置信,他抱着球步步後退,指着以梁徑為圓心、以梁徑的臂長為半徑不停撲上來奪球的時舒,受傷道:「你怎麼不叫他省點力氣?!」
梁徑看了眼時舒:「你讓他熱熱身。他好久沒打了。」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又讓人無處反駁。
聞京被噎得不知道說什麼:「梁徑!你也太雙標了吧!」
好不容易掙脫梁徑的時舒衝上來就要搶他的球:「什麼雙標,是你太小氣了!從小到大,玩你的球就跟玩你的命似的!」
聞京抱球就跑。
兩個人在台階上你追我趕,梁徑和何爍已經走到體育館門口,看他倆一時沒完,索性就地等一會。
傍晚的天還是陰陰的,光線始終半遮半掩。
五月末,入夏的氣溫在暮色將近時分緩慢上升,帶來明顯的悶熱和潮濕。
時舒跑得比聞京快,聞京跑不過往回跑,往回跑也跑不過就開始玩左右閃躲的賴皮戲碼。
時舒無語,陪他閃了幾下後站在高處不動:「你有本事上來啊!」
聞京:「你有本事別搶我球!」
時舒用力呼出口氣,他已經熱的後背全濕了,體育館的冷氣從身後絲絲縷縷吹來,別提有多舒服。
急着進館吹空調,時舒懶得再搶他,擺了擺手往回走:「切。待會打起來別哭。」
聞京朝他背影比中指,被梁徑看到,梁徑皺眉。
聞京白眼,抱着心愛的球路過梁徑身邊,煞有介事:「作為兄弟,我、很、失、望。」
梁徑沒理他。
兜頭就是一股冷氣。
時舒朝前方中央空調出風口張開雙臂:「好爽啊——」
沒「啊」完,他就被梁徑提溜着去更衣室:「別對着吹。」
時舒:「......」
身後,聞京和何爍被不遠處站坐席前的教練叫住,好像是要去填一個表。
聞京瞬間老實,一邊習慣性拋球一邊朝教練的方向乖乖點頭。
四人擦肩而過的時候,聞京正轉頭和何爍說話,沒留意手上拋出的球。
突然,時舒折身一個箭步衝上去,蹦起來反手就把聞京手上的球拍飛,球鞋在地板上發出一記很清脆的滑步聲。
聞京呆在原地,半晌咬牙切齒:「......時——舒!」
梁徑也有點無語,看着時舒樂顛顛跑出去撿球,想了想還是沒說什麼。
何爍笑,他指着時舒:「等着吧,一會血虐你!」他也是特長生,和聞京一個隊。
時舒白眼,他抱着球跑回梁徑身側:「誰虐誰啊!球都看不住。」
前方教練目睹,也很同意時舒的話,遠遠地訓他們:「讓你們看球看球!專業的打不過業餘的......」
聞京伸指朝時舒狠狠點了點,氣得不行,拉着何爍扭頭走了。
最裏面的場地,一場訓練賽已經開始。球落地砸出沉重的悶響,鞋底和地板的摩擦聲也很劇烈。
坐席上都是低年級的,零零散散坐着。估計是冷氣開得太足,大家都校服裹頭觀賽。
更衣室早就沒人了。
時舒兩手轉球玩,想起方才聞京怒氣沖沖的樣子,對梁徑說:「完蛋。今天要累死。」
梁徑拿過球放一邊,讓他去換衣服,然後打開自己的柜子:「待會別再招聞京了。」
時舒:「哦。」他低頭翻衣櫃鑰匙,嘴上嘟囔:「又不是打不過......」
梁徑已經換好,他動作永遠比時舒快,見時舒還在書包里扒拉,接過他的書包幫他找鑰匙:「那也省省。沒必要和他們拼耐力......你鑰匙呢?」
幾秒功夫,時舒已經轉頭拿起了球顛:「沒有嗎?上次不是你鎖的?」
梁徑看他一眼:「然後呢。」
時舒對上他的眼神,眨了眨眼回想了下,還是一片空白,便說:「反正我這幾天沒打球,我肯定不會去動鑰匙啊......你是不是沒放好啊......」說到最後,他都有點不好意思,明明自己丟三落四,還去怪那個井井有條的人。
在梁徑的注視下,時舒乖乖放下顛了一半的球,兩手背後走到人面前,埋頭朝黑咕隆咚的書包望,好像這樣真能望出來似的:「我真不記得了......隔了好幾天了......誰讓你親我,害我不能——」
時舒覺得自己還是一頭栽書包死死算了!
他不敢抬頭。
更衣室里的空調似乎壞了,到了柜子前就感受不到一點冷風。
隔着一扇門,猛烈的撞擊和零碎的喧嘩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陣接着一陣,嗡嗡的。
空氣不知何時變得粘稠,他們兩個像是被關在了一個密不透風的罐子裏。
只剩下彼此的呼吸。
輕而可聞。
梁徑看着時舒耳根一點點紅透,接着漫延到鎖骨和裸.露的汗濕肩頸。他似乎能感受到時舒雪白肌膚上透明汗水的溫度與濕度。
在時舒看不到的這一刻,他動了動喉結。
「算了。穿我的吧。」
時舒低着頭,點了兩下。沒動。也沒抬起來。
梁徑見他這樣此地無銀,好笑:「再不起來就親了啊。」
說完,自己倒先愣了下
——太陽穴的神經不正常地緊繃,嗓子口細微的沙啞提醒他這句話完全出自本能。
時舒倉皇抬頭,他熱燥得眼睛都潮濕了,黑白分明的一雙眼,此刻定定瞧着梁徑:「不可以。」語氣是很堅決的,可模樣一點都不堅決。他額頭上都是汗,睫毛也被洇濕,眼梢的每根弧度都很清晰,有點倔,又有點不知所措。
話音落下,梁徑倏地變了眸色。
先前那一秒只有自己知道的慾望不再遮掩,開始明目張胆地顯露,他很快笑了下:「你說不可以就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