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章
早上時舒醒來,梁徑已經出門。
這次回來,左右也就待一周。昨晚和梁壙談完,接下來的時間,梁徑要在聞康的陪同下馬不停蹄地去和江州幾個大的金融機構談。資產風險、項目責任,所有關鍵的地方都需要梁徑本人到場、簽字確認。
天還蒙蒙亮的時候,時舒就看梁徑起來換衣服。
他所有帶回國的衣服都差不多,深色西裝、千篇一律的白襯衣、領帶、簡練袖扣。同兩年多前出國求學那會相比,梁徑的衣櫃可以說沉悶不少。
時舒瞄了眼衣櫃裏緊挨着的自己的衣服,比起一連串的黑白,他是有點活潑了——主要對比實在明顯。
「你上次穿牛仔褲是什麼時候?」
時舒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趴枕頭上,眼睛要閉不閉地咕噥道。
「什麼?」梁徑剛套上西褲,正扣皮帶,清脆利落的金屬聲蓋住了時舒的聲音。
窗帘拉得密密實實。一會功夫,日出的晨光已經很亮堂了。只是時舒沒睡飽,他走之後肯定要再睡一會。
梁徑扭頭瞧昏暗光線里的時舒。
空調溫度不是很低,又軟又滑的涼被被他摟懷裏,修長柔韌的背大片裸.露,瑩潤白皙。比起小時候這裏不舒服、那裏有點疼的瘦弱體態,這些年養得實在不錯。
成年的時舒雖然骨架原因還是有些單薄,但並不羸弱,肌膚光澤細膩,是很健康的狀態。這一點梁徑深有體會,每次后入的時候,俯視的視覺衝擊,背部線條令他愛不釋手。後來再長大些,他就越來越愛這種姿勢,有時候和正面換着來,滋味堪稱美妙。
見他一副隨時要睡過去的樣子,梁徑好笑:「夢話嗎?」他走過去蹲床邊仔細瞧他睡眼惺忪。
時舒眯着睜開一隻眼:「我說......」
「你說。」梁徑伸手撫摸他的肩膀,掌心貼着。
「我都忘了你上次穿牛仔褲是什麼時候了。」
時舒盯着梁徑搭在膝上的另一隻手的手背,白色襯衣袖口平整,包裹着他堅實的腕部,無端顯露出一種從容不迫的氣質。
聞言,梁徑眉梢微抬,沒想到他會說這個。
不過從小到大,他總是會有很奇異的想法,梁徑也習慣了。
認真想了想,不知想到什麼,梁徑笑着說:「那應該就是上次。」
時舒:「......」
「再見。」他伸手環抱住枕頭,整張臉埋進去:「無聊。」
他就不信梁徑待會見了聞康也會這麼幼稚地說話。
真是的。
梁徑又摸了摸時舒露出來的耳朵。他的指腹有點涼,時舒感覺到,立馬側頭埋得更深。
梁徑:「......」
後來硬是被揪出了一點。
耳朵都被揪紅了。
氣得時舒拿枕頭砸他。
梁徑敏捷起身後退,撈起外套笑着往外跑,但還是被第二隻枕頭砸中後腦。
被砸中也不氣惱,他轉身微微笑着撿起來,拍了拍,然後在時舒大感不妙、下意識彎腰鑽被窩的一秒,大步上前捧起時舒腦袋就往死里親。
有那麼一小會,時舒都感覺缺氧了。
十點多的時候,時舒下樓找舒茗,舒茗也才起來。
她剛洗完頭,頭頂干發帽,正站在廚房的中島料理台前給一大塊剛出爐的麵包分裝。
動作間,能看到她新做了漸變暈染色澤的指甲。落地窗外,耀眼日光一路延伸,照得室內也極亮,很細密的光的紋路就在她的指甲上流沙般婉轉,光彩熠熠。
見時舒進來,舒茗捏起一片遞去:「嘗嘗。」
時舒張嘴咬住,嚼了幾下,說:「好吃。」
麵糰里應該是加了許多堅果,還有一些酸酸甜甜的果粒,幾口下來,口感紮實又豐富。乳酪的香氣也十分濃郁。
舒茗笑:「你媽厲害吧?」
時舒立馬豎拇指。
「冰箱裏昨天送的牛奶。」舒茗指了指身後。
時舒走過去:「媽你昨天就回來了?」
「怎麼?回來太早,耽誤你倆了?」舒茗好笑。
一罐牛奶還密封着,時舒拿了兩個杯子,一邊倒一邊說:「沒有......」
他臉有點紅。
畢竟昨晚梁徑不打一聲招呼就偷他下樓了。
「晚上一起吃個飯?」
舒茗扭頭,看着時舒背影,注意到自己兒子泛紅的耳朵,語氣帶笑:「方便嗎?」
時舒有點窘迫,臉紅紅道:「肯定方便啊。」
「昨天去看梁坤,你梁叔情況怎麼樣?」
母子倆面對面坐下來吃早餐。舒茗還煎了雞蛋和培根。時舒吃了很多。
「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醒......」培根實在香,時舒大口吃着,說話都含糊了:「阿姨一直在照顧......肯定會醒的。」
舒茗想起月初和周愛玲一起去醫院看丁雪。說實話,丁雪精神狀態是沒問題的,身體也和以往一樣。回去路上,周愛玲卻同她說,梁坤這糟,丁雪是有變化的。之前想着出這麼大的事,丁雪肯定撐不住,你看現在,不僅撐住了,看着還比以前堅強許多。那會,她趕着去機場,手上還回著經紀人的催促,就沒怎麼細想周愛玲的話。這會聽時舒說,又想起來,莫名覺得周愛玲說得也蠻對。
「梁徑呢?身上都好了?」舒茗又問,不過問完她就覺得自己問了個廢話。
敢那麼橫行霸道地拐走自己兒子,那身體肯定好。
時舒點點頭,低頭撥弄手機界面:「嗯。醫生說恢復得不錯。」
舒茗鼻子裏輕笑出一聲,沒再說什麼。
很快,屏幕里傳出類似小動物的呼嚕聲。
時舒一眨不眨瞧着,一臉滿足。
舒茗看着他笑,有點明白:「小乖?」
時舒:「嗯。睡得好香。」他把手機遞舒茗面前,「看,像不像小豬崽。一睡覺就變物種哈哈哈......」
「你們回來,誰照顧它?」舒茗只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去吃剩下的早餐。
「梁徑說有人會去家裏打掃衛生,順便喂小乖。」
「我看不像「順便」,這貓過得比人都好。睡得也跟你小時候一樣。」
「我小時候這樣?」時舒無語。但對面是自己親媽。
舒茗點頭,語氣寵溺:「對啊——小豬崽。」
時舒拉長語調:「媽......我都二十多了!」能不能別這樣叫他。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自從上次英國家裏的談話結束,時其峰就很少出現在母子倆跟前咋咋呼呼了。舒茗本來也忙,而且她的態度完全取決於時舒,所以眼下無論是對她、還是對時舒,就是一個純粹的親子相處時光。
不過有些事還是要問清楚的。
舒茗吃完麵包,喝了口牛奶,問坐對面專心致志看小乖睡覺的時舒:「梁家那裏,都有誰知道你們倆的關係?」
時舒抬頭。
舒茗看着他。
離開英國前,時其峰有件事還是提醒了她。梁家錯綜複雜,一旦梁徑和時舒的事擴散開,難保不會被有心人利用。那麼大的一個家業,往下沒有繼承人,這裏面,值得做的文章太多了。往嚴重里說,指不定還能動搖梁老爺子換下樑徑的繼承人身份——當然,時其峰說這不太可能。只是輿論方面就不太好做。
最重要的是,時其峰和舒茗擔心梁徑日後會因為這個感情有所變化。
那對時舒肯定是傷害。